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晋江文学城
在那场盛大的婚礼结束后, 客人们在主人的允许下,又在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游玩了几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客人们都离开后, 海岛上只剩下还在新婚期的主人,在这个远离陆地与喧嚣的地方幕天席地独处。
岛上没有其他人, 他们也不用再一直待在别墅里, 更多的时候都在外面。
白天晒太阳, 吹海风,晚上听海浪,看星星,两人一起把浪漫的事都做了个遍。
他们的生活节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悠然过, 一天仿佛被无限拉长, 对傅枭来说却仍是不够。
如果不是安排好的蜜月就要到来,也许他还会跟度念在海岛上再多待一段时间。
之前婚礼都是傅枭在筹备, 安排蜜月的活就被度念揽下, 他跟傅枭一起选好地点,又认真地做了攻略, 安排好了每一天的行程。
经过商量后,两人一致选择在国内度蜜月。
附近的国家他们早就在各个小假期里一起去过了, 远的国家航程又太长, 刚举行完婚礼,他们都不想再费精力在路途上,还不如在国内来一场轻松的自驾游。
于是, 度蜜月的地点最后选定在国内的一座旅游城市。
为了更好地体验那座城市的风土人情,度念在安排住宿的时候,特意订了那边具有特色的民宿客栈,入住时间就在婚礼的一周后。
傅枭本来有意把蜜月再往后推几天, 这样就可以跟度念在岛上多独处一段时间,但度念不但订好了民宿,还安排好了每天要去的景点。有些景点一周只开放一天,如果出发的日期推后,后面的行程都会被打乱。
所以就算再舍不得两人独处的时光,傅枭也不得不跟度念离开了海岛,回家里收拾行李。
在婚礼的前几天,他们就已经搬进了新房,开始了傅枭梦寐以求的同居生活。新房离两人的公司都很近,不管是上班还是回家看望父母都很方便。
回到家里,简单收拾好度蜜月的行李后,他们就踏上了这次旅程。
在n城的机场降落,热浪铺面而来,旅客们纷纷拿出了包里的小风扇,戴上了遮阳帽。n城属于热带城市,夏天的气温直逼四十度,没有空调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大蒸笼。
度念穿了一身轻薄透气的短袖短裤,出机场后仍是出了一层薄汗,他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小风扇,打开到最大档,这才觉得凉快了些。
举着小风扇呼呼吹了一阵,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度念才发觉跟在身后的男人一直没有出声。
他想起傅枭平时就怕热,到了这里只怕更受不了。一回头,果然看见男人眉眼微垂,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像被热蔫了的猛兽垂着尾巴。
尽管他们还在阴凉的地方,温度极高的空气已经像是将人放在火上炙烤,等会走到太阳下只会更热。
度念看到男人的样子心里一软,把手里的小风扇对准了他,“怎么不把风扇拿出来?”
他买小风扇的时候,自然也给傅枭买了一个,这么热的天连他都受不住,更别说傅枭了。
凉爽的风吹在脸上,傅枭的眼神微闪了闪,老实回答:“忘带了。”
这是他们同居后第一次一起出游,之前没住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各自收拾自己的行李,这次度念本来想顺手帮傅枭收拾好,但傅枭坚持要自己来。
他不想让度念觉得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除了工作以外的事都做不好。
于是两人在卧室各自收拾自己的行李,度念没多久就熟练地收拾好了,又拿出几件新买的轻薄夏装,脱下身上的衣物,想试一下新衣服。
那时候傅枭才收拾到一半,一抬头就看见度念换上夏装的样子,露出的胳膊和小腿都白得晃眼,心神立刻就飘到了别处,根本没心思再收拾行李。
他就这样心不在焉地收拾完行李,别说度念买给他的小风扇,能带齐必需物品已经算是很好了。
度念听到傅枭的话,皱了下眉,“我就说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嘴里这么说,还是把手里的小风扇又往男人那边移了移。
虽然等会可以在这边再买一个,但就这段路也足够把人烤熟了。
傅枭听出他话里的心疼,心里美滋滋地冒泡,又把风扇推了回去,牵起他的手,“没事,我不热。”
