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名利场
“刚刚接到的电报。”甄怀仁正在看手里的照片,一身军装,佩邰上尉军衔的安占江敲门后走了进来。她是在集体葬礼之后第二天入职的。虽然安占江学识不错,不过按照规定,她只能授少尉军衔,可是甄怀仁直接让她佩邰上尉军衔。理由很简单,自己是课长,秘书佩上尉军衔是制度是规定,总务处没吭声,别人也没有说什么。
甄怀仁接过来看看,叹口气“我去宪校,有事打电话。”
“晚上还回来吗?”安占江绕过写字台,开始为甄怀仁穿上外套。
“估计回不来。”甄怀仁平静的说“我总要送送他。”
“别装了。”安占江白了一眼“谁不知道你惦记人家老婆那么久了。我在学校的时候……”
甄怀仁皱皱眉头“再有下次,滚。”
安占江嘴唇蠕动,却终究说“也就你,换了别人,老娘……”
甄怀仁也不废话,将安占江按在写字台上,直接扇了几巴掌。这才又揉了揉,走了出去。
安占江咬着牙看着甄怀仁的背影消失,阴恻恻看着面前自己拿给甄怀仁的照片,照片上,樊瑛正在看着细妹扔一袋垃圾,看不出什么,而另一张,一个男人正提着刚刚的垃圾袋往自己的编织袋里塞,这张角度刁钻,正好将这个男人的脸拍了下来。
甄怀仁没有立刻去宪校,而是在胡斌陪同下,来到了看守所,见到了在这里关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易正伦。
“你无罪了,事实证明你是清白的。”甄怀仁递过一颗烟。易正伦接过来,胡斌为他点上。
“不过这里你不能待了。”甄怀仁示意胡斌,胡斌走了出去。
“给你几个人,去河北,我们的人已经打入了二十九路军学兵团,你的任务是协助三青团河北支部干事燕平森同志,争取整个学兵团。”甄怀仁自己也点上“记住,这批学生都是高素质的兵员,他们应该用在更加关键的地方。”
易正伦抽着烟不吭声。
“当然,你的未婚妻卢酩清也可以跟随,不过没有薪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甄怀仁说完也不再吭声。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易正伦沉默良久后说了一句。却立刻被甄怀仁一拳打倒,接着第二拳,第三拳“为什么?为什么?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就这样了,怎么着吧?”甄怀仁暴跳如雷,将近一年的憋屈终于再也压不住“老子好不容易有点营生,想着大家兄弟,一起吃香的喝辣,你呢,你呢?烂泥扶不上墙,你要是要把位置接了,有这些事吗?老何是为这,老黄是为这,为什么?为什么?别人拿命去拼,你呢,老子送给你,你都不要……”甄怀仁打累了,仿佛抽空了力气一样,瘫倒在地“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我宁愿从来不认识你们,我宁愿从来没来过南京。”
站在门口的胡斌掐灭烟,作为老侦探他早就过了心里的那道坎,看多了。
过了一会,甄怀仁走了出来“送他去医院,伤好了立刻让他滚。”走出去几步,又说“通知他未婚妻来照顾他。”这才大步离开。
车子来到宪校,陈湄泉已经走了过来。甄怀仁走下车“人怎么样?”
“晕了。”陈湄泉叹口气“占江呢?”
“整天想着找他男人呢。”甄怀仁回了一句就往家属区走“团校的工作不能停,让老林多担担;宣传那边你和又新同志担起来。”
“老赵想请你吃饭。”陈韫阖突兀的说。
甄怀仁点点头“可以,我请吧。不过过了这一阵。”
“你不问为什么?”陈湄泉有些不满。
“因为你想让我去。”甄怀仁回了一句。
陈湄泉这次没有再吭声,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条小巷,其中一户门口已经挂了白。甄怀仁突然觉得很刺眼,却没有吭声。
正要进去,范太太和几个女人走了出来“甄课长来了。”
“是,来看看陈副科长。”甄怀仁说着让开,范太太等人也没有多说,毕竟场合不对,走了过去。
甄怀仁走进灵堂,当先正是冯力文的照片,陈韫阖带着孝坐在草席上,林又新和赵太太陪在一旁。
“有客到。”知客是方靳鑫客串的。
甄怀仁诧异的看到鲁毅拿着孝带等在一旁,却来不及多想,赶紧行礼。待结束后,鲁毅走过来递给甄怀仁孝带。
“我是丧家朋友,不用带。”甄怀仁直接回了。
陈韫阖没有理会,此刻她仿佛只剩下一副躯壳。
