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让人看不透的肃王妃

    那日，从地牢出来后，我耗神过多，又躺回了床上。

    我才知道，所谓戎族最尊贵的花，气味是有毒的，长时间在有毒的气味中生活，精神会被腐蚀，人会越来越呆滞，最后像傀儡一样被操控。

    难怪铜城的百姓都有点精神不正常。

    今日精神好多了，我便揣着临行前太子殿下给的信，去看肃王妃。

    那日大火屠城，她原本是一心等死的。却被从城楼赶回来的昆垣抓住，把她带进了地牢里避难。

    岺琛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昆垣面目狰狞，正激烈和肃王妃撕扯，而肃王妃的半边衣裳都被扯坏了。但不是昆垣欲行不轨，而是昆垣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半癫狂状态的肃王妃制住。

    现在肃王妃被软禁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岺琛派了数十个人守着她，既怕她逃，也怕她死。

    但依我的看法，她介于这两者之间，不逃是因为还有心事未了，暂时是不会自杀的。

    从被拘起来到现在，她一句话也不问，就和我猜想的一样：她根本不在乎戎族和大梁孰胜孰败。同时也对目前的处境毫无异议。

    每日送进去的吃食，有喜欢的便吃，没有便不吃。

    没有侍女，便自己梳妆打扮，每日都光彩照人，用实际行动诠释什么叫皇室体面。

    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看话本子。

    大概是看到了有意思的地方，都笑出声了。

    我自己找了一个矮脚凳坐下，和她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娘娘喜欢看话本子？”

    肃王妃一掌托着下巴，表情天真无邪，恍若二八少女。

    “从前不喜欢的，有个人喜欢，后来本宫也喜欢了。”

    “这个人是皇后娘娘吧？”

    肃王妃轻笑一声，嗔道：“是岺琅，她也就表面上是个皇后。”

    我道：“待此间事了，我们就要护送娘娘回皇城了，届时娘娘可与皇后娘娘再见面。”

    肃王妃缓缓看向我，她的瞳色很浅，却人看不明白她的心思。

    “二十年了，我确实很想她。”

    谈起昔日姐妹，她自称“我”，而不是“本宫”。

    而我们对她，名为护送，实则押解。

    二十年后再回皇城，陈姝仪不再是天之骄女皇室王妃，而是内祸大梁外通戎贼的罪人。

    时间轻而易举就能让人面目全非。

    她的罪行不在市井百姓口口交谈中，史书上也不会有关于她在这两场叛乱中的一丁点记载，但是皇后和太子知道，我们也知道，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来铜城之前，太子殿下讲给我听的故事，后半截来了一个神转折。

    当年震惊皇城贵族圈的下嫁，看似为爱来铜城吃沙的陈姝仪大小姐，真正想做的并不是肃王妃，而是宣王妃。

    她原也当得起宣王妃这个身份，前提是，宣王没有被害，而是稳稳当当地坐上了皇位。

    先皇后动手的那晚，她大约以为自己改变的只是大梁的继承者，却不知道直到今天，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现在沦为一片废墟的铜城，也是先皇后二十年前种下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