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三百四十一章
群雄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绝不是只靠运气才活到了今天,眼见这些魔教妖人纷纷扑了过来,除了几个坚守男女授受不亲的老顽固之外,其他人都迟疑着想要暂时抛下礼教大防,挥剑斩杀这些魔教妖人。
这时听了贾珂的话,众人登时如释重负,纷纷转过身去,提起兵刃,刷刷刷向这些魔教妖人攻去,同时凝目细看,发现贾珂的话半真半假,这些魔教妖人,有的确实是男人假扮成女人,有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但是此时刀剑已刺,掌力已出,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霎时间白光闪烁,寒芒吞吐,无数兵刃在庭院中游走,魔教弟子本来就是觉得这些中原英豪碍于礼教,不敢细看他们,才敢大喇喇地一拥而上,双手忙着撕破身上的衣服,自然无暇使用兵刃。
眼见群雄剑尖刀刃已到自己面前,众魔教弟子急忙抽出藏在衣服下面的兵刃去挡,但终究慢了一步。“啊哟”、“不好”、“快逃”之声此起彼落,夹杂着惨叫声,惊呼声,青石板上溅满了鲜血,落满了残肢,一个个魔教弟子横尸就地,连那一池白花也在风中微微颤动,似是在为这些魔教弟子的惨死而哭泣,顷刻之间,池塘中那一株株白花的花瓣上都溅满了鲜血,红红白白,煞是可怖。
这些魔教弟子不过三百余人,中原群豪却足有八百余人,西方魔教在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势,加上中原群豪中武功高手极多,绝不是这些普通教众所能相比的,明刀明枪地交手,西方魔教决不是对手。
此时此刻,众魔教弟子眼中所见,唯有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耳中所闻,唯有凄厉惨叫,哭泣哀求,一个个同伴死于非命,无不吓得魂飞天外,一大半人都起了逃跑之意。
虽说今日他们若是临战脱逃,日后教主想起此事,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们,但是日后的事情,不如日后再想,他们若是现在不逃,可就活不到日后了。
这些魔教弟子既然起了逃跑之意,自然是越早逃跑越好,当下再不恋战,一齐骇然逃开。但是许多中原群豪杀红了眼,见适才还和自己交手的对手突然转身,疑心有诈,哪肯放过对方,纷纷追了上去。也有许多中原群豪自恃前辈,不愿咄咄逼人,见对方已然认输,自是停手不攻,有这些人在,西方魔教的弟子倒也逃走了不少。
眼见一个西方魔教的弟子经过王怜花面前,逃到池塘边上,待要踏椿而过,躲进石堡深处,王怜花忽然右手伸出,抓住了他的头发。
这人只觉头皮一紧,随即一阵剧痛传来,登时浑身发软,使不出半点力气,连忙停下脚步,加上他被王怜花从后面抓住了头发,根本看不见到底是何人抓住了他的头发,只知这人一定是中原人士,霎时间面如土色,体如筛糠,颤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王怜花“哼”了一声,问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这人忙道:“要活!要活!”
王怜花道:“好!你现在就跪在地上,大喊三声:‘玉罗刹是个卑鄙无耻的缩头乌龟,我——’嗯,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见王怜花要他辱骂玉罗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干巴巴地道:“我……我叫万三。”
王怜花道:“好,你大喊三声:‘玉罗刹是个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我万三决心从此在武林至尊王公子麾下效力,和西方魔教势不两立。’你喊完了,我就饶你不死。”
万三“啊”的一声,额头上冷汗直流,说道:“这……这……”
王怜花见他满脸迟疑,用力一拽他的头发,微笑道:“或者你现在就死?”
