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绑架
“南哥,这小子还不醒,要不要把他弄醒?”
“急什么,先生都还没发话,我们听命行事就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谁在说话?长锦的意识昏沉,这些人的声音让他厌烦,而且无端和记忆里的情景重合。
“头儿,那小白脸他媳妇儿长得可真好看,怎么还不醒,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那小娃娃看着挺凶,那眼神,啧,要吃人似的。”
“要不把眼睛先挖掉一只给那小白脸当礼物,哈哈哈哈。”
……
长锦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间破旧昏暗的房间,铁栅栏似的窗户,有光束照进来,让他能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躺在冰凉肮脏的地板上,身上捆着绳子,嘴上也被贴了胶带,发不出声音。
这是被绑架了?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费点时间倒是能挣脱。只不过这外面似乎有人守着,他只身一个,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贸然行动不是良策。
如果他昏迷时听到的对话不是幻听的话,这群人是要通过他来威胁傅深而达到什么目的,那么暂时来说他是安全的。
不过法治社会还能做出这等违法犯罪之事,对方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了,他不能把命压在一群绑架犯身上。一旦他们发疯,他可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
长锦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现在被关在不知道是哪的地方,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出去。
不过他的想法很好,正要行动时,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来人蒙着脸,粗暴的扯着他的衣领一路拖行,力气很大。长锦象征性的挣扎,惹得对方不耐烦的骂声。
手上的绳子在拖行的过程中一路摩擦,隐隐有松动的趋势。
他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似乎是一处废弃的工厂,声音回荡在空旷而冷清的屋子里,给人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慌。
铁质的机器和腐朽落灰的物品随意摆放,这个巨大的屋子只有一个大开的出口,十几个人围着一把椅子站着,想来中间那人是他们的头儿。
身上似乎没有枪械,都是管制刀具,那么突围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长锦的脑内风暴飞速思索着对策,不料被粗暴的丢在地上,侧脸着地沾了一脸尘土,颇为狼狈。
为首的人扯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对着手机的摄像头笑的开怀:“傅总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宝贝儿子?”
扯着他的人穿着名贵,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能把人逼到需要绑架来威胁,可想而知傅深的铁血手段将其打击的有多狠。
长锦抬眼看了一眼摄像头,发现小窗里出现了傅深的脸,这人竟是在打视频电话。
“你想怎样?”对面的人西装革履,声音平静,就像是在谈一桩普通的生意。
这人掐着他的脖子,脸凑得极近,长锦挣扎不得,皱着眉反抗,就听见这人疯眼疯语道:“不怎么样,就是准备送傅总一份大礼。”
“我被你害的家破人亡,也不想活了,不过黄泉路上还是想找个伴,你儿子长得也不错,用来陪葬正合适啊!”
“裴明,你自己技不如人,就只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我看不起你。”傅深的声音依旧不徐不疾,只不过多了几分凌厉。长锦在心里翻白眼,他竟然还在刺激面前这个疯子。
“是,我不如你,不过你欺人太甚,咄咄逼人。”这个叫裴明的家伙突然平静下来,“拖延时间也没用,我会给你留一只手当做纪念品的。”
他挂断了视频,把手机重重摔在地上,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匕首。
周围人的人退去不少,应该是去放哨和准备跑路事宜了。长锦并没有从这人身上感受到死意,只有彻底的疯狂。这个疯子肯定不会轻易去死,他会不停制造麻烦,直到走投无路时和某人同归于尽。
“这是专门定制的匕首,刺进身体也不会飙血,而是会顺着这个凹槽流下,到时候你的血就会慢慢流淌殆尽,这种缓慢死亡的感觉,一定会很美妙。”裴明蹲下身来,颇有耐心的和长锦解释着,像是在增加他的恐慌,好能欣赏生命临死前的哀鸣。
长锦不理他,视线看向别处,专心于解开手上的绳子。
这人被忽略似的恼羞成怒,用力撕下长锦嘴上的胶带,原本浅色的嘴唇一下子被撕掉一层皮,涌出鲜血涂满嘴唇。
“啊呀呀,真像艺术品呢。”下颌被大力捏住抬起,近在眼前的匕首对准眼睛,随时准备刺下去。
长锦心头一惊。
那张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不中听的话:“当年那群人也说要挖掉你的眼睛,结果都是废物,竟然让你这么个小娃娃完好无损回去了。”
“呵。”长锦嗤笑道,“傅深有句话说的挺对的,你技不如人,就只能拿我出气……”
噗,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刀刃没入血肉,一点点往里钻,大股的鲜血顺着腹部的伤口涌出。疼痛蔓延全身,让他说不出话来。
“继续说啊。”裴明脸上的疯狂渐起,“你算什么东西。”
深呼吸调节一下自己的身体,长锦艰难的扯出一个轻蔑的笑,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你祖宗。”
变数就在刹那间!