旁人也没人强迫,鲁毅只好尴尬的收回孝带。甄怀仁却开始张罗起来,该去通知的通知,布置席面的布置席面,花圈,守灵。待做完一切后,看看天色,对林又新说“我们守灵,你们去休息。晚上警醒些。”
林又新点点头,走过去劝陈韫阖。陈韫阖没有动,赵太太和王太太等人也劝,陈韫阖还是没有动。甄怀仁可不敢这时候过去刺激陈韫阖,找来方靳鑫,嘀咕几句,去了后院。
方靳鑫无奈,过了一会大喊“尸首送回来了,在后门。”
果然陈韫阖一听,站了起来,跑向后门,出门后立刻开始四处寻找棺椁踪迹,后颈一痛,晕了过去。甄怀仁扶住陈韫阖,交给了跟过来的陈湄泉“让她好好睡一觉。”说着走了进去。
自然不会有什么棺椁,冯力文是在火车上被人追杀,身中数枪掉下了车外,到现在都找不到尸首。不过所有人都不相信,冯力文能在这种情况下活着,因此当地警局直接报了死亡。
迎面遇到了赵太太,甄怀仁看看身后,赵太太白了一眼甄怀仁,从他身边蹭了过去。
甄怀仁摸了一把,去灵堂了。冯力文的死并不意外,他毕竟也在等这个消息,让他意外的是,自己非但没有难过,反而松了一口气,同时想到陈韫阖,还有一丝兴奋。这让他很恼火,丁树中的横生枝节让他的计划全盘作废,他发现自己舍不得死了。这让他很惶恐,一名军人,一旦怕死,意味着,他离死亡或者背叛不远了。他无法接受死亡,因为舍不得陈韫阖,无法接受背叛祖国,生而为人,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因此他现在开始用放纵来麻痹自己,至于和谁无所谓,只要不是卢秋漪。
甄怀仁一到灵堂外,鲁毅和方靳鑫就凑了过来。
“不光我,赵南康,钱明利,张泰炎他们三个也来了。只是这不遇到这事了,他们都在对面的大通铺等着呢。”鲁毅说着递给甄怀仁一颗烟。
“你们来,我很高兴。可是有些话我先说明。”甄怀仁接过烟,方靳鑫赶紧给他点上“我不瞒你们,老易让人坑了,还是我抓的。现在虽然没事了,可是以后吃不了这碗饭了。”易正伦的行踪需要保密,所以甄怀仁借机考验一下这些滑头“如果没把握,最好还是不要吃这碗饭。”
“我们听老方说了。”鲁毅没理会方靳鑫递眼色,直接说“你也别怪老方,这事早传遍了。哥几个以后是铁了心跟你了,老易自己蠢,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怨不得你。”
“行。”甄怀仁点点头“我也正缺人,老方也别留在宪校了,明天都调到宪兵司令部,我已经申请重建第二组了,老方去做组长,你们四个先委屈几天,等出了成绩我才好说话。”
鲁毅赶忙点头“课长说的是。”
方靳鑫忍着激动,赶紧敬甄怀仁一杯。
所谓守灵自然要有丧家来,可是冯力文家早就没什么人了这天下拢共也没太平几天,国民党清党的时候杀完了。陈韫阖的身体这样,也就只有甄怀仁来了。
好在甄怀仁面子大,很快邰蓑衣就带着齐五备着花圈等祭品来祭奠。
“怀仁不会怨我吧。”祭拜完冯力文之后,邰蓑衣被引到外边坐下。
“这事我知道怨不得大哥,大哥要让大家心服口服。”甄怀仁叹口气“冯先生也早料到这样的结果。”
梁干乔和冯力文初期成功策反部分广东空军,得到了嘉奖。可是紧接着高彬等人就闹出个大动静。这就无形中打了梁干乔的脸,为了面子,他们也不遮掩了,直接加紧策反本有反心的余汉谋。两方还真是潘金莲遇到了西门庆,一拍即合。上月中旬事成了,凭借此功,冯力文晋升为特务处广东区上校副区长。到这一切都正常,可是接下来就变了味。冯力文极力想要做出成绩,因此对于粤军的一些违法行为予以打击,更关键的是他很明显在帮助宋夫人的两个弟弟宋子良和宋子安谋夺广东的各种支柱产业。以至于惹了余汉谋,好在有宋家还有高彬等人说情,才换的将冯力文驱逐出境。
邰蓑衣是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人。因此得知消息后,只是让冯力文自己回南京,一不给路费,二不派人保护。结果就被得了丁树中消息的cp锄奸队伏击,身中数枪而亡。
“难得老弟理解。”邰蓑衣拍拍甄怀仁的肩膀“齐五就留下帮忙,你也要保重身体。毕竟三青团离不开你。”
“大哥言重了。”甄怀仁立刻说“三青团离开谁都可以,唯一离不开的是校长。”
“对,对,是校长。”邰蓑衣点点头。看来冯力文的死并没有影响到甄怀仁。也对,唯一的障碍没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双宿双飞了“冯先生这一走,三青团就缺了一个干事了吧?”
