第47章
传送铜镜乃合欢宗至宝, 按理来说,是万万不会出差错。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付东流启用传送铜镜时, 忽然刮起了龙卷风, 空间被狂风扭曲。付东流晕镜了, 一阵狂吐,终于掉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铜镜是一次性用品,合欢宗的修士除了对床榻之事涉猎颇深外, 并不会剑宗的御剑之术,所以付东流现在有些束手无策。
他不理解,天边好端端的怎么就刮起龙卷风了呢?刮龙卷风也就罢了,究竟是什么龙卷风,能让合欢至宝失去方位?
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付东流打整好心态。没关系,想必这个地方离焚月城也不远,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总能走到的。
心率有些不齐,付东流咳出一坨血。大意了, 从高空坠落难免伤及五脏六腑, 还需静养一二日。
付东流修的是合欢道,恢复身体首选的方法自然是实行合欢秘术。他现在得找个人,男的女的都行。
这里是个小城,据打听, 城中有两家青楼。得到这个消息,付东流松下口气。幸好不是在焚月城,那个禁止修行合欢之术的地方, 简直是对他这个掌门最大的侮辱。
两家青楼正对着开,付东流走到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断定那个牌匾上写着“情丝楼”三字的地方灵气最盛。于是,他左迈一步,进去了。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情丝楼里真是众生百态。
嫖客搂着美人喝酒,而这楼里的老鸨却在忙着打架。
不过,纵然这楼里的众生态再多姿多样,也比不得付东流脸上的表情精彩。
因为他发现这楼里有两位熟人。那位扯着情丝楼老鸨头花的,名叫何姝,是合欢宗的长老之一,而躲在老鸨身后,装扮得像小倌的男子,名叫谢三,是合欢宗门下弟子。
付东流眉心一跳,他忽然想不通自己累死累活拼着性命重振合欢宗的意义何在。自从两百年前,楚易安屠山后,合欢宗便净剩下些窝囊废,若不是有蓬莱和昆仑的扶持,合欢早已不复存在。
付东流心里不平衡了。何姝不是说出去寻那伍百川么?人没找着,跑这青楼里享福了。怎么,是合欢宗的弟子不够白净不够长不够粗?呵,说到底,还是家花比不得那野花香。
焚月境破镜在即,大难临头,这俩东西还在这里做运动,简直太不像话了!至于他自己,那是疗伤需要,跟那俩能一样吗?
大喝一声,话头直指何姝。
何姝应声朝话源望去。可是,她的表情却疑惑中又带着点不屑。
“来自荐的吗?滚一边去,没空搭理你。”
自荐?听到这两个字付东流直接气成歪嘴战神。自荐在合欢宗是自己奉献自己的身体,供其玩乐的意思。何姝这厮居然把这词用在他身上。
逆徒,逆徒!
气急败坏间,付东流从楼中一面琉璃镜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皮肤黝黑枯槁,就像是在深山老林里挖了大半辈子的煤。
直到现在,付东流才明白,自己这是被易容了。那场龙卷风也不是意外,正如他现在丑陋的脸一样,是有人刻意为之。
忽觉心尖一寒,那焚月城里的人,是不是早已知晓他们的行动了呢?太可怕了。
然而,没等付东流感慨完,便被何姝一滑铲敲晕,他指着何姝,你你你,你了半天,终于还是像面条一般地软了下去。
何姝轻蔑一笑,“什么丑东西。来人,拖下去。”
说完,她又看向谢三,连连质问,“当初你漏气掉下去,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早就想要背叛合欢宗,来这当你名花小倌了?当小倌便也罢了,还抢我生意。不知死活。”
谢三不敢说话。
何姝举着滑铲威胁谢三,她想打他,可是她又怕他爽。谢三爽了,她可就不爽了。若不是她今天跑来这情丝楼一看,属实不知道自己身处这样大的一个局中。
她瞄了眼谢三。嗯,还算听话,洗洗还能用。为今之计,是赶紧御人去焚月城,这些日子她本想在这里重新找个坐骑,结果愣是没找到,耽搁了好些时日。
现在可得快马加鞭地行动起来-
焚月宫,摘星楼。
唐糕迷迷糊糊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脸贴着楚易安胸口,而楚易安则将下巴磕在她的额头上,他们二人,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相拥入眠。
准确地来说,只有唐糕一个人眠了。
她艰难地扭了扭身子,将脸挪开数寸。但现在有个问题,她发现自己有些肌无力。
从过往的种种,以及楚易安口中说的话,唐糕推测,她是吃了某种脏东西才春心萌动无法自持的,昨晚楚易安给她喂的那口血刚好将那脏东西的毒解开。
而现在肌无力的感觉,大概是那脏东西被解开的副作用吧。
楚易安胸口衣领半开,露出心口那颗灼目的朱砂痣。唐糕看着朱砂痣眨了眨眼,她总觉得这颗痣在勾引她。
虽然昨晚进行到一半她模模糊糊睡过去了,但唐糕还是有些羞赧。
视线上移,滑过楚易安突起的喉结,流畅的下颌,最终定格在他幽深的狐狸眼中。
那双好看的狐狸眼也在看她,并且眸色越发深邃。
他不会是因为昨晚什么都没干觉得心有不甘吧?唐糕纳罕道。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被狐狸盯着的兔子。狡兔三窟,可她这只被狐狸搂在怀里的兔子怕是跑不掉咯。
细细想来,昨晚是挺可惜的,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正欲开口,却听楚易安低低问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声音带着晨起时分特有的沙哑与慵懒。
这声音钻进唐糕的耳朵里,像是在挠痒痒,“在看你胸口的痣。”唐糕如实说。
“看清楚了?”