邱跃铭在机场外接到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个长相出挑的人并肩走出来,其中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眉眼凌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却紧紧牵着身旁人的手。旁边的青年气质温润,在这炎热的夏日里给人的感觉清爽干净,像是一块莹润的玉。
根据他们的穿着和特征,邱跃铭可以确定这两人就是这次的雇主,立刻挥了挥手迎上去。
度念也看到了邱跃铭,朝他笑了笑:“你好。”
邱跃铭是他们这次请的私人导游,虽然度念做足了旅游攻略,按理说没必要再请导游,但n城刚开发成旅游城市还没多久,能找到的攻略有限,斟酌考虑后还是请了一个本地的导游。
邱跃铭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态度十分热情地接过他们的行李:“两位老板好,我先带你们回民宿放行李吧。”
度念和傅枭都没有异议,跟着邱跃铭上了车,去了他们提前订好的民宿。
一路上,邱跃铭都在给他们介绍路边的景色。这个城市的本地人大部分都是少数民族,路边的建筑特色鲜明,一排排很是壮观。
度念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到了民宿。
伫立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家古朴的客栈,石子铺着的道路从院子一直延伸到客栈门口,宽敞的院子里摆了一个木制的秋千,旁边的水风车慢悠悠地转着。
走进这清雅的院子里,心境也跟着变得悠游自得起来。
邱跃铭帮他们把行李提下来,送他们到客栈门口,“路上辛苦了,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说着,他还跟客栈里出来迎接的老板打了个招呼,两人明显是熟人。
办好了入住手续,度念和傅枭提着行李上了客栈二楼,撞见了住在这里的其他客人。
那个住客坐在走廊的木栏杆旁,缓缓吹了吹茶杯里冒着热气的茶水,低头喝一口后又抬头悠悠看院子里的风景,明显是已经适应了这里悠闲的生活。
听见他们上楼的动静,那个住客转过头,看清他们的样子后眼里划过惊艳,又平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度念也跟他打了个招呼,不再打扰他喝茶赏景,用钥匙打开了房间门。
客栈的房间不算宽敞,跟酒店的豪华套房相比更是差远了,但房间被客栈老板打扫得很干净,阳光从圆形的雕花窗户中穿进来,洒在房间中间的大床上,空气中是淡淡的木质香气。
度念对这个房间还算满意,他在网上订客栈的时候就提前看了图片,这是他看了几十家客栈里最满意的一家客栈,除了房间太小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但考虑到他们是出来旅游的,待在房间里的时间不多,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傅枭对这个房间就更满意了。
这客栈看起来有点年头了,指不定会出什么小问题,比如水管故障导致供水不足,让度念不得不跟他一起洗个澡增进感情,又比如灯泡老化亮不起来,他们还可以在月光下做点浪漫的事。
度念如果知道傅枭心中的想法,一点会惊讶他做梦的能力竟然如此之强。
可惜他没猜到傅枭正在想什么,见男人一动不动站在门口,还以为他是在外面热坏了,赶紧把房间的空调打开,又拉上窗帘。
“你先睡一会,我们等太阳下山了再出去。”度念身上也出了点汗,从行李箱里拿出衣服,打算去洗个澡。
他们第一天没有安排行程,可以等休息好了再去附近随便逛逛。
傅枭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这家客栈虽然老了点,水管还是有定期检查的,度念顺利地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躺进了舒服的被窝。
虽然有点惋惜,傅枭还是迅速进浴室洗了个澡,躺床上把自己香香软软的爱人抱进怀里。
经过大半天的舟车劳顿,他们很快在冷气充足的房间里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太阳下山,夕阳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房间,度念才悠悠转醒。
睡眠补足了体力,肚子里也空空如也。
他刚动了动,紧紧抱着他的男人就跟着醒来,低头在他额间亲了一下,“饿了?”