“对。”甄怀仁虽然知道这些人所谓的拜祭不过虚应其事,可是一个两个都这样,也很无奈“确实很棘手。”
邰蓑衣却不再提了,又说了些客套话之后,这才告辞。
齐五自来熟,不用甄怀仁说什么,已经开始给他查漏补缺。
甄怀仁看看周围,这才来到后门,他真不知道陈韫阖被带去了哪个院子。就在这时,王太太从斜对过的院子走出,看了眼甄怀仁去了隔壁,甄怀仁并不在乎是谁,直接跟了过去。可是进来就知道被耍了,里边一个妇人正从正屋出来,甄怀仁不认识对方。
“贺太太,我们家老王在吗?”王太太的声音依旧温柔。
“王科长和俺男人出去了。”贺太太看了眼甄怀仁“这位长官是……”
“政训处的甄科长。”王太太介绍一句,却低声说“你不是缺男人嘛!呶,我带来了。”
贺太太脸色一下子苍白“王太太什么话……”
“要不然我们家老王总往这跑什么?”王太太显然是有意如此。
贺太太长得只能说不难看,可是身材匀称,眉眼之间自带一丝媚态。当然甄怀仁也有自己的想法转身就走,却被早有防备的王太太拉住“快点,她家孩子在隔壁,我看着。”
甄怀仁再回头,贺太太已经进了屋,骂了一句粗口,直接扛起王太太走了进去。
待甄怀仁心满意足后,才懒洋洋的走出贺家,迎面就看到了王科长和一个中年人现在隔壁门口,两人看到甄怀仁有些意外“甄课长,找我有事?”
“刚才我请王太太介绍个字写的好的,王太太说王科长最推崇的是贺先生,这不,等了半天。”甄怀仁胡说道“早知道就出来等了。王太太还在陪着贺太太等呢。”
“怨我,怨我。”王副科长赶紧认罚“这不想来帮忙,就拉住了老贺。行了,老贺,赶紧去吧,甄课长可是识货的。”
老贺应了一声,赶紧说“甄科长,写什么?”
“咱们去那边再说吧。”甄怀仁不动声色的将老贺带去灵堂。
忙了一天,晚上又折腾了大半宿,眼看天亮,甄怀仁实在扛不住,找了个地方打盹就睡了。
被推醒时,已经是吃早饭的时间。甄怀仁也不讲究,直接拿起馒头和汤就吃了起来。
“科长,教育长派人来祭拜了。”方靳鑫也许是得知升职,哪怕一夜没睡,依旧精神抖擞。甄怀仁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这才迎了出去。
来的是徐藩,还有丁树中。甄怀仁恭敬的请二人入内。
再看到陈韫阖,气色好了不少,只是依旧精神萎靡。甄怀仁心疼,想要给她慰藉却又不方便说什么。
徐藩和丁树中行礼结束后简单的向陈韫阖表达了谷正伦的哀悼之意接着就退出来,他们实在不方便和女眷多谈什么。
“在所有的宪兵团设立三青团支部?”甄怀仁想了想“还是司令高瞻远瞩。我是不行的。”
“这么说怀仁也认同了?”徐藩点点头“司令果然没说错,老弟是有魄力的。”
“徐处长谬赞了。”甄怀仁却说“如果可以,还是请徐处长介绍一些党务方面的专才,否则怀仁这事是做不成的。”谷正伦看来和cc又合作了,既然如此,甄怀仁也不会做恶人。只是他就好奇,谷正伦难道真的将宪兵十多个团拱手相让?所以他就给谷正伦加把火“我认为完全可以在宪兵团的营连一级单位设置三青团分部,然后统归团级三青团支部领导,受三青团书记处指挥。至于名称,完全可以和现在的团政训处一个单位,两块牌子。营连设政训科股。”
他前段时间听广播,发现了cp部队中,有指导员,教导员,政委这些职务。于是这段时间就想弄明白这些职务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时代有没有。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指导员”这个职务,国民党军队在大革命时期就设置了,只是清党之后取消了。后来也不是没有人想要恢复,比如力行社。如今在师、团、军事学校广泛存在的政训处就是力行社原本的(总)政训处长,被自己扇耳光的贺干事搞得。
只有宪兵比较特殊,毕竟一些其他单位也挂靠在他的名下,再加上后来有了特高组存在,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在各个宪兵团、补充团设政训处,只在宪兵司令部和宪兵学校设立。从司令部政训处处长梁干乔整日间来无影去无踪;宪兵学校政训处目前的半死不活,也大概可以看出谷司令的真实态度。不过谷司令太轻视自己了,吝啬到让自己干活,连一个电话都舍不得打。甄怀仁本来就有挖谷司令墙角的打算,如今更加不会配合。自己确实轻如鸿毛,可是自己这根毛飘到哪一边,都有可能压死一头骆驼。
徐藩和丁树中互相看了看“这么做岂不是和cp一样了?”他们哪里看不出,撞到了枪眼上,可是谷正伦要面子,不然也不会想着让甄怀仁来做恶人。却不想弄巧成拙,让甄怀仁钻了空子。
“两位处长,政治工作是马虎不得的,外国人还有飞机大炮呢,难道我们就不要了?”甄怀仁递给两人烟“因噎废食,只会束手束脚。司令既然给咱们指明了路,咱们难道还要他老人家冲锋陷阵?”
