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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番外二:路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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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会抚平所有的伤口,只是留下的伤疤会永远留在那里,在不经意碰到时,细细密密的刺痛起来。

    挺拔如松的身躯被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包裹着,配上一张沉静如水的淡漠脸庞,将禁欲的美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正值盛夏。

    路衍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从阳台望出去,能看到大片盛开的荷花,随着微风摇摆,泛起一阵浪潮和波光粼粼。

    房间依旧是当年那个房间,只不过住在里面的男孩已经长大了,变得更加沉稳、果决。

    书桌上的电脑里正播放着新闻,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荡:“最大跨国商业诈骗集团头目落网……傅氏和简氏强强联手……新的商业格局即将拉开序幕……”

    略显陈旧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株展露花蕊的红莲,娇艳的颜色沿着纹理从花蕊处蔓延所有花瓣,在花尖凝成一滴欲落的露珠。

    桌上的手机振动,是助理传来的行程安排和一些需要处理的文件。男人看了看时间,终于转身下楼,让司机送自己一程。

    傅深坐在客厅看报,五十多岁的人已经满头白发,见路衍要出门,随意叮嘱两句关心的话语,后者安静的应答,客气的像普通的长辈和晚辈。

    司机已经换了人,当年的车祸多少还是造成了一定影响,他给了足够的退休金,让人离开。

    家里面的佣人几乎都没换,但是他们都变老了,时间留下的痕迹不可磨灭,每个人都在走向自己的结局。

    他去荷花池里挑选了一株最好的修剪下来,小心的装进盒子里带走。坐在车厢的后座,看着车外流水般远去的景色出神。

    司机送他到墓园外,远远的在停车场等着。

    照片里的人依旧停留在十九岁,露出小虎牙开怀大笑。墓园都有人定期打扫清理祭品,路衍特地找人说清楚留下自己的瓶子,才没让工作人员将这个和其他的东西一起归为垃圾处理掉。他熟练的将墓碑前的玻璃瓶里已经枯萎变形只剩枝干的荷花取走,用矿泉水将已经浑浊的污水清走,重新摆上娇艳的荷花和焕然一新的玻璃瓶。

    他的语气温和而熟稔:“今天选了一株新培养的荷花,估计开出来会是明黄色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带过来给你看看。”

    “你不拒绝的话,就当你喜欢了。”路衍抬手触碰墓碑上的人,嵌在石碑里的照片在太阳的炙烤下一片滚烫,但时间一久,又变成彻骨的冰凉。

    袖口处的竹子袖扣,在阳光下隐隐反着光,时间并未让其褪去原本的色彩,也不见磨损和损伤,可见被主人保管的很好。

    这枚袖扣帮了他许多次逃生,当年傅长锦送给他的东西,无一例外都在某天派上了用场。

    傅长锦暂时的住处作为保留他遗物的一部分,他硬是跟着去了,屋子里干净而萧条,狭窄的卧室里,一个本子安静的躺在书架上,封面便是大大的黑白色写着:遗嘱。记载着他的“遗物”的去向。

    他的东西并不多,除却简子晋送的那张太过名贵的古琴物归原主,玩偶抱枕被褥衣物什么的全都带去给福利院的孩子,收拾到最后,屋里几乎什么都没留下。

    到最后,连这间租来的房子也不属于他,干干净净来,到最后什么也不带走。

    就好像知道自己某天会离开一般,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不给别人一点惋惜或者怀念的机会。

    有脚步声靠近,身边落下阴影,有人将一束栀子花放在碑前。

    “路总怎么跑到这里来躲清静了?看来运气还不错啊,对外说养伤,这不活蹦乱跳的?”

    是一贯的幸灾乐祸和轻蔑语气,只不过十年的时间过来,他已经习惯对方的态度了,因此不紧不慢的回击:“想要采访简总这个卧薪尝胆大英雄的人应该不少吧,你不也过来了?”

    路衍起身站定,视线和来人齐平。

    也是一身黑色西装,向后梳的头发两侧散散的垂下碎发,金边眼镜后的眼中带着上位者的玩世不恭,嘴边照例扬起三分笑意。这副让人亲近的模样在路衍这里完全不起效,他撇过眼,注意到对方垂在身侧的那只缠绕着绷带的手。

    “你受伤了?”

    “打人的时候下手狠了,自己留了点淤青,正好采访的时候还可以不经意间博个心疼啊怜爱啊,一举两得。”

    ……

    果然,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路衍抬手,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过去:“把你的私人号码给我。”

    “干嘛?”简子晋嘴里问着,手上却诚实的接过,飞快的打字递回去。

    路衍拨通号码,面前果然响起了手机铃声,他按下挂断,平静的说:“好歹算是朋友。”

    十年的时间,他们保持着亦敌亦友的关系,直到现在,才真正意义上算是朋友。

    “矫情。”简子晋小声的说了句,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注意到路衍的袖扣。

    他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到底没说出欠打的话。

    噫,就一个你这么宝贝,我可是有一整套呢!

