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番外-狭路相逢(7)
贾珂眼睛一亮, 点了点头,说道:“咱们现在就去查查这几个蜀商?”
王怜花迟疑片刻,忽然紧紧抓住贾珂的手腕。
贾珂手腕一阵剧痛, 却没挣脱,只是用搂着王怜花肩膀的那只手, 摸了摸王怜花的脑袋,说道:“王公子,你在害怕什么?”
王怜花苦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灭了马吉燕那小子全家?不只因为马吉燕犯了她的忌讳,前天她告诉我……”
他忽然垂下眼睫,避开贾珂的目光,继续道:“如果我再和你来往,今日的马家,就是来日的贾家。”
王怜花的声音十分平静,如果他不是故意不与自己对视,贾珂也许就相信他真的十分平静了。
贾珂本来听到王云梦的威胁,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但瞧见王怜花这副模样,心中就只剩下愤怒了,心想:“王云梦, 你年轻时候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女魔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恐吓小孩子,还是你的亲儿子, 亏你做得出来!”
他也明白王怜花今天为何一直欲言又止, 心事重重,而且一上来就要自己跟他私奔了,他是害怕跟自己说了这件事, 自己就因为担心自己全家被王云梦杀死,跟他划清界限了。
贾珂想了想,忽然用力揉了揉王怜花的脑袋,见王怜花眉毛动了动,却仍然目光低垂,不看自己,只好后背一缩,歪着脑袋去看王怜花。
王怜花与他目光相触,忽然凑了过来,在他脸上咬了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道:“现在你知道我妈为什么把我关在屋里了。”
贾珂顶着脸上的齿印看着王怜花,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妈这威胁没什么可怕的。”
王怜花一直在等贾珂跟他说,他反悔了,他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听到这话,不由怔住,忽然大笑起来,问道:“你这话是认真的?”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我小时候就不喜欢说大话,长大了也没有这坏习惯。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放不下的东西,你妈放不下的东西,就是柴玉关。当年她为了找柴玉关报仇,不惜抛下你冒充甄三姑娘进宫,只要咱们让她认为,咱们可以助她找柴玉关报仇,甚至可以帮她把柴玉关抓来做禁脔,我想你妈一定会同意咱俩在一起。”
王怜花大喜,说道:“不错,这法子一定能行。你若能帮我妈抓到柴玉关,我妈只怕把她自己给你当老婆都愿意。何况……”他看着贾珂笑。
贾珂笑着接话道:“何况是把她儿子给我当老婆了。”
王怜花眉毛一挑,伸手摸了摸贾珂的头顶,随即抓住贾珂的脑袋,压到自己面前,笑道:“你想要我做你老婆?”
贾珂脸上发热,笑道:“当然。”
王怜花笑得温柔,语气却非常轻蔑,说道:“等你长得比我高了再说吧。”
贾珂郁闷地咬了王怜花一口,王怜花比他大了一岁还多几个月,他要是现在就比王怜花高,那么他和王怜花之间门,一定有一个人不正常。
两人商议一番,便离开临春馆,去了衙门。贾珂找到林如海,闲话几句,就道:“昨天我看了温小云和卢板儿的供词,他们有几个地方说的不清楚,我想见见卢板儿,问他几个问题。”
林如海就让衙役去温小云开的成衣店斐绣庄,把卢板儿带过来,谁知衙役出去许久,最后空手而归,说道:“大人,卑职没有找到卢板儿。听斐绣庄附近的邻居说,斐绣庄从昨天早上起,一直大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
卢板儿平时住在斐绣庄,没有在外面租房子住,他手上有斐绣庄的钥匙,不会因为温小云被押在牢里就进不去。卑职将卢板儿平时爱去的地方,与他相熟的人的住处都转了一遍,他们都说,他们从昨天起就没见过卢板儿。”
林如海脸色微变,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卢板儿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你们几个拿着卢板儿的画像,去城门问问,看看他们这两日有没有见过他。”
那几个衙役领命而去,过了一炷香时分,一个衙役赶了回来,说道:“回禀大人:守在城门的兄弟们这两天都没见过卢板儿,他应该还在城里。”
又有一个衙役进来,说道:“大人,我们在斐绣庄后面的池塘里找到了一具男尸,那池塘离着斐绣庄有一里远,池底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凶手将那具男尸头朝下扔进池塘,尸体的脑袋卡在石头缝隙里,所以尸体没有浮上来。
而且尸体的脑袋与石头相撞,导致骨头变形,又在水里泡了很久,我们找到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又没穿衣服,暂时辨认不出他的身份。尸身上有许多伤痕,不像是水底石头弄的,我们怀疑尸体生前曾经遭受过酷刑折磨。”
林如海心中一凛,说道:“你们找些和卢板儿相熟的人,让他们去看看那具男尸,是不是卢板儿。”
那衙役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卢板儿?难道杀他的人是楚留香?”