“没有。”唐糕调皮道。
“那你再看一遍。”
于是楚易安将唐糕扶起,柔光透过雕花的镂空窗棂,整间屋子变得十分敞亮。
在楚易安的要求下,唐糕果真又看了一遍。
小小的一颗朱砂痣点在心口,随着白净的肌肤,在呼吸声的鼓动下,慢慢起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唐糕心跳得有些快。摸也摸过了,亲也亲过了,但唐糕现在看着楚老板捂得十分不严实的胸口,忽然有些不自在。
毕竟在她眼里,之前的楚老板跟粽子的区别,也就差在粽子身上还绑了根线。都捂得很严实。
这种不自在全都体现在她的脸上,她简直红得像颗水蜜桃。
肯定是因为透过窗棂的光太亮了,光天化日,实在不敢做些出格的事。
“看完了?”狐狸眼一眯。
唐糕点点头。
“那就起床,你今天任务有些重。”
唐糕:“任务?”笑不出来jpg
“对。”楚易安只是笑,也没说任务是什么。
她悟了,楚老板叫她看胸口不是让她白嫖,而是要把她吊起来压榨的。
资本家,你没有心。
由于撞阳药药性夺去了唐糕大半力气,所以她现在身体有些无力,连衣裳都拿不起来。
楚易安很贴心地帮唐糕穿衣服。
先是里衣。唐糕的手被楚易安捉着,塞进丝滑的白色绸缎中,滑滑的,凉凉的,就跟楚易安手上的温度一样。
里衣需要在身侧系个小结,但楚易安却握着绸带半晌未动。
少女胸前的肤色白皙泛粉,在柔光下显得透明。
注意到楚易安的眸色越来越深,唐糕立刻战术性后仰。
大清早的,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也不知为何,她觉得楚老板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按照焚月城那些奇奇怪怪的律法来说,楚易安应当是禁欲宣传小分队的创始人。
但现在,创始人却带头不守规矩。
见状,楚易安轻佻一笑,他歪了歪头颇有些无辜,“礼尚往来,不是你说的?”
闻言,唐糕仔细想了想,她好像也许大概……算了,楚老板说她说过,那就说过吧。
估计这老逼登是在计较她看光了他的胸口,却不让他看回来这档子事吧。
唐糕战术性回身,“那城主你看完了么?”
楚易安脸色微变,随即温和一笑,“看完了。当然,你也该工作了。”
唐糕:“……”
胸口被楚易安系上一个漂亮的双耳结,这衣服就算是穿好了。楚易安打了个响指,他自己身上的衣裳也在一瞬间穿戴工整。
唐糕一整个迷惑住,既然这法术这么好使,为什么不在她身上用用?这样她也不需要再像个娃娃似的,被楚易安捉着扭来扭去。
得找个由头跟楚老板学学这个瞬间穿衣服的诀儿,简直是懒人福音。
接着,唐糕被楚易安抱下床,楚易安拉着她走了几步路,她便能自由活动了,舒坦!
刚能自由活动,唐糕就被楚易安从屋里拉去书房。那里是有着堆成小山的奏折,和狐狸壁画的地方。
唐糕被楚易安按着肩膀坐在梨花木桌前。
嘭——眼前出现一堆奏折。
唐糕:“?”
楚易安漫不经心道,“这些奏折,你来批。”
他握着唐糕的手,在一张白纸上潇洒地写了个“糕”字,又捏着唐糕的手,教她将那张白纸变成纸鸢。
纸鸢扇动翅膀,朝远处飞去。这是楚易安向焚月城民传达消息的方式。
“学会了?”
唐糕点点头,练习练习应该差不多。
“我会离开几日,等我回来。”楚易安温柔道。
接着他抬头,看向壁画上的狐狸和摘星楼里的老老小小伙计们,冷冷道,“好好守着她,别出意外。”
说完,他拍拍唐糕的头,便化作一缕红色的薄烟消失不见。
看着眼前一、二、三、四……九垛奏折,九垛奏折,比她高考前刷的试卷还多!唐糕欲哭无泪地给自己戴上痛苦面具。
楚老板去干什么大事了她懒得管。她现在只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