    这几年商界发展的崭露头角的简氏和根基庞大的傅氏,外界都在观望最后谁才是最后赢家。本该是王不见王,龙争虎斗的两大集团,谁能想到两位掌权人私下达成了合作,甚至这次联手做局,里应外合将那个犯罪集团捣毁殆尽,这个巨大的反转让人目瞪口呆的同时,也让人又翻出了那个英年早逝的傅氏少爷,简氏集团老总的竹马,傅长锦。

    有知情人爆料,是当初傅长锦留下的遗嘱,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得饶人处且饶人,彼此放过,这才让原本针锋相对的人能在今日达成合作,消弭隔阂。

    在某种程度上这个所谓的知情人还真说对了,因为长锦当时留下了一个录像,里面记载了当初要路衍答应的一件事。只要简子晋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希望他能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也让简子晋不要因为他的事而迁怒路衍,专心于事业才是正途。

    两人在墓前又待了一会儿,各自离开后,路衍回到家,上了二楼的房间。

    咔哒。没上锁的房门应声而开,他站在门口,小声说:“我进来了。”

    自然是无人应答。

    他习惯的坐在书桌的椅子上,拧动发条,旋转木马形状的八音盒叮叮咚咚的响起来,在停下后播放着有些固执而熟悉的声音:“一个书呆子,按照资历来算,我,傅长锦,哥哥……”

    他拿着八音盒,一遍又一遍的拧动发条,反复播放着那一句:傅长锦,哥哥。

    傅长锦尽到了一个哥哥的责任,教他格斗术,教他打架,给他送防身的东西,家产也完全给他,甚至于死,都还是因为保护他而死。

    他的一路走到现在,都太过于顺遂,无论是怎样的情况,似乎都能遇到愿意帮扶他的伙伴,并肩度过难关,同甘共苦不过如此。

    可是对于傅长锦,他因为他的存在只有苦,从来没有尝过甜。

    “哥哥。”他对着空荡的屋子小声的说着,“我会做到的。”

    他没忘记傅长锦在成人礼前那晚上对他说的,他会成就一个商业帝国,成为站在顶峰的那个人。

    八音盒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叮叮咚咚,不知疲倦。

    一年后,傅氏的新企划正式完工,在发布会上,面对众多的记着和摄相机,他心中有种诡异的平静,似乎这个场面他早已经在梦中演练百变,只是现在终于出现了而已。

    “傅总,这次新企划还没有正式注册命名,请问它叫什么名字呢?”

    “锦……”他脑内划过青年的眉眼,面对着镜头,沉着如水,带有一丝怅然:“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想不到傅总作为理科生还有文人的诗词浪漫,是有什么含义在里面吗?”有记者问道。

    他言简意赅:“就是诗词所要表达的意思。”

    记者还想深挖,但是台上的人已经礼貌的退场离开。

    路衍再次来到了墓园。

    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有来看他,不知道傅长锦一个人有没有感到无聊。

    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商界的顶端,只不过感觉不到什么愉悦的快乐,甚至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明明他不缺朋友,只不过他和傅长锦的事,辗转千回,终究没法向别人开口。感同身受这种东西,听听就好,没真正经历过,谁又能懂那种感觉呢。

    到最后,他联系最深的,居然是曾经最看不惯的死对头简子晋。

    虽然每次都是在对方的炫耀里败下阵来,但是让他觉得,总算还有人和他一样,能记住最鲜活的他。

    平时的墓园来的人不多,墓碑前除了风干的花,甚至冒出了点点野草。他蹲在那里,拔得干干净净,无故对自己感到愤怒。

    要是以后他不在了,还会有人记得来给傅长锦送花吗?

    到时候,这个人就真正不存在了。

    匆匆三年而过。

    媒体大肆报道着傅氏的董事长路衍投身慈善行业,为xx地区做出贡献,而他的慈善基金会,是当初他的弟弟傅长锦所创办的,初衷是致力于帮助贫困地区的孩子追梦,可现在已经不拘泥于如此,路懂将大半家产都投身慈善事业,自己也身体力行,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路董一直在怀念他的弟弟,所以才在事业顶峰毫不犹豫的去发展弟弟曾经留下的基金会。这一说法,得到广泛的认可和赞同,人们在记住路衍的同时,也记住了他英年早逝的弟弟,他们的名字,一直写在一起,被人反复提起。

    又三年。

    傅宅的人来来往往,傅深年轻时操劳过度,又因亲子的逝去伤心欲绝,最后病痛缠身,服下安眠药于梦中阖眼。白慧也在不久前癌症去世,他捧着骨灰去了老家,按照她的遗愿将她和路爸埋在一起。管家和陈姨年事已高,自觉不能胜任便向他辞职。到最后,这座偌大的宅子只剩下路衍一个旧人。

    他没有再找新人,定期找钟点工来打扫不常去的地方,他闲下来时,便自己研究着菜谱做饭,浇浇花,练练拳,一个人倒也乐此不疲。

    他就像守着一个只属于他的古董一般,再晚也是不肯留在公司,非要回家才能安心。

    路衍一直是一个人。

    就连简子晋,也在年前屁颠屁颠的围着一个号称钢琴天才的小孩转悠,给他送了演奏会的票。他坐在观众席的前排,那个孩子穿着燕尾服,笑起来明媚又张扬,露出两颗小虎牙。莫名和曾经音乐会上发光的人重合,但又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身边的人也劝了他要不要找个伴儿作陪,男的女的都行,这样孤孤单单一个人,总感觉哪天就会沉睡在宅子里一般,一梦不起。

    他却始终没有那个心思,只是笑笑。午夜梦回时,他站在阳台,总是会想到当初那个从二楼翻上来给他送药的男孩。

    若是当初他没有装睡,若是他再主动一些,会不会他们的关系就会好上很多呢?

    甚至于到最后,他们都没有一张正式的合照。

    风中只余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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