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铜城开战

    皇城的战争像一场闹剧，结束于午时。

    而铜城的战争，深夜才开始。

    铜城建于山脚，背靠深山老林，易守难攻，最重要的是，盛产火油。史书有记：铜城出脂水，其色先黄而后黑，燃后极明，但不可食用。

    当年太祖一路打戎族打到了这里，无意中发现了猛火油。建国后，太祖下令在铜城建石库，库中藏巨型猛火油柜，匠人采集来的火油便都储存在猛火油柜中。

    猛火油用于两军对战，往往能发挥出巨大无比的威力，得猛火油者得天下。

    我来铜城的第三天便知道肃王与肃王妃将猛火油柜安置在何处。

    白日里，我一人折返院子，拨开一丛又一丛臭不可闻的瑰丽花朵，出现一面墙，叩开机关，里面是一间石室，巨型猛火油柜就藏在里面。

    只是之前，很难将这一城的百姓弃之不顾。

    今夜的风格外大，我虽在城中，心跳却如哗啦啦作响的树叶，乱得很。

    子时，夜深人静。

    我换上夜行衣，跟着岺琛的副将迅速离开。

    和我一样严阵以待的还有戎王昆垣，他在城墙上胸有成竹地等着岺琛率领部下到来。

    城门口和城中主干道的石板下已经埋好火药，城楼上也备好了小型猛火油柜，势要岺琛有来无回。

    一路小心躲过巡防的士兵，等我被副将带到岺琛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子时末了。

    岺琛看着我，并不先问我是否完成任务。

    “齐大人，短短几日，消瘦不少。”

    我公事公办道：“下官已经按殿下吩咐完成任务。火油已经从下官住的别院倾泄而出。前几日，下官每日在城中借口巡防 ，特制车轮里的火药引子也漏了一路，遍布城中各主干道。”

    岺琛看了一眼人手一把火棍的将士们，下令。

    “点。”

    很快，火舌就在林中熊熊燃烧。

    干燥的时节，火势越来越大，林间野畜为了逃命跑出了残影。

    旁边早有一个简易祭坛，一位蒙面少女欢快道：“接下来便看我的了。”

    遂登坛作法，少女口中念念有词，符纸在她手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然后一灭！

    远处似有山虎啸谷腾龙出世，传来一阵瘆人的野兽长鸣！

    然后静静燃烧的树林忽然刮起大风！

    风速急急，从山上往山下一路狂吹！

    我差点被这股风刮下去，岺琛手快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又冰又硬，寒铁一样。

    “齐大人小心！”

    我浑身乏力，心头火熊熊燃烧。只觉得刚刚还不如被刮下去。

    这场战争，没有悬念。

    戎族有五神，天地山火水。

    铜城的百姓早被惊天动地的虎啸声吓到，莫不惊慌，全都不顾今夜全城宵禁的禁令，跑出来纷纷看向山上，猜测是不是山神显灵了。

    半山腰的戎兵被狂风刮得站不住，有的一路滚下了山，有的被挂在藤上，有的直接磕到石块晕了。

    城楼离得远，昆垣并不很在乎这番动静，在铜城住了这么久，虎啸狼嚎听得多了。

    他为了这一天，等待太久了。

    此刻狂风大作，他虽然被刮到差点睁不开眼，心里却是畅快无比。

    真是一股好风啊。

    加上城中的炸药和猛火油，让尊贵的火神送岺琛上路，也算对得起赫赫有名的少将军了吧。

    远处有军队队形逶迤，是岺琛带着三万人来到铜城了。但是他们没有进城，先在城外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原地休整。

    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和女副使说的一样。

    昆垣满意地点头，他早就将岺琛的进攻路线烂熟于心。

    稍后，他会让人假装不敌，然后打开城门——假装是女副使打开的。等岺琛进城后，他必死无疑。

    然后，他会继续带着数十万戎军，杀向大梁皇城，再灭掉狄族，成为戎族史上第一位实现大一统的王。

    昆垣在城楼上，俯视着机关重重的城门，回忆起当质子时受的白眼，畅想着登上皇位的快意，脸上不禁露出一个褶子横行的变态笑容。

    可惜他的笑持续不到三秒。

    城楼上屏气凝神的戎军忽然爆发出惊恐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