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万氏贵妃
“梓童, 这个宫女甚好，以后朕来你宫里，就让她沏茶, 你要好好赏赐她。”
“臣妾遵命。楚莲涟你平身在一旁伺候吧。”王皇后赞许地看了洛桐语一眼，洛桐语觉得她这次自己动手泡了好茶的高调行为是做对了, 皇后肯定会更加信任她，这样查起案来也就方便了。
还是皇后体谅她, 刚才除了站起来替皇上续茶, 她就一直跪着回话，即使有护膝，但腿还是有些酸麻了，洛桐语很好奇到底是谁想出的跪拜之礼, 这人膝盖一定不错，大家好好站着说话不好吗？非要跪, 是不是这样跪来跪去的, 皇宫里的地就不用擦了, 直接都让大家跪干净了。
“梓童, 朕今日来是想和你讨个人情, 贞儿这几日身体不适, 每日的请安就免了吧。前些天她对你出言不逊, 的确是她的错，还请你多多包容, 切莫将此事告诉太后, 你也知道, 太后一向不喜欢贞儿。”
虽然皇后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但幸福甜蜜之感却不复存在，这笑容里更多的是无奈与气愤, 皇帝根本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变化，倒是洛桐语全都看在了眼里。
“贞儿姐姐一直伺候皇上，多有辛劳，确实需要好好养养身体，那就不要来臣妾的坤宁宫请安了。至于前几日之事，臣妾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都是自家姐妹，偶尔拌拌嘴那自然是有的，即便是寻常百姓人家，也不会一拌嘴就去母亲处诉苦，臣妾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请皇上放心。况且此事臣妾也有错，是臣妾没有管教好宫里的人，才惹得贞儿姐姐大动肝火，贞儿姐姐莫要生臣妾的气才好。”
“朕就知道皇后最识大体，定然不会怪罪于她。贞儿回宫后也一直和朕说是她一时莽撞，冲撞了皇后，想着和你来道歉，又不好意思，所以特地叫朕过来说和。你们二人能和睦相处，那朕也就放心了，朕还有许多朝政要处理，就不陪皇后了。”
“皇上何不用了午膳再走？”王皇后确实非常希望皇帝能再多留片刻，哪怕真的只是片刻也好。
“还有几个要紧的折子要批，朕就不留了，改日朕再来你宫里喝茶。”
王皇后不知道这改日又是什么时候，说不定又要等上一年半载的。
洛桐语还记得皇帝刚来之时还说今日朝上无要事，眼下却又说要批重要的奏折，欺君是杀头的重罪，那皇帝自个儿随便说瞎话骗人，自相矛盾，是不是也该治罪呢？好吧，普天之下，他最大，他说瞎话，大家也只能听着，除了选择相信他，还能做什么呢？好歹他还愿意拿瞎话哄着皇后，至少说明他还是在乎皇后的感受的。
皇帝就这样走了，真的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准确地说，应该是两盏茶，中间洛桐语续了一次，喝完两杯茶他就走了，王皇后觉得她要好好谢谢洛桐语，要不是她泡的茶比别人好喝，皇上应该离开得更快一些，今日在她宫里停留的时间已经比前几次多了片刻。
“你们退下吧。”王皇后虽然很不高兴，很是失落，但她贵为皇后，绝不能在宫人面前失了气度，只能强忍着将他们打发走。
“皇后娘娘，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吧。”洛桐语自告奋勇，皇后的不悦虽未写在脸上，但细微的表情变化洛桐语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她想再给皇后把把脉，看看皇后这肝气郁结之症是不是皇帝给气的。
“也好。”王皇后竟然答应了，其他太监宫女都挺惊讶的，一般皇上走后，皇后喜欢独处，很不喜欢被人打扰。皇上每次来去匆匆，皇后必然不悦，这时候他们也担心自己一个伺候不小心就惹皇后生气。如今皇后让这新来的宫女留下来，看来此人不一般，定是有些手段。
洛桐语陪着皇后回到房中，在征得皇后的同意之后，她再次为皇后把脉。
从脉象上看，皇后此刻确实愤怒不堪，脸上的表情能作假，但这脉象却骗不了人。
“皇后娘娘，既然心里有火，就要发泄出来，一直委屈自己，长此以往，会得病的。”作为医者，洛桐语觉得还是要如实相告的，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后觉得她与其他太医不一样，可以放心将自己交付给她。
