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人来
宁王府，正房仅点上一根红烛，烛火暗淡。
“你的意思是……”
矮胖跪在地上不敢作声，冷汗浸湿了夜行服。
高瘦十分犹豫，含糊不清的说道：“太子功力深厚，我们无法直接拿下……”只是声音越来越小，细若蚊蝇。
“所以，你就用了枯骨散，把他杀了？”
茶太烫，宁王用杯盖轻轻将漂浮于茶水之上的茶叶拂去，缓缓说道。
“正是。”高瘦迅速以头叩地，矮胖照做。
“再去一趟，速报。”
“是。”
……
拂晓，彩鸡林。
“大哥，还有必要再挖吗？”
矮胖拿着铲子，看着仿若原封不动的土包有些犹豫。
杀人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刨坟这种事他们却从未做过。
高瘦面色凝固，拿起铲子便是向下铲去：纵是太子又如何？人死一场空。
矮胖见状也是一咬牙，跟着高瘦铲起来，尘土纷飞。不一会儿，八尺之坑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矮胖声音骤然拔高，双眼泛红继续挖下去。
高瘦已然麻木，按住矮胖肩膀道:“别挖了，崔镇安被人救走了。”
矮胖像是被抽出全身筋骨，瘫倒在地：“现在如何，告知宁王吗？”
“回罢！”高瘦眼神阴狠，若今日不回，下一个埋在这里的便是他们兄弟二人。
宁王府。
二人将此事告知。
崔宁将刚沏好的上好春茶泼向二人，气急而笑：“怎么的，你们是想代我兄长躺在彩鸡林？”
“不敢。”
又将茶碗砸向二人：“还待在这，是要我去找太子吗？”
若不是府上没有多余的乘念境修士，崔宁早就将二人赶走。
“不敢。”
二人瞬身闪过，离开宁王府。
翻箱倒柜，陈佑忙活了一整夜，发现仍是缺了几味药材。
“夏枯草、茯苓可去京城药房寻得。至于流明草和铁面花……看样子，今日得去丹院走一遭了。”
草草收拾好东西，陈佑起身前往丹院。
林鱼正在丹院门口练着五禽拳，见陈佑来了，问道：“何许人也，抓哪味药？”
“刘扶与教习弟子陈佑，抓流明草、铁面花。
“随我来。”
跟林鱼进了药房，陈佑环顾起来，跟京城的药房并无分别。同样是浅绛色药柜，只是大上几分，覆盖了整面墙壁。
林鱼从药柜中翻找，问道：“二两？”
陈佑点了点头，道：“是。”
流明草通脉络，延续伤者呼吸；铁面花更是被称作‘肉白骨’，二两对伤者而言药效最好。林鱼问道：“怎么想到抓这两味药呢？”
“家中长者受了伤，京城郎中说寻常药救不得，要我来寻这几味药。我便来丹院看看，没成想真有。”陈佑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有用处便好。”
林鱼称了二两流明草与铁面花给陈佑包好，陈佑致谢后转身离去。
见陈佑离去的背影，林鱼轻笑摇头，小子撒谎都不会撒，京城郎中哪里晓得这两味药？
那日刘海青说的话半真半假，他也只是当个笑谈听过便作罢。只是刘海青说“此子扮猪”应是不假。
去京城药房寻得茯苓、夏枯草后陈佑又买了个紫砂壶回将军巷熬药。
点好火，架上药壶。
“先是五味子，茯苓，再是铁面花、流明草……”陈佑将药材按照顺序摆好，最后倒上适量水，这才发觉崔镇安已起身坐在床上。
崔镇安爽朗笑道：“多亏小兄弟了，不然我恐怕早在黄泉地府。”
陈佑拨弄柴火，笑着说道：“太子，言重了。”
两人浅浅聊上几句后又陷入沉默，玄袍男子率先打破寂静：“小兄弟如何称呼呢？”
“陈佑。”
崔镇安点点头，记了下来。
“这几日便委屈太子在这住下了，伤及肺腑，疗养日程可能要多些。”陈佑笑道。
玄袍男子看向自己全身几十处绷带与涂抹的草药，无奈苦笑：“父皇希望多些子嗣以防变故，又恐出现九子夺嫡之事，因此只生下我与宁王。”
“却不曾想到，仅生下两子，也会出现手足相残的伤心事。”
既然陈佑救下了自己就说明昨日之事他已了然于胸，没什么好遮掩的。
陈佑闻言也是默然，将柴火拨正了些，淡然说道：“殿下心切天下百姓，却同样不忍手足相残，宁王若能被劝说无疑是最好。”
“倘若不能，殿下还是在天下与手足之间早日做出取舍为好。”
宁王势要登基，太子又怎会不懂，说出此言不过是要自己佐证他心中所想罢了。
火势熊熊而起，玄袍男子闭目，双手握拳于膝。
自古无情帝王家，他又怎会不懂？父皇早与自己说二弟恐有异心，自己不愿相信，可笑如今竟还要旁人佐证。
“殿下宽厚仁慈是好事，不必自作囚笼。”
“陈友此语，让我宽心。”
“开门，快开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崔镇安疑惑。不料陈佑却是眼前一亮，喊道：“师兄，来了来了！”
陈佑起身开门，一个高大男子出现在崔镇安眼前：
好一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赵歧羊见崔镇安也是一阵啧啧：黑发如墨，目若朗星。
“这是我师兄赵歧羊。”
“这是太子。”
陈佑给双方作了个介绍，两人也对彼此有了个了解。
“原来是太子啊，太子好！”赵歧羊拱手说道。
崔镇安苦笑，没听出哪里有对太子的尊敬，只是这样崔镇安反倒觉得赵歧羊是个妙人，于是拱手笑道：“赵兄好！”
“你说说，这一月不到，怎么你就识得了太子呢？”
陈佑看向玄袍男子，崔镇安点了点头，陈佑便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好在是个月圆之夜，你也有闲心去散步啊！”赵歧羊抹了抹嘴巴说道。
只是赵歧羊的言语之中仍是充满了赞许，一个无境之人能跟紧两个乘念境修士不被发现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更遑论要在他们手上救人。
崔镇安同样点了点头。
陈佑再度将木柴拨正，好让火烧的更大。他又哪里知道，一个兴起的散步竟救下来个太子。
“只能说我福大命大，太子命不该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