徐藩试探着问“这么说,甄参事决定挑头了?”
“义不容辞。”甄怀仁俺不犹豫接了过来“可是那样,我们的缺口就更大了。不知道能不能从就要开学的团校直接招募。当然只是营连一级,团级支部的干事还是需要团中央来派出。”
“甄参事的意思我明白了。”徐藩刚才已经把话说出来了,甄怀仁也接了,此刻只能说“不过这需不需要上会?”
“当然。”甄怀仁很高兴看到徐藩吃了吐,吐了吃的窘迫“我提议下月底召开第二次临时会议,内容除了这些,还有就是三青团在国庆期间的相关活动。”依旧是学习广播里的先进经验,甄怀仁打算搞一个自娱自乐的庆祝活动,用以提升三青团知名度。
“这个想法好。”一直装透明人的丁树中立刻说“我们三青团当然要庆祝国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徐藩和丁树中才告辞。齐五却凑了过来“老弟,你别怪老哥下作,刚才听了几耳朵。三青团真的要在宪兵团重设党代表?”
“党代表?”甄怀仁装傻“我们说的是政训处,老哥要是有合适的人,不妨多多推荐。我们缺口很大的。”
“自然要帮忙。”齐五不动声色的说“义不容辞。”可是却又狐疑“老弟就不担心为他人做嫁衣裳?”
“老哥,说句真心话。我就想着校长所托,务必竭尽所能。”甄怀仁开始说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至于为什么他非但没有因为陈立夫抢夺宪兵团而阻止反而还把特工总部(中央情报处)的人招来。原因很简单,同样是受到广播影响。里边说,做大做强,就要先把蛋糕做的大大的,同时联合多数才能够利益最大化。他也在总结自己前几个月之所以能够闯出一条路,也正是因为他当时的放权,让各怀心思的众人打着“警务研究会”的旗号肆意发展,才有了后来的自己。
自然,要是后边没了蒋光头的出现,他也没有可能顺利的收回权利。也因此,甄怀仁相信蒋光头能够为了一所军校的社团下场,就一定也会为了十多个团的兵力下场。到时候,最理想的状态下,他就拥有了这十几个团的部分兵权,当然能不能拿到就看自己究竟能不能获得光头佬的信任了。至于谷正伦,好好当他的泥菩萨吧。
齐五有些无语,却只能不停夸赞。
消息的影响很快就显露出来,刘建群下午带着邓文仪前来拜祭。然后就被请去专门辟出的隔壁院子里详谈。
“团校学员名单都已经确定了。要是增加几个还说得过去,一下子加了几百人,我做不到。”甄怀仁直接说“副书记,咱们要是这样做了,力行社在宪兵司令部将会无片瓦容身。”甄怀仁想到了力行社的反应,却没想到这么激进。整个团校第一期不过三百人的名额,可是力行社一下子要再塞进来二百人。想兵权想疯了。”
“有道理。”刘建群没有因为甄怀仁态度鲜明的反对而不满,反而冷静的思考片刻“是我们操之过急了。怀仁有什么想法,直接说,都是力行社同志,我们也提倡畅所欲言。”
“这事是谷司令长官首畅,我们自然不好喧宾夺主,可是团校又不是只办一期。三个月后,第二期团校就要开始。”
“第二期?”邓文仪自从被甄怀仁打了,算是丢大人了,书记的职务也被免了,此刻说话明显有些情绪“第二期和第一期能一样吗?”
甄怀仁不明所以,刘建群苦笑“怀仁,你不是黄埔出身,所以不懂。这第一期和第二期虽然都是校长学生,可是在校长心里的位置可不是一个分量。”
甄怀仁心里对刘建群说的这个扯淡理由还是认同,只是话语中那‘不是黄埔出身’让他很不满“最多十个人,再多真的不行了。谷司令本来好意,如果咱们太过分了,人家把锅端了,那么大家都别玩了。”
刘建群看看邓文仪,邓文仪虽然还是心有不甘,可是没有再说话“行。”
原本以为也就这样了,不想刘建群又问“听说三青团还想要在国庆搞活动?”
“对啊。”甄怀仁赶紧说“力行……复兴社也可以,我们一起来。人多热闹,不图什么大鸣大放,总要让人看到咱们的旗号。”
“行。”刘建群这次回答的干脆利落“在哪举行?”
甄怀仁有些尴尬,他还没有考虑好“原本我们三青团人数不多,如今算上复兴社,我得重新考虑一下。对了,复兴社打算出多少人?”