林如海道:“你为何认为是楚留香杀的卢板儿?”
那衙役道:“如果不是卢板儿说那件衣服是温小云给楚留香做的,咱们这些人现在都被蒙在鼓里,上了温小云的当还不知道,更不可能怀疑是楚留香劫走了官银。无论楚留香是为了灭口,免得卢板儿说出更要命的事情,还是为了泄愤,毕竟卢板儿坏了他的好事,他都是最有理由对卢板儿下手的人。卑职做了这么多年衙役,这种事情,卑职见得多了。”
贾珂和王怜花此时却不在衙门,林如海第一次派衙役把卢板儿带过来,衙役却没找到卢板儿以后,他二人就猜到卢板儿要么是和那帮劫匪一起离开扬州了,要么是被那帮劫匪杀死灭口了。
两人换了一副相貌,然后王怜花带着贾珂来到一家绸缎铺。他二人在铺子里买了两匹中等的料子,结账的时候,王怜花语气随意地道:“汪掌柜,我听怡红院的姑娘说,前阵子有几个从蜀中来的商人,带了好几车蜀绣来咱们扬州卖,那绣活还不如刚来怡红院的小丫头绣的好,她们都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说。那几个商人还在扬州卖他们带来的蜀绣吗?这么多天了,他们也该知道自己带来的东西拿不出手,把价格往死里压了吧。”
王怜花选这家绸缎铺来打听消息,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家绸缎铺的汪掌柜是附近出了名的包打听,她平时最喜欢打听别人的闲事,若是有最新八卦,她居然没能打听清楚,她能难受的一晚上睡不着觉。这几个蜀商跟她做的是一样的生意,她不把事情打听清楚,那才奇怪呢。
而且喜欢打听别人的闲事的人,往往也喜欢说别人的闲事,王云梦和王怜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门里,将他们的底细——当然是捏造的底细——宣扬出去,就多亏了汪掌柜等人。
汪掌柜听到王怜花向他打听那几个蜀商,果然十分高兴,说道:“那几个呆瓜,这次来扬州,可把裤子都赔掉了。我听他们说啊,他们在老家的时候,听几个同乡说,扬州人多,有钱人更多,什么东西在扬州都不够抢的,所以他们就带着那些便宜货来咱们这里发财了。
客官,他们可不是带了十几辆马车来扬州,他们待了七十八辆马车,车上装的全是那些蜀绣。那些蜀绣不仅绣活做的不好,料子本身也不好。他们本就亏了路费,如今在扬州多待一天,就要多掏一天的伙食费和住宿费,哪里还敢多待。五天前就实在撑不下去,把那些蜀绣低价卖了。
卖的是真便宜,我不知道在蜀中,这样的蜀绣一般能卖多少银子,反正在咱们扬州,他们这样卖,是自己倒贴了不少银子,所以卖的也快,一天就卖完了。”
王怜花笑道:“他们不打听清楚咱们这里的情况,就冒冒失失来咱们这里发财,活该他们赔掉裤子。汪掌柜,他们赔本做生意,你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也会买几件吧,你买的还在吗?若是价格合适,就给我拿几件。上次我把手帕给别人用了,回去可把我心疼坏了,还是得在身上带几件便宜货,送出去也不心疼。”
汪掌柜笑道:“我只是随便收了几件玩,没想卖的,但公子既然指名要它了,我也不留着了。”
她吩咐伙计拿了几条手帕过来,又道:“每样东西我都不多收你钱,只收个辛苦费和保管费。这几条手帕,一共三十文钱,你看怎么样?”
王怜花笑道:“汪掌柜做生意一向厚道,我是知道的,把它们和我买的那两匹布包在一起吧。”
两人拿着布料走出绸缎铺,来到无人的地方,贾珂低声道:“官银是在三天前被偷的,那几个蜀商是在五天前开始处理他们带来的料子,一天时间门将料子处理完,剩下的一天时间门,足以将马车赶到树林附近,杀死那些押银官兵以后,就将官银放到车上带走。他们的嫌疑越来越大,就是不知道,他们劫走官银以后,还会不会回蜀中,说不定蜀中本来就是他们安排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