度念“嗯”了一声,“我想去附近看看有什么吃的。”
他们的客栈离这边的古街不远,听邱跃铭说古街上有不少特色小吃,今晚正好去体验一下。
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他们才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后,度念给邱跃铭打了电话,等他们从楼上下来,邱跃铭已经在客栈的院子里等着了。
太阳下山后,天气不再像白天那样燥热,院子里有住客坐在树下聊天,手里摇着蒲扇。
夜色中,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两人仍是十分引人注目,正在聊天的住客不经意看过去后,连摇蒲扇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邱跃铭平时不怎么看新闻,就算看也只看本地新闻,所以只知道这次的雇主身份不简单,但不清楚他们的具体身份。
他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身份特殊的雇主,也见过那些恋人的相处方式。
有次遇到的雇主是两位刚公布恋情的明星,那段时间娱乐新闻都被那对明星恋人刷屏,邱跃铭还以为他们恩爱至极,给他们安排了很多适合恋人的项目,结果却发现跟他想的大相径庭。
那对恋人请了几个摄像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摄他们的旅程,在镜头下表现得十分恩爱,在镜头外却像是陌生人一样冷淡,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他还遇到过一对豪门的新婚夫妇,一开始他还奇怪那两人怎么会选择来这里度蜜月,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为了敷衍家里人,草草拍了几张照片就提前结束了那段旅程。
接触过的雇主越多,邱跃铭也越看得明白。今天下午见傅枭和度念回客栈休息,还以为他们像那对来完成任务的新婚夫妇一样,只是来应付家里人要求的蜜月。
没想到天才刚擦黑,他就接到了雇主的电话,两人似乎真的只是回客栈暂时休息,现在看起来精神抖擞,看不出半点敷衍。
难不成他们还真是来度蜜月的?
度念不知道邱跃铭心中的想法,跟他打听了下古街有哪些推荐的美食,邱跃铭立刻来了精神,给他推荐完美食后,又开始介绍那条古街的历史。
他从小在这边长大,各种历史小故事信手拈来,那条古街在他口中增添了不少传奇色彩。
度念牵着傅枭的手听得认真,在走过一个拐角后,传奇故事中的古街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脚下是角砾岩铺就的街道,道路两边历史悠久的房子古色古香,每个商铺门口都放置了木制竖牌,或是挂上了悬帜,吸引往来游客的注意。
邱跃铭知道他们下午一直都在客栈,应该早就饿了,直接带他们穿过热闹的人群,找到一家跟其他店铺相比不太起眼的餐馆。
“这家店的传统美食是这条古街最正宗的,尝过的都说好。”邱跃铭跟他们拍着胸脯保证。
餐馆菜单上的名字都是用少数民族的语言直接翻译过来的,看起来眼花缭乱,也看不出那是道什么食材做成的菜。
度念拿着菜单和傅枭埋头研究了一阵,选了几个名字很长的菜,好奇地等菜上桌。
他们的旅程明天才正式开始,今晚不打算再去其他地方,邱跃铭在等菜上桌的时候询问他们等会是否还需要他陪同,傅枭想也没想就回答他:“不需要。”
邱跃铭:“……”
明明自己是他们花高价请来的金牌导游,为什么反而有种被嫌弃的错觉。
不过他是按天计费,在旅程开始前已经收到了酬金,邱跃铭也不打算再继续在这里当电灯泡,麻利地跟两人告别离开。
店里的客人不多,点的菜很快就上了桌。
虽然他们连菜单都没看懂,但好在没踩到什么雷,那几道菜用的食材都很正常,只是烹饪方式和调料跟平时见到的不太一样。
填饱了肚子,他们又在古街逛了逛。夜幕中的古街更加热闹,屋檐下的布灯笼在晚风中摇曳,谈笑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一阵甜滋滋的麦芽糖香气从远处飘来,度念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循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寻去,一个老旧的小摊映入眼帘。
老人正在用勺子轻轻搅拌熬好的糖汁,麦芽糖的香味愈发浓郁,几个栩栩如生的糖画摆在摊位上。
见到他们走过来,老人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用不熟练的普通话问他们:“要买糖画吗?”
度念许久没见到卖糖画的小摊,闻到甜丝丝的香味也有些心动,眉眼微弯地要了一个。
老人拿出选图案的画册给他看,度念来回翻了几遍也没做出决定,回头征求傅枭的意见:“你觉得哪个好看?”