万三又感到一阵剧痛,觉得王怜花这么一拽,自己起码得少了百八十根头发。他担心自己若是拒绝王怜花开出来的条件,王怜花会生生把他的头皮拽下来。这种死法实在太可怕了,他只是这么一想,便吓得肝胆俱裂,玉罗刹知道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以后,会怎么对付他,此时此刻,他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当即跪倒在地,说道:“玉罗刹是个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我万三决心从此在武林至尊王公子麾下效力,和西方魔教势不两立。”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又有几个魔教弟子逃到这里,贾珂一手几个,抓住他们的头发,逼得他们一步也不敢走,只能留在原地听万三说话。
王怜花在万三屈膝跪地的时候,就放开了万三的头发,待得万三把这句话说完,淡淡地道:“大声点。”
万三知道王怜花是要以自己为榜样,让其他魔教弟子清楚他们应该怎么做,心中竟隐隐盼望所有同伴都跟自己一起痛骂玉罗刹,归降王怜花,自忖:“大家一起死,总比我自己死好得多。”当下扯起嗓子,大声道:“玉罗刹是个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我万三决心从此在武林至尊王公子麾下效力,和西方魔教势不两立。”
万三喊这句话的时候,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盖过了庭院中打打杀杀的声音,那些心生怯意的魔教弟子,听到这话,惊愕之下,纷纷效仿万三跪倒在地,大喊自己从今往后,也要效忠王怜花,和西方魔教势不两立,声音此起彼落,便如一团乱麻。
还有些魔教弟子,对西方魔教和玉罗刹极为忠心,见这些同伴竟然如此轻易就认了输,还说了这样一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竟然引得无数人跟风,让那些外人看足了笑话,自是更加恼怒。
有几个人脾气暴躁的人,怒火上涌,当即挺剑向这些投降的同伴刺去。
中原群豪本来在跟这些魔教弟子交手,这时见那些投降的魔教弟子跪在地上,骂起玉罗刹来,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令人快活,心下正自得意,突然见这些魔教弟子去杀那些投降的魔教弟子,想要清理门户,连忙挺剑相迎。
魔教弟子本来就不是中原群豪的对手,何况这时一大半魔教弟子都已归降王怜花,实力登时削弱一倍不止,余下这些人,又哪里会是中原群豪的对手。但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止,不过一会儿,那些魔教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兵器落满一地,阳光下闪闪发亮,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王怜花看向万三,问道:“班察巴那,多尔甲和牒儿布呢?”
万三见昔日的同伴一个个倒在地上,全身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站在地上的同伴,也一个个犹如丧家之犬,满脸惶恐不安,哪里还有昔日的意气风发之态,心里老大不是滋味,神色惨然,摇了摇头,说道:“班察巴那和多尔甲早就逃走了,牒儿布大人听到你们上山的动静,知道你们来意不善,又人多势众,我们大光明境上就这么多人,尤其现在教主不在大光明境,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只怕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所以牒儿布大人在你们过来之前,就潜入雪中,去外面查探你们的情况了。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言下之意,自是说刚刚那个被王怜花一脚踩死的侏儒,就是西方魔教的副教主之一牒儿布。
王怜花与贾珂对望一眼,都不能确定,万三所言是真是假。
王怜花看向万三,问道:“班察巴那和多尔甲都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万三摇了摇头,忿然道:“不知道啊,今天早上他们还在的。牒儿布大人派极乐峒主下山查看情况的时候,他们是在大光明境的,后来牒儿布大人听到了你们上山时那丝竹之声,派人去找班察巴那和多尔甲,想要和他们商量对策,但是找遍了整个大光明境,都找不到他们,才认定他们是逃下山了。
“教主——”他说到此处,想起自己已经不是西方魔教的人了,连忙改口,道,“不,玉罗刹。玉罗刹先前就把教中的高手都派出去做事了,后来他有事要出远门,又把他精心培养的暗卫都带走了。他担心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教中遇上什么大事,少教主孤掌难鸣,就把班察巴那、多尔甲和牒儿布这三位大人请来,请他们帮忙照看教务,若是有敌人攻上大光明境,也可以助少教主御敌。
哪想到大敌还没上山,班察巴那和多尔甲就已经吓跑了。如果我们早知道这两人是这副德行,事先就想好了御敌之策,而不是等到他们两个被你们吓跑了以后,再去想御敌之策,我们现在也不会如此狼狈了。从外面请的帮手,果然靠不住。”
王怜花早就知道玉罗刹此时不在大光明境上,但想班察巴那、多尔甲和牒儿布这三人是姬悲情与何必问亲自找来的副教主,应该是和他们实力相当的老怪物,比如那个王怜花每每想起,便会恨得牙痒痒的逍遥侯,生前就是西方魔教的副教主。
这三人的武功应该和逍遥侯在伯仲之间,他没能亲手杀死逍遥侯,杀死他们三个来开心一下,那也未尝不可。
此刻听说牒儿布已经和一只蚂蚁一样,被自己一脚踩死,班察巴那和多尔甲更是已经不战而逃,不由大失所望,说道:“我刚刚说西方魔教应该改名,叫作西方脓包教,西方孬种教,果然没有说错。除了西方魔教之外,江湖上还有哪个门派的人,会在敌人还没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逃跑了。”
贾珂却道:“班察巴那和多尔甲被咱们吓跑了,不过是这小子的一面之词,说不定他们两个是见极乐童子迟迟不归,于是亲自赶到山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们可没见过王公子大展神威的英俊模样,如果只是察觉有敌人攻上大光明境,就吓得逃跑了,这样的脓包角色,玉罗刹又怎会让他们做西方魔教的副教主。”
王怜花虽知贾珂说得有理,却还是忍不住酸溜溜地道:“是了,西方魔教的副教主,是不是脓包角色,你当然最清楚不过了。”
贾珂知道王怜花这是想起了逍遥侯,想起他差点就和逍遥侯成亲这件旧事,心道:“逍遥侯会对我感兴趣,这到底应该怪谁?”忍不住抓住王怜花的手,捏了王怜花一把,脸上似笑非笑,说道:“我当然最清楚不过了,我若是不清楚西方魔教的副教主,到底如何厉害,当日死在悬崖上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王怜花十分心虚,干笑两声,说道:“贾珂,做人要往前看,你总是想过去的事情做什么?咳咳,咳咳,咳咳……”
贾珂忍不住笑道:“别咳了,嗓子不难受吗?”