“五百人也是有的。”邓文仪这时插话“不够我们还可以增加。”
“行。”甄怀仁无视了邓文仪的狂妄“拢共没多少人,随便在哪都能盛下。”
刚刚送走刘建群二人,方靳鑫就走了过来,递过一张报纸“刚出的。”
甄怀仁打开,报纸的名字叫《力量》,头版头条就是“党国脊梁,三青团骨干---悼念冯力文同志”。文章写的很有气势,看看作者,果然是胡兰成。对方自然是根据他提供的资料和履历来编的文章。
广播里说过“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三青团要想打响名号,就必须有自己的榜样,而这个榜样如果死了,那是最好。因此冯力文就成了三青团的第一个榜样人物。有一说三都太埋汰了,直接是有一说十。这次两广事变抓捕广东宪兵司令的功劳直接给了冯力文,策动广东空军投诚的功劳也给了冯力文,甚至间接害死冯力文的余汉谋之所以反正也被描绘成是冯力文冒着生命危险干的。
“三青团各支部要大力宣传,当然,对于冯力文同志的陨难也按照这篇文章上说的,因病积劳成疾。”甄怀仁平静的说。
“是。”方靳鑫接过报纸立刻去传达了。
甄怀仁回到灵堂,发现这里人更多了。范处长走过来“怀仁,你也两天一夜没休息了,晚上还要守灵,去我那躺会。我家没人。”说着就手把钥匙拿了出来要给甄怀仁摘,可是看看众人,直接塞给了甄怀仁。
甄怀仁真想说,没人我去干什么。可还是忍住,道谢后走出灵堂,来到范处长家,范处长家果然没人。
“你是谁?”隔壁门口站着一个小妇人。
“我是校政训处的甄怀仁。”甄怀仁一边说一边开门锁。
“范太太,有个真坏人开你家门。”小妇人一边喊一边跑进身后院子。
甄怀仁这才知道范太太在隔壁,只好等着,要不然又是麻烦。
不多时范太太和几个妇人走了出来“甄科长,这是怎么了?”
“范处长看我太累,让我来这里躺会。”甄怀仁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他突然看到了一枚特别的钥匙。范处长负责教务处,很多军事训练计划都在他那。
“哎呀,早说啊。”一个丰满的妇人暧昧的笑着说“李太太也是,不问清楚,害得我们吓了一跳。”
小妇人有些尴尬“我以为,我以为……”
“也是我没有说清楚。”甄怀仁把责任揽过来“既然范太太不介意,我就借住一会了。”
范太太笑着说“我们家自然男主外。”说着转身拉着李太太走了进去,众人也都跟着。最后的那个丰满女人看了眼甄怀仁,笑着走了。
甄怀仁确实累了,一觉睡到天黑,起来后就听到了外边动静,走出来范太太正在做饭。看到甄怀仁赶紧说“老范来了一次,说什么大官来了,喊你,你没醒。让你醒了赶紧去。”
甄怀仁看看门口。范太太心虚的赶紧进了厨房,甄怀仁立刻跟了过去,抢在门关闭前挤了进去。
“教育长。”眼看到了饭点,甄怀仁精神抖擞的走进来向身穿警服的李士珍敬礼“实在失礼,让您费心了。”
李士珍并不在意“我都知道了,两天一夜没睡,可以理解。”
甄怀仁赶紧拿出烟递给李士珍。
“那么李教育长请漫谈,我去外边看看。”范处长自然不会碍眼,起身走了出去。
“三青团要在宪兵团设支部?”李士珍客气几句待范岭东走后,才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是的。”甄怀仁低声说“这事也不是怀仁自不量力,而是谷司令长官亲自提议的。”
李士珍点点头“一招慢步步慢啊。”
甄怀仁装作没听懂“我们下个月月底要召开一次临时会议……”
“讨论什么?”李士珍说完就觉得露怯了。
“讨论在宪兵团的连以上单位设置支部和分部,还有一些国庆活动。”甄怀仁没有隐瞒。
“国庆活动?”李士珍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最多是感慨,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才是重点。
“我们三青团和力行社打算搞一次活动,规模暂定千人左右,一来是庆祝国家建立凝聚人心,二来也是打打名号。”甄怀仁苦笑。
“好,好,我们中央警校也参加。”李士珍想了想“怀仁啊,你这政训处处长已经接任不短时候了,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不管娘家吧?”
“您批评的对,教育长,我以后一定注意。”甄怀仁也不解释,李士珍的脾气他听说过,霸道惯了,处处模仿光头佬,所以他说自己错了,就自己错了。
“当然了,我也知道你还是心里有娘家的。”李士珍对于甄怀仁的态度还是满意的“中央警校的团务工作要加快进度。你想的那个以点带面就很好嘛。可以在警校全面推行。”
“是。”甄怀仁立刻答应。不同于他在宪兵的兵微将寡,李士珍有一点没有说错,警高才是他的娘家,不说别的,那不济,警高可是有二十多期正科毕业生的。这是多大的人脉资源。经营好了,东边不亮西边亮,就算宪兵待不住,还可以回去做警察。
所谓的的以点带面指的是特务培训班的那些人分配到各团后以特高组为点,向全团渗透扩大三青团影响的事。想来这事也是刺激cc要在宪兵团正式设立支部的原因。原来的那些所谓支部都是甄怀仁等人自己封的,也就是没有编制。如果这事成了,这群孤魂野鬼一下子就翻身了。
李士珍说着又开始说起了团务工作。甄怀仁一开始是真的不明白,可是听了一会,拿出特意取来充门面的雪茄递给李士珍的同时反应过来“教育长,卑职有个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嘛。”李士珍笑笑,接过雪茄“我知道你们是要求畅所欲言的。”
“是。”甄怀仁斟酌片刻“卑职斗胆,打算提议在临时会上,补选您为三青团书记处副书记,不知道教育长愿不愿意屈就?”