见他们都是男人,老人也没往其他方向想,笑呵呵地给他们推荐了几个图案,都是平时男性顾客喜欢的类型。
度念刚想从老人建议的几个图案里挑一个,就看见傅枭指了指画册上面的一个图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好看。”
他定睛一看,发现傅枭选的图案是牛郎和织女,那个图案由两个糖画组成,应该是给情侣一人一个。
老人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看,脸上带着笑意的皱褶更深,“要选这个吗?”
度念耳尖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就这个吧。”
老人用勺子盛出一勺粘稠的糖汁,悬在光滑的盘子上方,手腕微微一转,金灿灿的糖汁从倾斜的勺子边流下一条细线,随着老人在空中挥舞的手,牛郎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盘子上。
一眨眼的功夫,牛郎和织女就都做好了。
傅枭接过老人递过来的糖画,本来想把织女图案的糖画给度念,但看到牛郎图案的面积更大,还是把牛郎给了度念。
老人作画的技术高超,虽然两个糖画是分开制作的,但两个图案却可以贴合在一起。两个糖画放在一起的时候,牛郎织女的手就像是牵在一起,背景也能拼成一个圆月。
手里的糖画像是一件艺术品,度念还有些舍不得下嘴,刚想叫傅枭拍张照留念,就听见“咔嚓”一声。
他转过头,只见织女的手已经被傅枭咬了下来,甜腻的味道让男人轻轻皱了下眉。
度念眨了下眼,在男人望过来的目光中摇头笑了笑,也低头咬下一口。甜津津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唇齿间都溢满了香甜的味道。
他吃糖画的方式跟傅枭不同,更喜欢糖在口中慢慢融化的感觉,所以在男人吃完了整个糖画后,他手中的糖画还剩下一大半。
傅枭把竹签扔进垃圾桶,皱眉等口中甜腻的味道变淡,然后转头盯上了度念手中的糖画。
他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味道,却觉得度念手里的糖画肯定味道很好。
度念感觉到了男人灼热的视线,转头跟他对视,嘴里还含着刚咬下来的一小块糖:“怎么了?”
傅枭盯着他的唇:“我想尝尝你的。”
“你不是不喜欢甜的吗?”度念虽然疑惑,但还是纵容地把糖画往他那边移了移,“尝吧。”
看到男人低头凑近,度念立刻察觉到男人想要故技重演,警觉地后退了一步,“只能尝糖画。”
傅枭只好收起别的心思,沿着度念吃过的地方咬下一口,淡淡的清甜恰到好处,一直从舌尖甜到了胸腔。
“你的比较甜。”傅枭点评道。
度念看出男人是故意在他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白皙的脸泛了一点薄红,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是同一个碗里的糖汁做出来的,明明都一样。”
傅枭也不反驳他,只是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几声,笑声让度念的脸烧得更烫了。
有几个女生走在他们旁边,不知道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还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都捂着嘴悄悄笑起来。
度念在男人揽过来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夜越深,古街就越热闹,他们从街头逛到了街尾,逛完古街后直接回了客栈休息,为接下来几天的旅程养足精力。
第二天,邱跃铭早早就到了客栈院子里等他们。
今天安排的行程是参观历史悠久的古城,邱跃铭不愧是金牌导游,古城里每个景点都能口若悬河地讲出典故,路上还吸引了不少其他游客驻足旁听。
这两年来n城旅游的游客越来越多,古城也入驻了不少为外地旅客服务的店铺,比如让旅客体验各种传统手工技艺。他们上午逛完了古城,下午就去体验了手工藤编。
