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分道扬镳?别啊别呀。”老胡赶紧叫了起来,“咱们这搭伙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分?”
杨蓦也着急地站起身,想劝十五两句,但看着他手上的创可贴就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说实话,他也很不喜欢孙莓这种不识时务的倒霉孩子,但要让他真强逼着秦玥把人赶出去,他又觉得残忍没人性。
……要怪只能怪他们没能力,却还既要也要。
秦玥低着头,双手握拳,但还是坚定了选择:“抱歉,我会带她离开,真的非常抱歉。”
解临渊真心觉得戊寅是一点也不懂什么叫说话的艺术,怪不得就算是做好事也极容易不被领情,不像他,一张嘴舌灿莲花,就算是把人卖了都能让对方死心塌地地帮他数钱。
“秦玥,杨蓦,还有胡宏博……”他微笑着上前一步,让戊寅边上凉快去,“其实我和十五早就想过分开住的事情,只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们,才一直拖到今天。我和他的身份都比较特殊,从进南营地之后不久就被高层盯上,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你们再跟着我们待下去,只会受到牵连,甚至是因此丧命。”
“另外,我们昨天大张旗鼓地跑去孙莓妈妈那里大闹了一通,害得她和她的男人丢尽了颜面,那些人看上去可都不是甘愿吃亏的性格,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包括孙莓在内,都是他报复的对象。我并不担心,但身体素质相对弱一些的你们呢?所以再和他们住在一幢楼里会非常危险,尽快换住处很有必要。”
“最后一点,也是我单独想和秦玥你说的一点。”解临渊看向不远处垂着头的姑娘,嗓音温和而优雅,不紧不慢,“我们没有一个人怪你,这也不是你的错。但你要清楚,既然你义无反顾地选择收养她,就一定要坚持下去。孙莓她就像是一只野外的流浪猫,你看她可怜把她捡回了家,那你就要接受她的身上可能有跳蚤,可能有皮肤病,可能会提防你咬你一口,可能会抓坏你的沙发和窗帘,她的猫粮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千万不要一时脑热捡了她,之后又后悔,再把她丢掉。秦玥,那才是真正的伪善。”
戊寅好整以暇地寻了把椅子坐着,此时不怀好意地补充道:“秦玥,你以后小心着点,她那个拿她卖钱的‘爸’肯定会找上门来讹你。而且她妈妈要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被扫地出门,指不定也会上门朝你耍无赖,别看那女人昨晚闷声不吭的,但她既然能做出那些没底线的事来,就绝对不是个善茬。”
秦玥:“……”
杨蓦和老胡光听着就头皮发麻,纷纷劝道:“小玥,要不……要不算了,她不是哭了一晚上要她妈吗?人各有命,你还是把她送回去吧……”、“是啊,你就一个女孩子,日后要是真被这群败类缠上了,你可怎么活啊?”
见秦玥脸色堪忧,恐吓达成的戊寅得意地翘起了条纹尾巴,哼着小曲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左挑右捡也不过塞了半个背包,再加上解临渊的衣服,正好凑满一整个背包,轻装简行准备去c区的住建安置处更
换住所。
杨蓦和老胡的东西比他们还少(),
(),
问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准备住哪里去?还有被高层盯上会怎么样?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解临渊赶紧出面安抚他们,表示问题不大,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以后就不一定了。至于住哪里去,他也不知道,脑残戊寅突发奇想的念头,他身为生活助理,只能无条件尊崇雇主的想法。
他们正聊着,明亮的房间陡然一黑,有什么东西挡在了窗户外,众人疑惑地转身望去,就发现一个多日未见的男人骤然出现在窗口。
——没错,27楼的窗口。
他兴奋地敲了敲窗玻璃,对一屋子如丧考妣的低沉氛围熟视无睹,上来就眉飞色舞地对众人打招呼:“嗨~大家早上好啊,十五十五,好久不见!!”
“……”
戊寅在薛鸿意的身下看到了扑腾着翅膀找落脚点的变异金翅雀,眉梢轻挑,接着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把窗户开到最大,接着抬手摸了摸金翅雀的脑袋,“薛队长,好久不见。”
变异金翅雀高傲地扬起头颅,一副‘昨天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不过戊寅的摸摸实在太舒服,它还是忍不住快乐地蹭了起来。
薛鸿意之所以特意一大清早选取这么华丽夸张的出场方式,就是想看到十五震惊的表情,可是——“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啊?该不会是谁把我驯服金翅雀的机密泄露了吧?”
