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以人为祭

    等我带着难以形容的心情走到王府门前的时候，最佳观赏座位已经被占了，只能站在三层之外看。

    天色浓黑如墨，风低嚎，在长街上来回刮。明明是异象，空气里却洋溢着亢奋的味道。

    围观者焦急地等待着游街的戎军经过这里。

    他们小声议论，交换自己收到的情报。

    此次献祭的人牲是谁家的，是男是女，品相如何，是否达到祭品的标准等。

    忽而从街那头传来戎族的民乐，一群士兵哄笑着抬着三个竹床远远走来。

    待他们走近，我直接气血上涌，眼眶充血，胃里翻江倒海。

    第一个竹床上躺着一个濒死的足岁婴儿。

    小小的稚嫩的身体流着血，通体煞白且僵硬，只有一边小腿在微微抽动。

    旁边的府丁窃窃私语：“听说近日没有出生的婴儿，军爷不得已找了一个足岁的，也不晓得天神会不会因此震怒。“

    “若是天神不满意，换个便是了。”

    第二个竹床上躺着一个孩童，哭声最大。

    但哭得越狠，血流得越急。

    被盐巴覆盖的伤口一直冒血，把盐都染成了血红色。

    他四肢抽搐，向上乱抓，却没有一个人是他的救命稻草。

    有人说：“就得要这样的，天神指定满意这个。”

    附和者众多，纷纷点头。

    第三个竹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身上被割了好多刀，血顺着竹床流下来，滴滴答答。

    她古铜色的皮肤上，每道刀口也被铺上了厚厚的黄色的盐巴。

    两种颜色深浅不一，组成了一种怪异的美感。

    女人似乎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一动不动，连呻吟都没有。

    这具曼妙的躯体引起了很大的反应，他们啧啧赞叹，大概是觉得这个最符合祭品的标准。

    这就是三具被腌制好的人牲，即将被抬去祭台上，烤干，烤焦，烤成灰，最后被吹散在风里，这就是献祭的全过程。

    天神如果满意，就会在他们被烤焦之前将太阳重新送回人间。

    如果不满意，则再选人牲加以献祭。

    民乐声远去，围观者纷纷跟着游街的队伍走，王府的府丁也不例外。

    据说天狗食日十分罕见，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隆重盛大的祭天仪式。

    只剩我四肢麻痹，眼眶灼热，留在原地无法动弹。

    来铜城的第一天，我听到戎族的民乐，掀开车帘看到这一张张混种人脸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座城保不住了。

    肃王和肃王妃竟敢违背祖训，让戎人和大梁通婚，甚至让他们以戎人自居。

    真有天谴，第一个就应该劈了这对夫妇。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或许可以不用那么惨烈的方式。

    或许可以擒贼先擒王，剩下被蛊惑的民众再分类安置。

    或许可以做到有教无类。

    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

    我转身就往自己住的院子跑。

    那些种满了一个大半个院子的花，长着密密麻麻的艳丽花瓣，根根交叉的细长花茎，是为了遮住什么。

    花蕊中散发的刺鼻伤神的味道，又是为了掩盖什么。

    我早就知道了。

    只有两个愚蠢的婢女以为我满院子乱转是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