藤编手工店里的家具和大大小小的装饰品都是藤编制品,手工桌上准备了藤条和各种工具,店员一对一教他们用藤条制作不同的物品。
度念挑了几条色泽光润的藤条,跟着店员的步骤编织,手指灵活地在藤条间穿梭,一个有模有样的花篮很快就做好了。
他把做好的花篮交给店员去上色,起身走到旁边的桌子找傅枭,只见男人手里捧着一个酷似鸟窝的物体,而坐在他对面的店员脸上的笑容勉强。
“这是什么?”度念把男人手中的藤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如果不是知道藤编大部分都是做成实用的东西,他还真以为这是鸟窝。
男人一阵沉默。
“先生,这是……收纳盒。”店员礼貌地回答了他,只是微笑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似乎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步骤一样,男人却可以做出截然不同的东西。
度念怔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的物体,手指因为憋笑而颤了颤。
他虽然没有制作藤编的经验,但平时经常自己动手,这种靠模仿就能做好的手工活对他来说自然没什么难度,可对傅枭来说就不一样了。
看来这种手工制作项目也不是适合每一对恋人的。
度念在傅枭旁边坐下,尝试拯救了一下这团不明物体,最后也只是把它变成了一个勉强看得出形状的东西。
“没事,这个还可以用来当杯垫。”他安慰傅枭。
店员嘴角又抽搐了一下,这回似乎是在忍笑,接过他手里的杯垫去上色了。
藤编上色到晾干还要一段时间,他们打算先去其他地方转转,晚点再回来拿。
下午的古城人声鼎沸,石桥上的旅客源源不断走过,又都在桥对面的一面墙前停下脚步。
度念站在桥的这边,只能隐约看见那面墙上挂满了小巧的东西,五颜六色的,形状也各不同。
“那是许愿墙,传说在几万年前,一位神仙将愿望之锁撒在了人间,只要将心愿放进锁里封存起来,悬挂在那面许愿墙上,就一定可以愿望成真。”邱跃铭介绍道。
傅枭眼神微动,转头问度念:“去试试?”
度念倒是没想到男人会对这个感兴趣,欣然同意:“好啊。”
他们走到桥对面,买了两个颜色一样的心形许愿锁,取出锁芯里面的纸条,然后各自转身在纸上写下心愿。
度念想了一会才落笔,他的愿望里有家人和朋友,光是给别人许的愿就快要写满整张纸条。
写到最后,纸条上还剩下一点空位,他眸光轻晃了晃,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用清隽的字体写下了身旁人的名字。
另一边傅枭取出纸条后,没有思索就落了笔。他认真地握着笔一笔一划写下心愿,像是在签价值几百亿的合同。
遒劲有力的字布满了整张纸条,度念的名字出现在他每一个心愿里,明目张胆地宣示着滚烫的爱意。
傅枭写完之后,见度念还在低头认真写着,心里顿时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想要知道度念都写了什么。
不知道度念的心愿里有没有他。
虽然好奇,但傅枭还是转过了身,没有偷看。
他捏了捏手里的纸条,觉得自己还少写了一条心愿——那就是希望度念的心愿里也有他。
度念写完最后一句,合上笔盖,把纸条卷起来放回锁芯里,抬头就看见男人背对他站着。
“你写好了?”
傅枭回过头,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许愿锁,平静地点了点头,“写好了。”
许愿墙上已经挂满了许愿锁,几乎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度念在许愿墙上扫了一圈,指了个地方,“我们去那边。”
那个位置的上方还有一点空位,不用跟其他人的锁挤在一起。
他们穿过人群,走到许愿墙面前,上面的许愿锁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有些已经锈迹斑驳,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度念没有急着把许愿锁挂上去,转头问身旁的男人:“你想知道我都写了什么吗?”