“你啊你。”李士珍松了口气,甄怀仁总算没有傻到家,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能够为党国输送人才,我怎么会推辞呢,我做的不就是这种工作。”
“太好了。”甄怀仁一边腹诽一边露出兴奋的表情“有了您,三青团将会更快的发挥它的作用。”
李士珍摆摆手说“过了过了。”
送走李士珍以后,甄怀仁已经饥肠辘辘,不由得后悔刚才只顾吃肉忘了吃饭。如今已经过了饭点。正打算去看众人打牌,陈湄泉走了过来“科长,该核对菜钱了。”
甄怀仁点点头,没有问,跟着陈湄泉走了出去。至于什么核对菜钱根本子虚乌有。两人来到贺太太隔壁,院子里没有人,只有正屋东次间亮着灯,想来陈韫阖还没休息。甄怀仁来到西厢房,这里已经摆了一桌饭菜“赶紧吃,知道你没吃晚饭。”
甄怀仁心里不是滋味,抱住陈湄泉。
不等开口,陈湄泉却说“不是我,我巴不得你饿死。”
甄怀仁顿时火冒三丈“我先吃了你,再吃饭。”
陈湄泉吓了一跳,赶紧求饶“我错了,错了。都是陈副科长……陈韫阖给你准备的,你再这胡来,她不高兴的。”
甄怀仁停了下来,虽然不再继续,却也没有放陈湄泉走。待吃完饭,走出西厢房,又看了眼东次间的灯光,犹豫再三,走进正屋,敲敲门。不多时,陈韫阖打开门,看是甄怀仁立刻要关,甄怀仁痛呼一声,陈韫阖犹豫片刻打开了门“进来吧,别装了。”
“哦。”甄怀仁也不尴尬站了起来,走进屋。
“有话你说吧。”陈韫阖退开。
“我喜欢你。”甄怀仁关上门,却没有动“如果你愿意,除了孝,我娶你。”
陈韫阖的一脸怒容,先是变得惨白,继而是微红“不用了,我已经连累他了,你知道的,他们也不会饶了我的。”
“所以我保护你。”甄怀仁平静的说“我们以后生一堆孩子,让他们也保护你。”
陈韫阖瞪了眼甄怀仁“喝多了,出去。”
甄怀仁没有动,却也没有逾矩“我是真心地,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只是那时喜欢你的模样,后来也因为你的经历觉得你很坏。”
陈韫阖的脸色又变的苍白“出去。”
“听我说完。”甄怀仁一步来到陈韫阖身边,蛮横的拉下了她捂着耳朵的手“后来我才明白,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无法做到不想你。我本来打算以后站在远处保护你和他。可是如今他走了,这个责任只有我来承担。”甄怀仁一口气说完“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韫阖没有吭声。
“要不,我们婚后不同房。”甄怀仁退而求其次“我只要名分。我只要有保护你得资格。如果……如果……如果有一天……”话没说完,嘴被一只小手捂住。
“你不要骗我。”陈韫阖仰望甄怀仁“我再也禁不起了。”
“我发誓”甄怀仁兴奋的赶紧伸手咬破小拇指“如果我甄怀仁以后有负陈韫阖天打五雷轰……”
这时外边传来滚滚闷雷之音。
“出门让车……”甄怀仁不为所动,继续说着。
“别说了,别说了,我信。”陈韫阖反而吓得赶紧摇甄怀仁“我信,我信,我嫁给你,嫁给你,你要死了,我怎么办?”
甄怀仁紧紧抱住陈韫阖“我不死了,我要保护你,保护你。”
“喀喇啦”天空中再次传来雷鸣,然后下起了雨。
陈湄泉阴沉着脸,暗骂狗男女,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准备的一桌菜竟然便宜了陈韫阖。正暗自懊恼,却看到甄怀仁从里边走出来了,这就完事了?时间有点快吧?不会是花架子吧?