“你从脉象上就可以知道本宫现在很生气？”王皇后觉得洛桐语确实不一般，比那些太医更有本事，至少太医们从未和她说过她有肝气郁结的症状。
“回禀娘娘，确实如此。”
“你的确很厉害，本宫也不瞒你，本宫现在的确是要气得七窍生烟，只是贵为国母，又怎能随意发泄？岂不是要落个善妒的骂名？”身为中宫之主，王皇后颇多顾虑。
“娘娘，身体是自己的，身子都气坏了，还要那名声有何用？”
王皇后觉得洛桐语说得有些道理，自己若是气死了，最高兴的恐怕要数万氏了，要不是万氏出身卑微，太后不同意，恐怕她早就夺了自己的后位，取而代之了。自己绝不能输在她手上，一定要听大夫的话，养好身子。
“那要如何发泄？”
有些主子不高兴，就会把气撒到奴才身上，王皇后已经是气极，也没朝宫里的太监宫女发火，这样看来，洛桐语觉得王皇后不像是心肠歹毒之人，也许父亲之死与她无关。
“娘娘不妨像我这样。”洛桐语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重重地向地上砸去。
“娘娘，出什么事了？可需要奴婢伺候？”听到声响，有宫女在外间询问。
“没事，本宫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在外面守着了。”虽然王皇后已让她们退下，但按照规矩，这些宫女们还是要在外间侍立，等候主子需要时传唤。
过了一会儿，洛桐语出去看了一下，那些侍奉的宫人确实走远了。
“娘娘，现在就你我二人，您可以放心发泄不满和愤怒了。”
王皇后学着洛桐语的样子，将一只茶杯摔在地上，第一次做此等她认为“有伤大雅”的事，她还是有些束手束脚，摔的力度非常小。
但听着这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王皇后竟觉得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似乎那声音不是碎裂的杯子发出来的，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到了万氏脸上。“让她得意张狂，让她目中无人”，王皇后在心里暗暗咒骂。
王皇后继续摔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摔越开心，越摔越起劲，不知不觉，桌上的茶杯都被摔碎了，只余下一只孤零零的茶壶，地上满是碎片。
“娘娘现在心情是不是好一些了？”
“的确舒畅了许多，只可惜了这些官窑。”
洛桐语重新帮王皇后把脉，情绪确实已经平复，看来这摔东西的发泄之法对皇后也是很有效的。
洛桐语以前不开心的时候，有三大治愈法宝：一是倒头大睡，昏昏沉沉睡上一天，醒来之时也就记不起那些烦恼之事了；二是胡吃海喝，让厨房做上一堆好吃的，化伤心为食欲，美食在手，不开心的事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如果前两样都无效，就需要拿出第三样较为暴力的方式，她会捡些家里不值钱的东西拿来摔，每次摔完，心情总能大好，愤怒忧伤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三件法宝治疗愤怒最有效，可以把那个惹自己生气之人想象成要摔的物件，摔着摔着，气就出来了，气顺了，也就不会伤肝了。
“从脉象上看，娘娘的火确实是发泄出来了，情绪也平复了，这些茶具能让您出了这口怒气，也算‘死得其所’了。”
“本宫也累了，你收拾一下，也去歇息歇息吧。回头有空了也教教本宫泡茶的技艺，本宫想亲自沏茶给皇上喝。”王皇后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如此任性的一面，所以这打扫的活自然就落到了洛桐语身上。
“奴婢遵命。”满地的瓷片打扫起来还是要费些功夫的，洛桐语有些后悔把这法子教给王皇后，要是皇后经常生气，经常摔杯子，那不是要经常打扫？当真是一件累人的差事。
洛桐语打扫完毕，回到自己的房中，忙活了一上午，趁着还未到午膳时间，她决定要先睡一会儿，除了伺候皇后娘娘，她也没别的活，自然要比普通宫女清闲许多。