傅枭动作一顿,目光又在度念手上那个许愿锁上面打了个转,然后镇定地移开视线:“说出来就不灵了。”
度念失笑道:“这又不是生日愿望。”
但既然男人不想知道,他也没有再强求,踮起脚把许愿锁挂在了最高的位置。
傅枭抬起手,把许愿锁挂在了度念锁的旁边,两个许愿锁紧紧挨在一起。
旁边的邱跃铭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帮他们拍了几张照,又低头翻了翻今天拍的照片,觉得这些照片放出去都可以直接当古城的旅游宣传图了。
在n城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旅程就快要到尾声。
这半个月里,他们在雪山看过日出,在湖心划过小舟,在平原骑过骏马,一起尝试了许多以前没做过的事。
旅程的最后一天,他们本来没有安排任何行程,但度念想再去一次山脚的公园,傅枭自然要陪着他一起去。
清晨的客栈一片静谧,只能听见院子里水风车带起的水声,一切都仿佛还未苏醒。
度念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和傅枭一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客栈,走在晨曦洒落的街道上。
道路两旁的店铺都还没开门,被笼罩在薄薄的白雾中,窗台上几朵沾着露水的无名小花垂着头羞赧欲开。
他们走了没多久,街道上的白雾逐渐散去,不远处一个红色邮筒出现在两人眼前。
邮筒旁边的店铺里亮着暖黄色的灯,不知道是这么早就开了门,还是彻夜没关。
隔着玻璃门,度念看见店铺里摆放了一个几层高的信箱,每格信箱上都写了不同的数字。
度念好奇地走进店里,坐在柜台后的老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扶了扶脸上的圆框眼镜,“欢迎光临,这里是时光邮局,请自便。”
说完,老板又继续低下头,整理桌面上今天要寄出的信件。
度念看向那个巨大的信箱,信箱上的红漆已经斑驳,只有印在上面的数字仍然清晰。
他垂眼看了看信箱上面贴的说明,才明白这是寄给未来的信箱,而上面的数字则代表着多少年后寄出。
旁边老旧的木质书桌上展示了几封信,收信人都是给未来的自己,内容有的是对未来的期待,有的是给未来的自己打气。
度念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但目光在那些信纸上停留了一瞬,还是拿起了笔,回头看向傅枭:“等我一下。”
他在窗前的书桌旁坐下,刚铺开信纸,旁边的椅子就被人拉开,是傅枭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男人也拿了一张信纸,龙飞凤舞地写下两个字,忽然又停下。
度念正奇怪他为什么停下,就看见男人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跟他隔了两张椅子的地方。
他微微一怔,这是怕被他看见吗?
度念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信。
店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和纸摩擦的声音,度念埋头专心地写下每一句,不知不觉写满了一整张信纸。
在最后一行写下落款,又把整封信看了一遍,然后仔细地折好放进信封里。
度念回头看了看,见男人没有注意这边,才在信封上写下收信人的名字。
收信人后面赫然不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站起来走到信箱前,把手里的信封投进了印着数字“10”的格子里。刚投进去,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出现在眼前,也投了一封信进去。
度念看向旁边气定神闲的男人,想起男人刚才躲着自己的举动,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写了什么?”
傅枭牵起他的手往外走,“暂时保密。”
他对未来的自己不感兴趣,对未来的期望也都放在许愿锁里了,所以刚才那封信是写给度念的。
不知道度念在十年后收到十年前的自己和十年前的爱人寄来的信,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傅枭唇角勾起愉快的弧度,全然不知道身旁的爱人跟自己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一路走到山脚下,明晃晃的阳光穿过云层,将山脚下的草木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度念从包里拿出遮阳帽戴上,脚边忽然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一低头就看见一只毛色很浅的小鹿正在蹭他的小腿。
这个山脚下的公园也是n城著名的景点之一,因为生活在这里的野生鹿经常向游客讨要食物,还会配合游客拍照。
这也是度念今天来这里的原因。
他蹲下身子,拿出刚才在公园门口买的小饼干,掰碎了放在手心,喂给那只小鹿。
只听傅枭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垂眼不带温度地看着正在舔度念手里饼干屑的小鹿。