王怜花故意握住贾珂的手指,抵在自己的喉结上,用贾珂的指尖,在自己的喉结上来回摩挲,说道:“难受。”但他实在高估了自己,话未说完,就因为脖子实在太痒,“咯”的一声笑了出来。
王怜花这副模样实在太过可爱,贾珂只觉手指发痒,好想顺势在他脖子上挠几下。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贾珂总得给这位刚上任的武林至尊一点面子,只好强忍自己想要挠痒的冲动,手指在王怜花的手指上来回摩挲,笑道:“既然知道难受,刚刚干吗咳嗽那么多下?”
王怜花见贾珂不再说逍遥侯的事了,心里十分得意,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说道:“你既然担心班察巴那和多尔甲现在在山下,怎么还不把烟花拿出来?”
众人站在营地入口,目送一行人远去。
小鱼儿见王怜花自己坐在轿中,却让贾珂走在轿旁,虽然知道这一定是贾珂和王怜花一起定下来的计划,而且这十有八|九是贾珂的主意,以他对王怜花的了解,王怜花是不会舍得这么对待贾珂的,仍不禁有些唏嘘,说道:
“真搞不懂他们弄这副排场有什么意思。王怜花扛着屠龙刀,一路杀上去,已经很威风了,何必弄上这么一顶大红轿子。王怜花坐在轿子里是威风了,但我的小老弟跟在旁边,可就不像是他的老公,倒像是他的仆人了。”
黄蓉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道:“你声音不要那么大,若是给燕大伯听见了,只怕要误会王大哥了。”
小鱼儿道:“这你放一百个心。贾珂临走之前,肯定跟燕大伯解释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肯定把这顶轿子揽到了他自己的头上,好让燕大伯挑不出王怜花一点毛病来。不过我看即使贾珂不说,燕大伯也不会挑王怜花的毛病,毕竟燕大伯都觉得王怜花和我老爹很像了,他怎么舍得去挑王怜花的毛病。唉,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燕大伯怎么会觉得王怜花和我老爹很像。”
黄蓉忍不住一笑,说道:“说不定这也是贾大哥的功劳,但这不很好吗?燕大伯那么喜欢你爹爹,既然他觉得王大哥和你爹爹很像,爱屋及乌,也会喜欢王大哥的。倘若燕大伯也觉得我和你爹爹很像,那我也能放心了。”
小鱼儿满脸惊奇地瞧了她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说道:“你既想当我妈,又想当我爹,你是想要自己把我生下来吗?”
黄蓉虽知小鱼儿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仍不禁脸上一红,说道:“谁要生你啊!我要生儿子,也要生一个乖一点的。”
小鱼儿一笑,问道:“怎么个乖法?”
黄蓉脸上更增一层薄晕,嫣然一笑,说道:“还能怎么乖?天下不就一个乖法吗?当然是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叫他去抓小猫,他不会因为自己是一条小鱼,就不去抓了。”
小鱼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我想也是。”突然抓住黄蓉的双手,笑道:“你看,我现在不就抓住你了吗?”
黄蓉忍不住一笑,说道:“原来你把我当成猫啊!”突然凑了过去,在小鱼儿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两人的嘴唇刚刚碰到,忽听得一阵又严厉、又熟悉的咳嗽声。
黄蓉和小鱼儿连忙分开,转头看去,就见黄药师站在不远处,装作满不在乎地看着他们。
黄蓉登时双颊飞红,小声道:“爹爹!”然后伸了伸舌头,说道:“我有样东西要给小鱼儿看,爹爹你忙吧,我们先走了。”说罢,拽着小鱼儿离开了营地入口。
小鱼儿本来以为黄蓉只是随口说说,不想她带着自己在营地里转了好几个弯,经过好几个帐篷,黄药师早就看不见了,她却还是没有停下来,不由有些奇怪,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
黄蓉一笑,笑容有些神秘,说道:“你刚刚不是奇怪,峨嵋派的静玄师太死的不明不白,贾大哥和王大哥为何完全不在乎她是怎么死的嘛,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见到他以后,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