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不瞑目
陈楚生回家时，兰茴疯了。
陈大面色如常，将儿子叫进了里屋。
“这妮子倔得很，你娘给她用了些手段，没想到她就疯了。”陈大吐出一口烟，烟圈缓缓上升，两人的面目显得有些模糊。
“爸，你给我换一个媳妇！我不要疯女人当媳妇！”陈楚生哪里愿意，之前酒席上闹了那一通已经很丢脸了，现在兰茴疯了，以后村里人背后指不定要嚼他多少舌根。
“胡闹！疯不疯有什么关系？能生孩子不就行了？你要换媳妇自己想办法掏钱！”陈大重重放下烟杆，大声呵斥道。
陈楚生没钱，他深知能有一个媳妇已经来之不易，没敢再吭声，耷拉着脸走了。
不多时，又响起了兰茴的惨叫……
后来，兰茴怀孕了，生下了陈飞宇。
本来，陈大一家商量着把兰茴卖掉，反正孙子已经有了，他们没必要再养着一个疯子，而且陈大也担心丑事败露。
但没有哪家男人要一个疯女人，哪怕这个女人美若天仙，尽管陈大给出的价钱极低，前来相看的人察觉兰茴疯了后，都匆匆走了。
陈大无法，只能继续将兰茴锁在后院，隔几天让自家婆娘送点猪食过去，兰茴就这样疯疯癫癫活了下去。
陈飞宇虽然是兰茴生的，但他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疯妈妈，他觉得兰茴就是他的耻辱，是造成村里其他孩子辱骂他的罪魁祸首，因此他从来没有去看过兰茴，还时不时欺负去看妈妈的兰溪芷。
这次，兰溪芷偷偷给兰茴送吃的，就是他告的密，他就是喜欢看兰溪芷被打骂，兰溪芷被打的越狠，他就越兴奋，越痛快。
兰溪芷被奶奶丢进了关押兰茴的房间，兰茴居见女儿浑身是伤，急得不行，她冲过去抱起兰溪芷，铁链哗啦啦的响，兰茴脚踝处的血肉已经与铁链融为一体，兰茴一动，皮肉撕裂，鲜血渗了出来。
兰茴恍若未觉，紧紧抱着女儿，泪流满面。其实她早就不疯了，只是她不愿再面对禽兽不如的陈家人，哪怕饿得皮包骨，哪怕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除了女儿来的时候，兰茴大多数时间都是麻木的，恨到极致后她反而没什么感觉，她之所以撑着一口气活着，一是舍不得丢下女儿一个人在这个地狱里受苦，二是想亲眼看到那些畜牲遭报应。
可是现在，那群畜牲的报应没来，自己的女儿却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他们揉搓至此，兰茴心如刀绞。
这么多年，只有女儿来看自己，还叫自己妈妈，起先她也恨这个违背她意志生下的孩子，后来母性占据了上风，加上兰溪芷与自己的长相有八分相似，兰茴渐渐对她敞开了心门。
兰溪芷会想方设法给兰茴送吃的，以及一些在山上采摘的草药，兰茴身上有旧伤，总是不见好。
兰茴则会用指甲在树叶上划出字迹，慢慢教兰溪芷认字，因为不会说话，她教得很慢，兰溪芷目前也只认得自己和妈妈的名字，还有一些小动物的名字。
“妈妈，等我长大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妈妈，这是我在山上采的野果，可甜可甜了，都给妈妈吃。”
“妈妈，我喂的猪被杀掉了，他们要吃了它，为什么啊呜呜呜……”
半夜，兰溪芷发起了高烧，兰茴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她只能一点一点感受着女儿的身体越来越热，却很冷似的瑟瑟发抖。
“妈妈快跑，快跑……”兰溪芷断断续续说起了胡话，额头越来越烫，身子也颤抖也愈加厉害。
兰茴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血喂给兰溪芷喝，没有药，连水都没有，她只能这样给女儿降温。
然而兰溪芷的身体还是一点点冰冷下去，太阳升起的时候，她的半边身子已经有些僵硬了。
兰茴越来越慌张，她将两边的手腕都咬破了，血汩汩冒出来，然后顺着她枯瘦的手流进兰溪芷的嘴巴里，几近癫狂。
等兰茴清醒过来，兰溪芷已经彻底醒不过来了。
几缕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可惜无论阳光多么明亮和炽热，都驱散不了笼罩着她们的黑暗和冰冷。
兰茴也死了，死于失血过多。
陈家人发现她们的时候，尸体已经发臭了，兰茴的眼睛死死睁着，即便有人为她合眼也闭不上。
“真是晦气，赶紧抬后山埋了！”陈楚生抱着陈飞宇，厌恶地看了一眼面前死去的妻女。
“嘻嘻，大疯子和小疯子都死了。”陈飞宇咯咯笑着，眼里没有丝毫对逝去生命的敬畏。
陈大阴沉着脸出门，他去喊人帮忙了。
村里负责丧葬的人不愿意接陈家的活，陈大又加了三倍的钱，他们才勉强同意带尸体上山。
草草埋葬兰茴母女后，陈家村开始出现怪事，先是全村养的鸡鸭被不知名的野兽咬死且血都被吸干了，后是村子里所有有水的地方都开始出现死鱼，臭气熏天。
更诡异的是，每到夜里，村里的狗都会往屋子里钻，哪怕被绳子拴在门口也会呜咽着往门后退去，好像外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时间陈家村人心惶惶。
——
“兰茴母女变成厉鬼回来复仇了？”长生刚刚进入兰溪芷的身体，还未完全融合进去，兰茴正抱着他哭，他一动也不敢动。
【是也不是，只有兰茴拼着魂飞魄散变成厉鬼杀光了陈家村的所有人。兰溪芷死后一直在等她的母亲，感应到兰茴消散天地后，她产生了很深的执念，天道无法妥善安置这个可怜的孩子，所有我们才接到了这个任务。】系统出言解释道。
“这个世界存在鬼怪？”长生从未见过鬼，不免有些好奇。
【是的，这个世界尚且残存稀薄灵气，万物生灵若能同时获得天时地利，便可超脱自身，或成妖，或入道升仙，或引怨化鬼。】系统释放了少许能量，以加速长生身体的恢复和疼痛的抑制。
“唉……”长生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陈家村的风水极好，埋葬兰茴的地方正是陈家村村运最盛的地方，次为地利；陈家村买卖妇女，残害无数女子，那些女子的怨气盘踞在陈家村上方，久久不曾散去，他们造下的罪孽已经引起天道的不满了，此为天时。】
【兰茴吸取了所有被残害女子的怨气，又借走了陈家村大半的村运，这才成了厉鬼，而陈家村气数已尽，鱼与刀俎换了位置，陈家村被灭村。】
系统将各种缘由解释清楚后，长生紧皱双眉，问道：“许愿者的心愿是什么？”
【兰溪芷的心愿是：和妈妈一起逃离陈家村，永远不回来。】
“天道也看陈家村不爽？”长生出言确认。
【是的。】
那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