一周前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度念就在这待了很久,一直到夕阳下山都没舍得走。
他们那天的计划本来是去山顶看日落,结果度念被那些鹿吸引了注意,等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一点落日的余晖都看不见了。
于是两人只好在山上看了会夜景,在看夜景的时候,度念还在想着山脚下的那些鹿,一点旖旎的氛围也没有,毁了傅枭在山顶的计划。
现在看见这些鹿,傅枭就想起了那天的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周围的几只鹿被度念手上的饼干吸引,都慢慢靠了过来,它们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傅枭,只是把度念围在了中间。
傅枭看到度念的注意完全被那些鹿吸引,薄唇越抿越紧,倔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度念也没想到男人连鹿的醋都要吃,还一吃就是一大罐,都要把自己泡在醋罐子里了。
他一边给鹿喂饼干,一边摸了摸鹿的脖子,轻轻弯了弯眼睛。
眉眼温柔的漂亮青年跟鹿相处的场面很是养眼,不远处有游客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不敢靠近了打扰。
傅枭虽然看那些鹿不顺眼,但也不忍心打扰度念的兴致,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
一直到中午,他们才离开山脚,去附近找了家餐厅吃午饭。
“你不喜欢那些鹿,为什么还要陪我来?”度念给傅枭倒了一杯冰镇果汁,看出男人的心情有些低落。
傅枭不可能让度念知道自己在吃那些鹿的醋,心里酸溜溜的,嘴上却淡淡道:“没有不喜欢。”
度念想起男人刚才在山脚下算不上好看的脸色,也没戳穿他,带着笑意“哦”了一声。
吃完午饭,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今天的气温比前几日都要高,青石板路都被晒得滚烫,几乎要把人晒脱一层皮。
这样的天气只适合待在冷气充足的室内,他们在周围逛了一会,就准备回客栈。
度念走到一半,想起今天在山脚公园买的饼干还剩了许多。那些饼干是公园专门卖给游客用来喂鹿的,只适合给鹿吃,要是不喂完的话就只能扔了。
想到这,他打算回公园把那些饼干喂完再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再去一趟公园。”度念停下脚步。
傅枭面色微微一僵,转过头,“我跟你一起去。”
要是让度念一个人过去,只怕魂都要被那些鹿给勾走了。
度念想也没想就拒绝:“今天太热了,你不用跟我一起去。”
傅枭不说话,只是回头往公园的方向走。
度念也不明白男人在别扭什么,只好跟上他,把遮阳伞撑在两人头顶,一起朝公园走去。
下午公园的游客比上午要多,他们找了块阴凉的地方,擦了擦长椅上的灰坐下。
还没把饼干拿出来,就有几只嗅觉灵敏的鹿闻着味过来,在他们面前迟疑地停下脚步。
度念拿了一块饼干出来,它们就立刻凑了上来,一点也不怕生地咬住了他手里的饼干。
有只小鹿被大鹿挡在后面挤不过来,围着他们坐的长椅转了几圈后,误打误撞凑到了傅枭面前。
傅枭的下颚线顿时绷紧,跟那只小鹿大眼瞪小眼,眼神里写满了不快。
也不知道这种生物是怎么让度念这么喜欢的。
度念一转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人一鹿谁也不甘示弱地瞪着对方,像是在暗中较劲。
他憋笑拍下这个画面,然后拉起男人的一只手,引导他放到小鹿的脖子上,“你摸摸它,手感很好的。”
傅枭浑身僵硬,他不想触碰到面前的这只鹿,但也不想挣开度念的手,只能顺着度念的动作摸了摸小鹿的脖子。
“怎么样?”度念眨了眨眼问他。
傅枭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咽下,干巴巴吐出两个字:“很好。”
度念满意地松开他的手,没看到男人下一刻就迅速收回了放在鹿身上的手。
喂完剩下的饼干后,那几只鹿也没有离开,就在他们周围慢悠悠地散步,还有小鹿趴在了度念脚边。
他们今天没有其他事要做,度念也不急着回去,就又去公园门口买了两包饼干过来喂。
下午的太阳慢慢往西边移动,他们这块阴凉的地方也渐渐暴露在烈日下。
度念喂完了两包饼干,发觉身旁的傅枭有些过分安静,转过头就看见男人垂着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他知道男人怕热,担心男人是热坏了,紧张地问:“你不舒服吗?”
傅枭把头埋得很低,低低地“嗯”了一声。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垂在了地板上。
烈日炎炎下,度念也不敢再耽误,赶紧扶着傅枭起来,“那我们现在回去。”
旁边小鹿黑漆漆的清澈眼眸不解地看着他们,似乎不明白那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离开前为什么要挑衅地睨它们一眼。
他们去路边打了车,很快就回到了客栈。
度念先进房间打开空调,刚放下遥控器,就听见门“咔”的一声被锁上。
他回过头,看到男人已经没有了在外面时无精打采的样子,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他熟悉的情绪。
“你……”度念眼睛微微睁大,瞬间明白了过来,“你刚才是装的?”
