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龙门的馈赠
暖阳挂空，新的一天，新的开始，短暂的悲痛过后，贫民区……不对，应该是下城区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人来人往，除了某些需要修复的街道。
龙门市中心边缘的仓库。
黎明站在仓库外，听着卷帘门咯吱咯吱往上抬的声响，仔细地扫了一遍里面排列整齐的货架，然后向身旁的魏总督问道：
“魏总督，这些都是给罗德岛的？”
那些货架上的包装盒数量多到让黎明发怵，这要是全交给企鹅物流来运，那不得搬到人麻。
“不全是。”
随着魏总督的出声，带着烟草味的烟雾瞬间向四周的空气弥漫开来，黎明见状，默默往一旁撤了一小步。
魏彦吾没有理会黎明的动作，他依旧沉浸在烟草带来的短暂麻痹与放松之中，等到那种感觉完全消失，才去笑着回答黎明的问题：
“这个仓库的储备量足以让每个龙门居民都能分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医疗物资，要是全给了罗德岛，那我可要心疼死。”
说完，又深深嘬了一口烟斗，继续回到刚才那种感觉，这几天他一直在办公室里批示文件，每次拿起烟斗时，都会被一旁批文件文月的瞪回去，搞得他这几天一口烟都没抽到，心里的郁闷越压越重。
而现在他刚逃出办公室，不得好好嘬上几口，然后再顺势去探望一下老朋友，看看他散架腰好了没有。
魏彦吾从烟雾中回过神来，将一个盖了章的文件袋递给黎明，示意其打开看看。
在简单地拆封后，黎明发现里面装了几张免检手续和物品清单，第一张清单上列了许多数字与字母组成的编号，他很清楚这是货架的编号。
在看完剩下的几张清单后，他不解地望向魏总督，因为如果只是简单的运货，那应该是龙门的官方队伍去运送，而不是让企鹅物流这种私人公司去运送。
“你有所不知，明面上，龙门和罗德岛的合作关系已经破裂了，如果再让运输队运送，那只会让我丢面子，失了威严，所以我找上了龙门最大的物流公司，让你充当两方交易的桥梁。”
“那也不至于让总督亲自过来交代吧。”
“交代清单这种小事当然不用我亲自过来，但晖洁和塔露拉的事就不同了。”
魏彦吾把对文月说过的话，又对黎明重复了一遍。
“陈sir和塔露拉的事？”
魏总督的话，让他更加疑惑了，找塔露拉他还能理解，毕竟她是整合运动的领袖，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但这又关陈sir什么事？就算是劝说她重新加入近卫局也不应该找他吧，交给星熊督察她们不是更好？
现在的黎明还不知道陈晖洁已经离开了龙门，就在他思考之时，有三封书信递了过来。
原来是送信吗？
“这两封交给塔露拉，这一封给晖洁。”
魏彦吾细心地叮嘱黎明每一封信的收件人，见其收好后，他侧着烟斗，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将里面燃尽的灰烬尽数倒出。
成团的灰烬被微风撕成了零星点点，随着风吹的方向飘到了黎明的黑衣上，他轻轻背手一拍，下一秒，一抹淡灰色出现在黑色里，显得十分突兀。
“……”
“咳咳！”
在黎明无语的眼神下，魏彦吾用力咳嗽几声，然后背对着黎明，赶紧将其带到下个话题：
“再帮我带一句话给晖洁。”
“什么话。”
“我想想……”
手指轻点太阳穴，魏彦吾心里总结起想说给晖洁的话，而黎明则拿出了相机。
带话什么的，太麻烦，难以模仿当事人的动作和心情，还是直接拍视频好。
他经常会这么做，特别是面对那些不会写字的顾客，他会用相机，仔细地录下他们想说的一切，再送到千里之外，他们所思念的人手上。
魏彦吾在镜头里来回踱步着，烟雾不断地从口中吐出，其实他来之前就想好说什么了，可是刚想把话说出口时，又觉得那些话是不是太重。
他思量了好一会，终究还是选择将那些冗长的说教藏在心底，说了点平常的叮嘱：
“出去走走也好，外面的景色或许没有你想得那么美好，但切记保持本心，要是觉得累了，那就回龙门休整一番，我们会永远等你，嗯……注意安全，就这样。”
听了这段话，黎明不由地愣了会神。
怎么魏总督一副父亲说教的模样，我记得陈sir也不姓魏吧，而且陈sir怎么又跑出去了，怪不得这两天没见人影。
“咳咳……”
一声咳嗽，拉回了黎明的思绪。
“你觉得刚才那句话怎么样。”
魏彦吾笑着向黎明询问意见，因为年轻人的心思太复杂了，他实在捉摸不透，而眼前这位和晖洁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可能会懂得晖洁的想法。
黎明收起相机，想了一下，虽然话里的意思不太理解，但感情是到位了：
“我想她会理解总督的苦口婆心的，只是我还有一点问题想问一下总督。”
“说吧。”
“陈sir又离开了龙门吗？”
黎明的话仿佛是什么开关一样，让原本熄灭的烟斗再次飘起烟来，刚刚出现在总督脸上的笑容也开始慢慢消失。
在深吸一口烟后，承认了这个事实：
“是的，她跟着罗德岛一起离开了龙门。”
“她不当督察啦？”
魏彦吾缓缓摇头，轻吐几字：
“不当了……”
黎明竟然能从总督那张脸上，看出了惆怅的意味。
“总督很担心陈sir么？她实力那么强，应该不用过多担心吧。”