身后的绳子断裂,满是泥沙和擦伤的手按住匕首的主人,毫不客气的将带着弯刃的刀锋从伤口□□,扯出更多的血肉。空出的另一只手将人拽到在地,然后重重的插进脖颈!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瞬间倒在血泊里,抽搐着不再动弹。
“我艹,杀了他!”反应过来的人边骂脏话边吼着叫人冲过来,长锦迅速拔出匕首割断脚上的绳子,一个翻身站起身来,朝着其中一个人冲去。
腰上的伤口传来持续的疼痛,大大影响了他的速度。长锦皱眉,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一个闪避躲过堪堪砍刀肩上的刀锋,迅速盘上那人身体。
锁喉,直刺,毙命,抽刀!
[系统,屏蔽痛感。]
[屏蔽已开启,身体受损度20%]
长锦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他就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杀戮机器,在不把眼前人杀尽之前不会停手。
身体的灵活度变得更强,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更加年轻的缘故,他的五感更加灵敏,对敌人动作的预判更加敏锐。手上和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他的眼底似乎都染上嗜血的薄红。
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见机械的声音在播报:
[身体受损度30%]
[身体受损度45%]
……
[身体受损度70%]
世界,终于安静了。
脚底的血液流淌,连起一片血海,通风系统早已损坏,偌大的屋子里飘着粘腻浓稠的血腥气。
这匕首,果然很好用。长锦迟钝的想。
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冷了。
不行,不能睡,要离开这里……
可是,好像这些血很温暖……
他的步伐摇晃,意识开始模糊,只凭着本能往前走着。
[警告,身体受损度80%,持续受损中,警告,警告!]
“阿锦,跑,快跑!”
跑不动了,你是谁啊……他闷闷的想。
[警告,即将启动强制休眠模式!]机械而冰冷的声音在脑内回荡着。
咣当。
随着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摇摇欲坠的身影终于倒在门口。
他的手上紧紧握着那把带走了所有人生命的匕首,不肯松开。
-------------------------------------
装修的华丽精美的屋内,一架架美轮美奂的钢琴摆放着。流畅的线条,完美的平面泛着冷光,黑白的琴键是绝对理性的构造,却在每一次触碰中留下感性的音符。
“妈妈,我也要有自己的钢琴吗?”十岁的孩童用细长的手指触碰着凉凉的琴身,眨巴着眼看着身旁的女人。
“当然,阿锦这么聪明,都已经学会了《致爱丽丝》,妈妈的琴太大不适合你,阿锦踩不到踏板,就不能学别的曲子了。”
“可我还是想和妈妈一起弹。”
“阿锦学会的话就可以弹给爸爸听,爸爸肯定会很高兴的。”貌美的妇人脸上浮现几分调皮,蹲下身亲亲他的脸,这才说道:
“妈妈可以和爸爸一起弹,到时候阿锦就只能坐在一边咯。”
刚才还有几分希冀的小孩瞬间就撇嘴:“爸爸这么忙,都不来陪妈妈,我讨厌他。”
“怎么能这样说呢。”妇人有些嗔怪的点着他的鼻子,“爸爸很爱妈妈,也爱阿锦,现在忙于生意,也是希望将来无论你想要做什么,爸爸妈妈都会为你提供最有力的支持。”
“我想和妈妈一样,做个老师,教别人弹钢琴!到时候妈妈教我,我教别人!”
“你还小呢,说大话可不行。”妇人面露苦恼,带着烦忧:“将来要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会丢下妈妈和别人跑了,说不定还要和妈妈吵架呢。”
“才不会呢!”小孩据理力争,但是自己也无法完全保证,憋的红了脸,也没有说出更多的好话,只是握紧两人相握的手指。
“好啦,妈妈逗你的。”
“那就说好了,以后要和妈妈一起当老师,不许反悔喔。”
骗子……
你说谎了。
男孩换上黑色西装,头上还裹着纱布,他站在那里,捧着骨灰盒不肯松手。
昨天还和他说话的人,还要教他弹琴的人,用那双手抚摸过他头顶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约好了吗?
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心脏像是淹没在海水里,身体急速下沉,水争先恐后的从鼻腔和口腔灌进去,却没有人能拉他一把。
童话都是骗人的,妈妈,生活是很残忍的……
那个人他根本不爱你,为什么我是他的儿子……
妈妈,我会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再受伤了。
医院的单间病房里,戴着半框眼镜的男孩耐心的修剪着刚摘下的鲜花,白与蓝相间点缀,给人一种清爽的舒适感。
外面的日光正好,他左右打量,还是把窗帘拉上。
床边的仪器各种管子连着床上的人,各种数据与线条跳动着,床上昏迷的人,一滴热泪划过眼角。
隐没入发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