甄怀仁看着窗边蹲着的陈湄泉,笑了笑,走了出去。他现在心情好的很,他不想让陈韫阖有心里负担,所以没有得寸进尺。
只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后悔了。
“为什么?”甄怀仁脸色阴沉。
“我昨晚想了一夜。”陈韫阖不敢看甄怀仁“我做不到。我知道你好,你一直疼我,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你是个好人,你很优秀,甚至哪都比他强,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骗不了自己。”
甄怀仁狐疑的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陈韫阖平静的说“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你走吧。出殡后,我就辞职。”
“为什么?”甄怀仁低吼着扑倒陈韫阖,亲她,陈韫阖没有任何的反抗,任凭甄怀仁施为,可是甄怀仁却停了下来“难道我连让你反抗都不屑?”说着颓丧的走下床离开了。
出了门,甄怀仁阴沉着脸,就想找陈湄泉问问昨晚情况。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总是有原因的。
“呦,甄科长,这是怎么了?”身后传来呼声。
甄怀仁扭头,正是昨天的那个和范太太在一起的丰满的女人“您是?”
“您这做科长的眼里到底没有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丰满女人白了一眼,从甄怀仁直接身边走过。
甄怀仁本就不高兴,此刻听了这话,看着对方去了最前头一个院子,直接走了过去。果然,院门没有关,甄怀仁帮她关上,插好门。走进院里看了看,来到正屋,不在东次间,走进了西次间。
“你怎么进来了?”丰满的女人正在换衣服,赶紧捂住身子,虽然语气慌张,可是那神态却是另一种意思。
甄怀仁关上门,一边解武装带一边说“我这不要把你装在心里啊。”
丰满女人白了一眼甄怀仁,却任凭他将自己拉进了怀里。
“你来。”甄怀仁摊开双手。
“我叫魏槐花。”甄怀仁起身要走的时候,丰满的女人突然说“你会记住我吧?”
“废话。”甄怀仁笑笑,拿出五十块钱“别瞪我,你以为是给你的。”
“那是什么意思?”魏槐花不高兴的支起身子,任凭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给我买点东西补补。”甄怀仁笑着说“我没喝饱。”
魏槐花撇撇嘴,躺了下来。
“科长,来了一位姓盛的先生,说是您的朋友。”甄怀仁刚刚走进灵堂,方靳鑫就凑了过来。
甄怀仁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可是这好吗?想到总归孔令侃没有露面已经算是相当照顾自己了,他还是赶紧收敛心神,来到了隔壁。
“托老弟的福,如今我谋了一个苏浙皖统税局局长的差事。”盛升颐笑着接过甄怀仁的烟。
“这可是肥缺。”甄怀仁虽然不明就里,可是也知道只要一涉及到钱,就是肥缺“恭喜大哥了。以后要是小弟求到大哥跟前,可要拉小弟一把。”
“好说,好说。”盛升颐笑着说“我这次来,一来是替孔常务,不对,马上就是孔干事传话,那边快准备好了。到时候就可以进行了。”
甄怀仁点点头“我明白,只要他那边准备好,我这边立刻进行。”
“对了,孔干事让我问问,这笔钱怎么交?”盛升颐直接问。
甄怀仁抽口烟“头七过后,我就安排,给我几天,到时候给消息。”他不能在盛升颐面前露怯,否则谁知道鬼精鬼精的这群人会不会节外生枝。
“好。”盛升颐也没有多问“第二么,我有笔生意,是棉花期货的,不知道老弟愿不愿意掺和一股。”
“老哥知道的。”甄怀仁不动声色的说“我现在没钱,如果可以等一等,我是愿意的。”
“好。”盛升颐很满意甄怀仁的回答。他又不是找不到合作伙伴,相信甄怀仁也懂他的意思,不过是为了增加彼此之间的联系而已“老弟是个痛快人,我也绝不含糊。到时候咱们相谈。”
送走盛升颐之后,甄怀仁不得不来到宪校办公楼打电话。如今放假,除了门口的值班员,楼里没什么人。
给安占江说完之后,甄怀仁挂了电话,看了看楼顶。拿出了上午配好的钥匙,走出了办公室。不出他所料,教务处没有人,不知道跑哪玩去了。甄怀仁迅速的打开范岭东的门,然后关上。
简单的确认了周围的布置和一些独特的摆放位置后,来到了保险柜面前,将钥匙插了进去,只是这是密码的,让他有些抓头。只好按照听广播里的办法,来到了范岭东的办公桌前,找任何可能和数字有关系的线索。试了几次后还是不行。又看看墙上的钟表,一拍脑袋,这钟表没有走,按照书上说的,这就是密码,试了几次,还是不行。看看时间,打定主意再试最后一次。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任何可能的数字,只好用最简单的四个零,却打开了。他不由有些无语,范岭东这个蠢货,就这水平,怎么当上的处长?可是想到自己都能左一个处长右一个科长的,也就理解了。
之后几天甄怀仁依旧在灵堂忙活,可是再不看陈韫阖一眼。
终于到了头七出殡,一大早,甄怀仁最想看到的人来了“钱主任。”
“怀仁辛苦了。”钱大钧和甄怀仁握手“我带来了委员长的亲笔题字。”
甄怀仁赶紧对身旁的方靳鑫说“告诉大家,列队迎接。”
“是。”方靳鑫忍着激动,赶紧跑了进去。
片刻后,方靳鑫又折返回来“报告,钱副书记,甄参事,列队完毕。”
钱大钧点点头,在甄怀仁和贺秘书陪伴下走进灵堂“立正,敬礼”
钱大钧回礼走过队列,开始祭拜。
陈韫阖却看着多日未见的甄怀仁,对方军装笔挺,神色冷峻,以往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眼中没了清亮,却多了深邃。
这时一旁的陈韫阖轻轻碰了她一下,陈韫阖才回过身,看向钱大钧。
“节哀。”钱大钧有些无语,这小寡妇还没有出孝就动了凡心了。
陈韫阖回礼。
钱大钧送上光头佬的亲笔题字。然后又拿过一张任职令宣读“……冯力文追授陆军少将军衔……”
甄怀仁面无表情的跟着众人鼓掌,然后请钱大钧前往隔壁小院。
陈韫阖拿着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发愣,他肯定记恨自己了。可是人不能太自私,自己跟了甄怀仁也许会快乐,幸福,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所以只能长痛不如短痛。
甄怀仁此刻却顾不上陈韫阖,而是慌着向钱大钧解释设置指导员的来龙去脉。在他看来,陈立夫、谷正伦都亲自提议的,一定是获得了光头佬的首肯的,这才借题发挥。却不想,人家真的是不要“你以为”而要“我以为”。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汇报?”钱大钧对着甄怀仁一顿猛批“你得眼里,这三青团究竟是谁当家?你有什么资格推动?有什么资格封官许愿?”
