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神明史》

    夜半时分，系统总是自动的进入休眠状态。

    程谦素来少眠，所以也就有了时间做些系统不知道的事情。

    郊外的月光柔柔，虽说狼首山与丈月城相距不远，但还不是一下午可以到达的距离。程谦也无意急匆匆的赶往狼首山，于是便就地歇息了下来。

    小光球安静的趴在程谦的怀里，程谦挠了挠它的身子，并不会像猫咪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没什么意思。

    火堆摇曳着温暖的光，程谦又往里面添了一根柴，火焰先是压的一暗，转而烧的更加明亮起来。

    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燃声，溅出一两个小火星子来。

    天气并不冷，正相反还挺热的，程谦燃着这堆火既不是为了取暖，也不是为了驱赶野兽蚊虫。

    而是为了照明，方便他看书。

    他手上拿着一本深红色的书，封面上有着烫金的纹饰，书名叫做《神明史》。

    这书是他临走时问旅店老板讨要的，这本书时不时被旅店老板拿出来偷偷看两眼，又悄悄的藏起来。

    程谦开门见山的向旅店老板问起了这本书，旅店老板先是骇然，而后确定了程谦没有恶意，居然大方的将这本书送给了程谦。

    那时，旅店老板摸着那已经陈旧发黄的书页，神色有些追忆。

    他说，这是他买下过的第一本书。他从小就喜欢历史，立志成为一名历史学家，博古而通今。

    他最喜欢的就是神明的历史，丈月城的人们，哪有不爱芙托娅女神的？这片大陆上的七位神明都与人为善，高贵却不高傲，传闻中，甚至有一位神明曾经与人谈过一场恋爱。

    年幼的旅店老板捧着那册书，对美好的神祇们充满了憧憬，谁能想到，就在那一年，艾兰帝国颁发了一则禁令。

    禁止刊印所有与神明有关的书籍，禁止研究所有神明的历史。

    这则禁令没有明令禁止居民们喜爱神明和收藏书籍，所以反对声也没有那么大，人们只要没有被压迫到极限，就是善于服软的。

    但是，书籍虽说是藏品，也是会被损耗的。破损、污染、丢失、焚毁……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多年来，神明相关的书籍，保存完整的十不存一。

    旅店老板那研究历史的满腔热血也终究磨灭殆尽了，他放弃了理想，接手了父亲留下的旅馆。

    再到后来，信仰神明的人已经不多了。

    此时，皇帝颁下了一条新的禁令。

    禁止保存神明相关的书籍，若非主动上交，被发现将焚毁书籍，并对保管者处以监禁。

    此时，少了许多反对的声音。除却丈月城这样安定富足又热爱神明的城池，剩下的其他城池，要么生活的浑浑噩噩，更有甚者水深火热，饱腹都是难事，谁会去在乎什么历史和神明呢？

    所以，现在想要了解一些神明相关的东西，只能凭借口耳相传，但人的记忆终归会有错处，如果没有书籍的参考，迟早会面目全非。

    旅店老板说完这些之后，沉闷的叹气。

    这本书，他这些年来看了无数次，已经熟悉到了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能铭记于心的地步。这本书不仅是他年少的憧憬，还是他的理想。

    旅店老板将书送给了程谦，程谦有一些惊讶。

    “没办法，理想不能当饭吃，说不定这书留在我手里哪一天就引火烧身了。”

    旅店老板将书塞到程谦的手中，摇了摇头，转身去收拾桌子了。

    程谦仿若看到，一个年轻的历史学者的影子，消散在旅店老板已经佝偻的背脊间。

    程谦小心翼翼的翻动着书页，那书页因为发黄老化已经变得有些脆，像是下一秒就会破碎成一地的枯叶。

    那书带着图画，简单易懂，显然是一本更加偏向启蒙的神明历史书籍。

    书上写着：「世界的源头像是一颗孢子，没人知道它是怎么长成了一个蘑菇。」

    比起描写成种子和大树，倒是颇为新颖的写法，程谦看着它的插图，是一个很可爱的褐帽子蘑菇。

    翻到下一页，出现了七个小人和海洋上的一个月亮。

    「七位神祇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弯月从无边的海洋中升起，便是新月大陆。」

    「七位神祇分别是，治愈与重生女神黛伦妮。」

    黛伦妮的肖像温柔而恬静，黑色的发丝绾成一个结，斜斜的梳在脑后，金色的眸子透着怜悯而仁慈的光辉。

    「音乐与文学女神芙托娅。」

    一头淡紫色如瀑布般的长发，就像她所钟爱的紫藤花一样。芙托娅的肖像笑的活泼明媚，甜美动人，腮边旋着一对小小的酒窝。

    「复仇与死亡女神珊妮——注：与黛伦妮为姐妹。」

    书上用极小的字体备注了她和黛伦妮的关系，只是她与黛伦妮的长相相比起来，她的发色却更像是治愈女神。

    因为她有着一头如若金丝编织的秀发，却是漆黑的双瞳。

    与黛伦妮相仿的面貌，却显得极为张扬而妖艳，是一种富有侵略性的美，能轻易吸引住任何一个男人的眼球。

    「战争与安定之神兰古。」

    一个健壮而雄伟的男人，肌肉虬结，能把程谦羡慕死的那种程度。披着一身战甲，手上拿着近人高的巨剑，看上去十分魁梧有力。

    「丰收与富饶之神墨德莱柯。」

    这男子的气质看上去像是一位学者，但却穿着劳作人民才会穿的短袖短裤，摒弃了学者们钟情的长袍。他一手拿着一杆天平，一手却执着一根麦穗，像是正打算称量这根麦穗的重量，神情认真而专注。

    「海洋与风暴之神巴德纳。」

    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容，不同于兰古的威武，他是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带着天然的领袖气质。

    他的身后，风浪万千，但他宽厚的背脊阻拦住了所有的风暴和海啸。他的身前，一只小小的渔船在安然的前行。

    「光明与时间之神洛菲特。」

    作为最后一个被书写的神祇，他一身珠光宝气，倒像个富家公子哥。笑容爽朗大方，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一颗缩小了的太阳。

    没来由的眼熟。

    程谦看着这幅画像，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