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有许多疑问在洛桐语的脑海里打转。
皇后虽然生皇帝的气，但还想着给他沏茶，显然她心里真正气的不是皇帝，那么必然就是皇帝口中的那个“贞儿”了吧？此人一定是皇帝的宠妃，应当是宠冠六宫，要不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儿，又怎能劳动皇帝亲自大驾光临来坤宁宫求情呢？
很显然，皇帝今日并不是来看皇后的，而是专程为他的“贞儿”来说情的。那么皇帝以前是不是也不经常来，所以皇后才会怀不上皇嗣？这个“贞儿”又为什么不讨太后喜欢？既然这个“贞儿”如此得宠，那么会不会与德妃流产之事有关呢？
带着满腹疑问，洛桐语怎么也睡不着，她对“贞儿”充满了好奇，决定找个人来问问，这个人自然就是方韵琳，因为洛桐语初来乍到，在宫里也不认识其他人。
洛桐语在坤宁宫没找到方韵琳，问了一个宫女才知道方韵琳去了花房，皇后娘娘爱花，寝宫里每日需要鲜花装点。
洛桐语在花房找到方韵琳的时候，她已经挑完了花，洛桐语就帮她一起捧着回坤宁宫。
“楚姐姐，你好厉害，你看皇上都对你刮目相看。皇上一定记住你是谁了。”一路上方韵琳叽叽喳喳的，一个劲地和洛桐语诉说着她的钦佩仰慕之情。
“也没什么，不过一杯茶而已。你想学，我以后教你就是了。”大庭广众之下，难免被路过的宫人听见，洛桐语也不便问方韵琳她心中的疑惑。
从花房回坤宁宫的路上要经过御花园，洛桐语看到前方一男一女，被一堆宫女太监簇拥着，正在赏花。看这阵仗，除了当今皇帝陛下，还能有谁？他不是说要批折子吗？果然只是借口而已，洛桐语方才的猜想一点都没错，皇帝只是不愿多留坤宁宫而已，看来皇后怀不上皇嗣的根源是恩宠太少，她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怀上才是怪事。
洛桐语本想拉着方韵琳避开，因为又要下跪磕头，她今天跪了太久，实在是有点跪不下去了。
但不巧的是皇帝偏偏就带着他的爱妃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似是这边有一支牡丹开得特别好看。
“贞儿，你看，那朵牡丹是不是开得特别旺，花朵都比其他的更大一些。”
听着这声音，洛桐语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跪了，她觉得自己跟皇帝也太有缘分了吧，才进宫第一天，就见了两回，不是说见皇帝一面比登天还难吗？一定是这位皇帝太闲，也不多花些时间去处理朝政，没事就在后宫瞎溜达，怪不得让她一天就撞见了两回。
和他一起的就是他心尖上的人，这倒是让洛桐语有了些兴趣。
“奴婢叩见皇上，叩见贵妃娘娘。”听方韵琳这般行礼，洛桐语也鹦鹉学舌了一下。原来这位“贞儿”是贵妃，位份倒是很高。
皇帝正忙着和他的爱妃赏花，似乎并没看到洛桐语她们，许是习惯了宫女的行礼，也就当不存在了。
“贞儿，那边花也开得很好。”终于听到他们要走了，洛桐语很高兴，等他们走远就可以站起来了。
听声音已经走远，方韵琳拉着洛桐语站了起来。洛桐语刚才低着头未曾目睹万贵妃的真颜，好在现下还能望见众人远去的身影，咦，这贵妃娘娘有些丰满，甚至可以说是臃肿了，本朝美人不应该是扶风弱柳之姿吗？
在大周朝，若没有婀娜的身材，纤细的腰肢，怎么能算得上美人呢？因此在洛府之时，母亲也经常告诫她不要吃太多东西，不然越来越胖可是要嫁不出去的。洛桐语觉得胖一些也挺美的，人活一世，开心最重要，如果美食当前却不能享用，天天想着如何让自己更瘦，这样的生活多没意思啊！
倒是到了丹辰山，虽然美食不断，但因为练功辛苦，洛桐语反而变瘦了，她现在也拥有了纤纤细腰。
看来皇帝的品味与众不同，喜欢丰腴一些的，那她是不是应该开个方子让皇后增肥？唯有如此皇上才能常去坤宁宫，皇后才能怀上皇嗣。
“姐姐，你第一次见万贵妃吧？她在宫里最得宠，我们娘娘都要让着她。”
“嘘，咱们回去再说。”背后议论主子属于大忌，洛桐语虽然刚进宫，但这一点她还是知晓的。洛桐语赶紧拉着方韵琳回坤宁宫。
方韵琳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还好皇帝贵妃一行人已经走远，四下并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