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拜师宝峰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是来旅游的吗?”胡道长问。
“我是皋城市舒州人,暂时居在亲戚家,在此养病。”我说。
于是我把如何从一年前退学回家,如何外出打工被骗,又怎样被打身残,如何来到这里避祸养病,简单的说了一遍。
胡道长点点头:“陈老太太和陈老爷子都是好人,儿女也很优秀。本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为何他家三五年间死的死,亡的亡?”
我摇了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胡道长捋捋胡须:“山管人丁宅管财,明白不?当年胡村水库蓄水的时候,当地让老百姓迁坟。
“陈老爷子是水库管理者,又是国家干部,不相信风水一说,没有迁坟,结果祖坟被淹在水下,坏了风水,祸及子孙。”
我惊诧道:“原来祖坟真的关乎子孙的生死啊?”
胡道长点点头:“陈老太太孤寡一人,你住在她家也是可以的。但你要做我的徒弟,要学满八年,你能做到吗?”
我心想:八年?反正现在我也没有事做,到时再说。我回道:“可以的,师傅。”
“那好,你明天一早去宝峰崖的瀑布找我。”胡道长说。
“宝峰崖在哪里?”我问道。
“在嘴巴下。”胡道长不悦地喝道。
也是,不知道就问呗!我见酒坛已见底,天色已晚!问:“师傅还上一坛吗?”
胡师傅摇摇头笑道:“好啦!我们两斤醉谪仙下肚啦!尽兴啰~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会须一饮三百杯,与尔同销万古愁!
“你回去吧,我要躺一会,去会会谪仙人。”
说罢他就在亭子里的座位栏杆边躺下。
我去付了账,剩菜打包带走,胡道长己响起了鼾声。
第二天一早,我叫辆摩托车送我来到十几里路外的宝峰崖。到宝峰崖只有山路,沿着曲曲弯弯的山路。
有石头台阶,拾阶而上,山虽不高,却十分陡峭。路边溪水潺鸣,似清脆悦耳的铃声,枫叶正红,苍松仍翠。
远处层层钙化的水池,依山错落有致,清澈见底;处处曲径通幽,光影晃动,赏心悦目,移步换景;林间鸟鸣更幽,有薄雾笼罩。
继续攀登,忽听见前方有轰鸣咆哮之声,仿佛万马奔腾而来。
仰望山头,只见一挂瀑布自一方巨大突出岩石上,如碎玉般飞溅而下,悬挂山腰之间,有“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势。
瀑布碰落于凸突的岩石,飞花溅玉,清澈剔透,万道霞光闪耀,奇幻无比,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晕。
遥望山石,碧玉雕花,近看原是绿苔,如丝绒般美不胜收。
来到飞瀑前,只见水帘密布,前方壁立千仞,烟雨蒙蒙,水雾缥缈在悬崖叠嶂与天地之间,让人烦恼顿消,仿佛坠入人间仙境。
水帘之后,有一洞,洞前果见胡道长盘腿坐在石上,笑着向我招手。
我赶紧爬上前,叫了声师傅。洞前有一石碑,只见刻有“洞道记”三字,其余文字模糊不清。
胡道长指着石碑说:“这是嘉靖七年修的此洞道碑记,这洞道可穿崖而过到后山,
“那里有元代的幽隐观旧址,为本乡道士潘立成所建,大约在宋末元初年间。
“元代真人贺士迪曾经隐修于此,幽隐观也是他所名。明洪武十一年毁于天火,永乐年间道士汪守诚重建。
“成化、嘉靖间屡次重修,后又毁废于长毛之手,就是太平天国,明白不?
“贺士迪就是泾溪县人,很有道行,祈风求雨十分灵验,永乐帝曾召他到京都询问长生之术,赐号真人,并御赐宝剑、玉鼎、玉环、玉圭,
“赐钱币万缗,修葺幽隐观。令他掌管宁国路的所有宫观事宜,并授金襕紫衣。”
师傅带着我继续向上攀登,只见一棵高大千年古树之下,有泉水汩汩涌出,清澈见底,汇成小溪,
自巨石平台处飞跃直下,终成这蔚为壮观的飞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令人叹为观止!
师傅边走边说:“宝峰崖原名白沙山。唐高宗时,朝鲜新罗王子金乔觉到此考察,准备在此建庙苦修求法,
“发现此山洞为石沙洞,不易建庙,并另寻到九华山。可这秀美风光又令他难以割舍,于是多次探寻,
“发现山洞上方是一块整齐的平台,赞道‘好一块风水宝地,宝峰也!’后来石沙山就改名‘宝峰崖’。
“元代,也是你的舒州老乡文氏兄弟,在此处建了震山书院,历经七百余年,自此泾溪文风鼎胜,享誉江南,为泾溪四大书院之一。”
“哦!我们老乡为何要选在这办校?荒山野岭的。”我不解地问。
“你们舒州有个文冲,从官学始祖文翁开始,文氏家族就立下规矩:
“凡是本族人中有进士的,在做官之前,必须先到外地荒蛮之地创办学校,以把文翁办学精神传播开来。
“这文氏孟渊、季渊两兄弟就是遵循祖训,来到这里震山开办学堂的。明白不?”师傅说道。
“为何叫震山书院?”我问。
师傅笑道:“大概这瀑布声震山动地吧!清代雍正年间翰林赵青藜曾在震山书院主讲,看到这流泉飞瀑,震撼不已,
“写下‘宝气凝容,结无边光明世界;峰腰挂瀑,流不尽活泼天机’的对联,挂在书院大门处。”
我见此处广阔平坦,约有十亩见方,但蒿草及腰,只有残垣断石隐于其中,不敢想象当年鼎胜之象。
不禁感叹前辈老乡播种文化的坚韧,在荒山野岭兴办学校的艰辛,但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师傅扯一根狗尾草唅于齿间,指着这片蒿草说:“南宋名臣文天祥做宣州太守时,曾到这宝峰崖为震山书院题匾,写有《过震山别文孟渊兄弟进士》一诗:
震山开学谱,丹灶忆仙迹。
“抗日战争时期又改称震山中学,成为泾溪县办最高的学府之一。
“云岭事变后,学校被迫停办。随之人走校毁,文天祥题字的校匾也不知去向。”师傅惋惜的说。
我不禁问:“师傅,你的道观呢?”
“你现在叫我师傅,太早了。”师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