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湖面为「镜」
“你尽管跑，路上还有七个大型动物聚落，十九个中型动物聚落和一百五十余个小型动物聚落。”
明此话一出，程谦果然就立马折返了回来。
“后半程轮到你出手了，不能折磨我一个人。”程谦抱着手臂，缩在明的背后。
“好啊。”没想到明一口应许，回答的爽快到让程谦怀疑有诈。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向森林深处继续进发，但奇怪的是，一路上甚至没有任何小动物的打扰，更别说猛兽了。
“怎么回事？”程谦看见明没事比自己有事还难受，“你借给它们钱了它们这么躲着你？”
“没有动物敢咬我的。”明的话语虽听起来自负，但他却一副阐述世界真理的语气。
一直到走出艾兰帝国的这半片森林，到达南界河的边上，都没有任何一只动物前来侵扰。
界河周遭的视野骤然开阔，河流上方没有树木遮蔽，刺眼的阳光从头顶投射而下，照的河水波光粼粼。
“你刚刚是杀了多少只魔兽才成功掌握了我教你的方法？”明对程谦问道。
“大约七八十只吧。”程谦看了一眼背包空间里的兽尸数量，回答道。
明拉着他走到河边，河面上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你看你的眼睛，是黑色的吗？”明指着河水，看向程谦。
程谦看了一眼河水中的自己，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美丽而苍白的面庞上，一双黑色眸子挂在月牙似的弯眉下，熠熠生辉。
“是黑色的，怎么了？”程谦转头问明。
“确定是黑色的？”明又问了一次。
“确定。”程谦又瞥了一眼河面，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
“那你休息一会儿，我的刀应该再过一小会儿就飞来了。”明点了点头，便双腿盘坐，闭上眼睛，不再搭理程谦。
程谦再次来到河边，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明要向他一再确认眼睛的颜色。如果不是黑色，还能是什么颜色呢？
程谦突然想起，在天籁之泉的溪畔，埋下的那对红色的眼珠。
如果不是黑色，会不会是红色？
程谦感觉背后毛骨悚然的发寒，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卷入这样的恐怖事件之中。
但他不敢说，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如果自己真的说出了这一切，明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隐瞒和解释哪个更容易？程谦不知道，他更多时候是选择隐瞒，他从来不敢好好的对别人敞开心扉。
生怕他敞开了柔软的心扉后，别人将锋利的刀子捅进去。
他转过身去，看着盘膝静坐的明，露出复杂难言的神色。
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突然就这么闯入了他万念俱灰的生活里，时间卡的这般准确，让程谦甚至怀疑明的受伤与出现早有预谋。
程谦展开了自己的双手，湖面上的倒影程谦也展开了双手。
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为什么会卷入这一切？
我那么久以来为之想死的目标，我的家人和女友……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程谦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像一场笑话。
都活成了这个样子，痛苦的想死了，到头来却告诉他，可能他想死的那些根源都是假的。
事情是假的，可是对心灵的创痕是真的，他现在满腔的痛苦，连一个去恨的对象都找不到了。
如此的绝望，活在世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程谦静静的看着水面，看着自己的倒影，思绪万千。
湖面中的倒影忽然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
程谦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是我，宝贝儿，你忘了吗？”湖中的影子开口，是一副熟悉的油腔滑调。
“你是「镜」？”程谦看向湖面中的自己，突然一个激灵。
现在这面无风无浪的湖面，不就像一块巨大的镜子吗？
「镜」这个家伙，似乎在人窥镜自视的时候，心情符合某种条件时，会悄悄地来到人的身边。
“呀，宝贝儿还记得我，真是受宠若惊。”湖面中的「镜」用着程谦的那张脸，做着捂着嘴娇俏的笑的表情，看上去既妖娆又违和。
“找我什么事。”程谦单刀直入，毕竟「镜」自始至终并没有和他起过什么大的冲突，它看起来甚至是中立的一方。
“甜心，没事我就不能想你吗？”「镜」的语调让程谦难受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他反手一片飞叶便没入水中，激起了一串涟漪。
程谦的身影慢慢碎裂，又随着湖面的平静重新恢复了。
“宝贝儿，你可下手真狠，居然都成了木系法神。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只会治疗术的家伙呢。”「镜」用着嗔怪的语气说道，“不过力量变强了也挺好，至少不容易死了。”
“你要是来和我叙旧的话就免了。”程谦看向祂，“我们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
“宝贝儿这么说，我可就要伤心了。”「镜」一副委屈的语气，搞得像是谁欺负了祂一样，“我可是专程来告诉你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程谦看向祂。
“你也许知道，艾兰帝国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巨大蝗灾。”「镜」笑眯眯的说道，“我的一个朋友，准备在那群蝗虫身上投放一种病毒。”
“丧心病狂。”程谦的眼睛一瞪，看着倒是有一两分的凶相。
“为什么不开心呢？你不是一直想毁灭世界吗？”「镜」不解的问道，“现在有别人帮你做了，不好吗？你不是一直又想杀掉他们又害怕脏了手吗？”
“可是……可是……”程谦支支吾吾了半天，“那些平民百姓总归没什么错，他们也是受害的……”
“我听别人说过一句话，‘覆巢之下无完卵’，你明明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却瞻前顾后连一个人的性命都不愿意伤害，不觉得自相矛盾吗？”「镜」甚至耐心的开始劝说程谦，让程谦的内心有些许动摇。
“你在和谁说话？”
明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他睁开了双眼，看向程谦。
那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警惕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