钱大钧问一句,甄怀仁的腰腰下去些;问一句,弯一些。到了最后甄怀仁才发觉自己的腰都快变成九十度的鞠躬了“副书记批评的是,是我失职,是我丧失了立场,是我没有尽到本份。我自请辞去团内所有职务,以儆效尤,为后来者警惕。”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钱大钧一拍桌子,更生气了“犯了错,不老实反省自己的问题,反而撂挑子。你想干什么,想威胁谁?”
甄怀仁大呼冤枉“副书记,我真的没有想过威胁谁。我真的,真的就是觉得自己有负校长所托,没有坚持立场。我,我收回,我收回,我不辞职,我,我申请在临时会上做检查。”
钱大钧没好气的说“检查?”皱皱眉头“cp那一套?”
“……”甄怀仁尴尬的说“我不是管着第四课吗?所以这一阵看了不少他们那边的记录,我觉得,有些东西,咱们可以借鉴。不,不是,是取其精华。我在临时会议上做检查,一来,代表我的认错态度;二来,可以起到警示大家的作用。大家看我在这一点上出了问题,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自然就会警惕。”
钱大钧不置可否,坐了下来,拿出一颗烟。甄怀仁赶紧凑过来拿出火柴要给钱大钧点火。奈何这火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划了两根都没有点着。满头大汗的甄怀仁赶紧拿出第三根要划。
“算了。你有这个态度很好”钱大钧哭笑不得的拿出打火机点上“关于在宪兵各级设立团支部、分部,不是不可以。可是不能像你这样,几个人一合计就四处嚷嚷。这是要出问题的。”
甄怀仁松了口气,这就过关了,心中鄙夷,这意思不就是让我干活还要跪下来喊爷爷。可是面上却愈发谨慎恭敬,讷讷不语。
“委员长是很看重你得,你想想,同龄人中,谁有你如今的成就?固然有你自己的努力,可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那些什么‘是金子迟早会发光’哄哄小孩罢了,没有委员长慧眼识珠,一粒尘埃都可以把你盖住。”钱大钧语重心长的说“这次委员长并不知道,可是你要警惕。有些人看你抹不开面子,会得寸进尺的。”
“是,是。卑职一定谨记。”甄怀仁欲言又止。
钱大钧指指烟“别装,谁不知道你是烟不离手。”
甄怀仁陪着笑,拿出一支烟,点上。房间里恢复了平静,钱大钧没有吭声,似乎只是抽烟。
“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甄怀仁抽完一颗烟下了决心。说什么建立团支部这事蒋光头不知道,打死甄怀仁他也不信,甚至李士珍要加入三青团这事如果没有蒋光头首肯,那么对方也不敢提,毕竟那才真是私相授受。只不过是人家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已,如今到了纳投名状的时候了“中央警官学校的李教育长想要向团总部申请在中央警官学院设立支部,同时向我提出了加入三青团的申请。这事,我是准备等临时会召开的时候向您汇报的。”意思很简单,我不是不汇报,而是准备在临时会议的时候外汇报。这是认识高低的问题,不是态度的问题。
钱大钧眼皮动了动,听着甄怀仁半是汇报半是解释“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可以提,毕竟你负责具体工作。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找我。”
当天出殡之后,甄怀仁直接离开了宪校,甚至都没有随同众人返校,给的理由是司令部一堆事等着。
陈韫阖回到宿舍就开始收拾东西,然后把辞呈请陈湄泉代为转交。自己提着皮箱第二天一早出了学校,准备坐船回家乡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