傅枭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走过来把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低头在他颈侧亲了亲。
度念感觉到落在颈侧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也顾不上再计较刚才的事,红着耳尖推了推他,“现在还是白天……”
“晚上就可以?”傅枭从他颈间抬起头,狼一样的目光锁在他脸上。
度念的唇张开又合上,许久后才点了点头,小声道:“嗯。”
傅枭瞳孔里的光猛地跳了跳,又在度念唇角亲了一下才放开他。
落日的余晖从窗外照了进来,离夜晚不远了。
他们吃完晚饭回来的时候,一轮明月已经挂上了院子的夜空,是个月明如昼的好天气。
刚进房间,度念就被压在了门上,一只手垫在他脑后,温热的吻落在他耳垂、颈侧。
客栈的隔音不算好,他后背紧紧地贴在门板上,还能听见其他住客的闲聊声和院子里的虫鸣声,让他全身都不自觉地绷紧,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服。
就在男人的薄唇逐渐下移时,房间里的灯突然闪了闪,下一瞬竟是直接熄灭了。
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客栈的房门纷纷打开,住客都走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度念隔着门板,听见客栈老板带着歉意的解释声,说是因为突发情况停电了,估计几个小时后才能恢复。
他怔了怔,把外面的情况转告给男人:“停电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度念还没适应黑暗,自然也看不见傅枭瞳孔里的光兴奋地跳了跳。
察觉到男人还想继续,度念不自在地想要躲开,又被男人固定住了腰身。
停电后,所有房间里的空调也停止了运转,其他住客都拿着蒲扇和小风扇走出来,坐到了走廊上吹风透气,聊天声仿佛就在度念耳边。
他后腰下方被男人轻捏了捏,一阵酥麻蹿了上来,黑暗中心跳的速度更快了。
度念受不了这种感觉,跟男人商量:“要不……下次?”
傅枭虽然没回答好或不好,但显然没有要跟他商量的意思,滚烫的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
没有空调的夏夜闷热黏腻,度念细腻的皮肤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被那只温度过高的手抚过后,体内更是升起燥热。
“去床上。 ”度念环住傅枭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留下这句话,像是怕被门外的人听见。
话音刚落,他就被腾空抱起,结实的手臂揽在他腰上,如同坚硬的铁钳。
明亮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照在床的中间,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傅枭弯腰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刚想直起身,忽然被毫无防备地扯到了床上。
度念在他肩膀上推了推,瓷白的下巴微扬,“躺下。”
一直掌握着主动权的傅枭微微一怔,顺从地在床上躺下,下一刻,漆黑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只见度念跨坐在他小腹上方,手往后撑在他腿上调整位置,微乱的衣摆下可以窥见一抹雪色。
银霜般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户,斑驳地落在他身上,竟带着几分不可侵犯的神圣,让傅枭的呼吸瞬间就乱了。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抬手想要扶住那截薄腰,就听见度念清冷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别动。”
那声音像微微融化的冰糖碰在杯壁上,清冷中带了点黏。
傅枭已经养成了听度念话的习惯,在床事上也是一样,立刻就停下了动作,只是抵在度念身上的东西暴露了他的蠢蠢欲动。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傅枭的喉结又滚动了下,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身侧那截白皙的脚腕,在脚踝上危险地摩挲。
皎洁的月光下,度念每个动作都让男人的眼神愈发灼热,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连额角的青筋都可怖地暴起。
……
客栈外聊天的声音逐渐变小,供电虽然还没有恢复,但夜色已深,住客们只能先回房间休息。
傅枭抱起怀里昏昏欲睡的爱人走进浴室,打开手机的电筒放在毛巾架上,借着微弱的光拿起花洒。
在闷热的夏夜里做完运动,两人身上都满是汗珠,倒有种别样的痛快。
傅枭仔细地调好水温,花洒对着在手心冲了一会才移到度念身上。度念缓过神来,接过他手里的花洒,冲洗掉身上的黏腻。
月明如水,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流进来,勾勒出他柔和细窄的腰线。
度念不知道,傅枭来客栈第一天做的两个梦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