黎明不说还好，一说反倒让魏彦吾来气：
“实力强有用？！矿石病可不挑人。”
这怎能不让他担心，晖洁都挂彩多少次了，最危险的一次连九都得不能幸免，要不是她运气好，早就变成感染者了。
“而且我担心她在那边会很孤独，会很不开心。”
他也担心晖洁处理不好罗德岛的人际关系。
因为晖洁的大学老师曾写信给他，向他说明晖洁在学校里的表现，排斥同学，不爱说话，几乎没有社交，这让他很是担忧晖洁的心理状况，而且在后来的相处中，老师说过的点都一一对应上了。
在龙门还好，有他照看，再怎么胡闹也出不了多大问题，但在罗德岛就不一定了，他害怕晖洁在那边会容不进去，被感染者排斥，跟那时候一样，好心去对待感染者，换来的却是无情的伤害与谩骂。
黎明见魏总督这么关心陈sir，便出言安慰道：
“总督就不用担心那么多啦，我看她跟阿米娅挺合得来的，说不定她们两个会成为朋友。”
“罗德岛的领袖？”
魏彦吾听闻，瞬间就来了兴趣，问道：
“那能和我说说，你眼中的晖洁是怎么样？”
“额，这我得想想……”
黎明思考了一会，将其概括为：
“正直，勇敢，强大，善良，细心，坚韧。”
他把自己能知道的优点全都说了出来，也不管符不符合，使劲夸就对了，毕竟对方可是陈sir的上级。
魏彦吾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没有缺点？”
黎明摆手，拒绝为总督透露陈sir的缺点：
“缺点肯定是有的，但我不能说。”
开玩笑，要是把缺点说了出去，影响到陈sir的前途就不好了。
“为什么不能？”
“总督，背后议论别人的行为可不好。”
“没事，我是总督，属于晖洁的上级，有权了解她平时的情况，而且这便于分配任务。”
“总督也不能，这是原则。”
“总督也不能？”
魏彦吾眉头一皱，锋利的双眼瞥向一旁的黎明，指甲有节奏地敲击烟斗，看得他准备发毛后，话锋一转：
“那如果我是他舅舅呢？”
这还是他第一次向晖洁的朋友透露其关系。
“啊？！”
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太大，让黎明宕机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总督是陈sir的舅舅？！”
“怎么？不像么？”
“抱歉，我实在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就有鬼了，想不到陈sir竟然还有这层背景，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特别督察组组长，原来她不止实力成群，背景也是十分强大。
如果对方是陈sir舅舅的话，那应该是可以告诉的吧？
……
仓库边缘的小路上，黎明和魏总督两人在此来回绕着仓库走了好几圈。
天上的暖阳早已变成了烈日，魏彦吾的烟斗已经不再飘烟，就连烟袋里，也找不出一丝烟草。
听了那么长时间后，他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有一种想笑可又不太想笑的感觉，因为他发现晖洁其实并没有像他了解的那样，沉默寡言，整天挂着严肃的表情。
在遇到朋友时，她也会笑着打招呼，闲暇之余，还会看点武侠电影和小说，或者打打电动。
难道只对我脸色不好？
虽然有一点郁闷，但这几天一直缠绕他的焦虑已经逐渐减淡。
魏彦吾低头看了下手表，然后对黎明说道：
“要带的话记住了没？”
“记住了。”
“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黎明深呼一口气，模仿刚才总督的语气，念道：
“出去走走也好……”
因为看不见总督的神态，所以黎明只能学着电影里的表情，再添加点语气词。
不过这效果，让魏彦吾看得是直皱眉，开始怀疑自己的表情有那么浮夸吗？
他赶紧打断黎明的表演：
“停停停，别说了，听着太尴尬了，我得重新改改。”
“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是吗？”
“是吧……”
虽然得到了黎明不太肯定的答复，但魏彦吾也没有心思去改了。
……
傍晚，已经在朋友家聊到开心的魏彦吾，赶在下班时间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顶着文月审视的目光，镇定自若地来到一个文件柜边上，翻找着自己先前存放的文件。
片刻后，他翻出了一本册子，那是部下以名字顺序整理的《1090年外来人员入境登记表》，并将其拿到座位上翻看。
根据检索目录，魏彦吾很快就找到了黎明当时登记的信息。
在看到起始地时，他愣了一下，因为他只认识第一个字：
中……
剩下的三个字，就算是查字典，也找不到。（剩下三个字是简体字，魏彦吾看不懂）
“正正方方的字体，除了炎和东，恐怕没有哪个地方的语言会写成这样。”
想到这里，他赶紧拿着登记册来到文月身旁：
“文月，帮我看看这三个什么字。”
文月只是看一眼，便给出了答案：
“不认识。”
“也不是东的？真是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