说着他探头看向屋内的其他人,杨蓦和老胡倒是很好地展现了什么叫做目瞪口呆,大大满足了薛鸿意的虚荣心,解临渊上一秒还没什么表情,等他视线移过去的那一瞬间,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惊讶又不失礼貌的营业性笑容,温和问候:“薛队,你这……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哈哈。”薛鸿意得意大笑,“机密!”
“……”解临渊核善微笑。
戊寅也笑着说:“没有人泄密,不过我一直相信薛队长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所以看到你骑着金翅雀现身,也就没那么惊讶了……薛队,要进来坐坐吗?”
戊寅的几句奉承也让薛鸿意感到大为受用,他高兴地摆了摆手:“先不坐了,昨晚我为了这家伙一夜未归,还得先去找爷爷报平安呢。”说着他呼噜了几下金翅雀的颈前的绒毛,勒紧缰绳,喝一声走!后者还算听话地抖了抖身子,振翅起飞,“下午再来找你聊老巴尔克的事情!”
目送薛鸿意飞远之后,戊寅唇角的笑意愈深,心情看起来也变得更好了,他愉悦地转过身,却见解临渊面色阴沉沉地直视着他,满脸不虞。
戊寅无辜地眨了下眼,疑惑问:“你怎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注意力全放在金翅雀和薛鸿意身上,因此缺席了什么内容,于是求助性地望向门旁的杨蓦和老胡,却见这两个人如出一辙地用手捂住脸,快速开门退了出去。
“你就这么……”解临渊忍了忍,没有用昨天晚上那个特殊的词汇,选择另
() 一种更加委婉的说法,“欣赏他?”
“什么?”
戊寅仍旧一脸的状况外。
“……”解临渊欲言又止了许久,最终无力地摆摆手,“没什么。”
戊寅盯着他看了一会,皱眉问:“真的没什么?”
解临渊没好气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冷笑一声,“你准不准备离开的时候带薛鸿意一起走?要不带上他得了,毕竟他正直,热情,单纯,心软,没脾气,还缺根筋。”
戊寅总觉得这一系列形容词似曾相识,但已经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了,“为什么要带他一起走?”他莫名其妙地问,“这家伙又没什么用,身体也不适合寄生。”
“……”解临渊微微眯起眼睛,意有所指地放慢了语速:“那你去哪儿都带上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身体很适合寄生?”
“你的身体也不适合,我以前确实这么想过把你当作宿体,不过很快就发现寄生你非常麻烦,”戊寅说,“还不如留着你,你的其他用处比当作寄生宿体的价值更大。”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解临渊皱眉:“……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不应该是庆幸吗?”戊寅看向他,“你不是一直很担心我会寄生你,让你失去自主意识,成为被操控的傀儡?”
“早就不担心了。”解临渊说,“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我发现……”解临渊伸出手,虚虚地捂住了戊寅的嘴唇。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暧昧地笑了一声,随后转身拾起背包朝门外走,“准备换去哪里住?先说好,我身上的生存点只够我们在e区睡体育馆的百人大通铺。”
戊寅没有立刻回答,他还沉浸在话题转折之前,思忖解临渊为什么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然后捂住了他的口鼻。
捂嘴代表着什么?……倏然,他想到了昨天夜里解临渊种种的反常行为,捂嘴代表着——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
概因解临渊实在重复了太多次,而且口吻越来越笃定,甚至都开始玩起心照不宣的哑谜游戏,搞得戊寅都有些疑惑……难道我真的喜欢他?
我喜欢他,然后呢?
我要做点什么吗?
……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解临渊奇怪地回过头:“十五?”
“嗯,我在。”戊寅决定先暂且把这些疑问按下不表,等离开了南营地之后再好好弄个明白。他简单和杨蓦等人告了个别,甚至没有给秦玥和孙莓多余的眼神,就毫无留恋地转过身,追上门外解临渊的背影。
他没有再恼怒或者生气,因为并不在乎,所以也就没有多余的情感。
自失去大半的记忆从这具仿生体中苏醒开始,戊寅见过了太多的离别,或许是由于实验体的特殊身份,他至今还不曾对任何人产生过不舍与留恋,他就像一个人世间的旁观者,一时兴起便融入其中,失去了兴趣便抽身离开。
所以他才能够像现在这样干脆利落,轻而易举地反手带上门,头也不回地将身后的视线隔绝在外。
他两三步走到解临渊身侧,和他并肩下楼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的生存点只够定e区的大通铺。”
“那就定e区的通铺好了。”
“……你确定?”
“确定啊,反正又不住。”
“……”解临渊诧异地看向他,心领神会地放轻声音,“那你是打算……?”
“我打算,”戊寅狡黠地笑了下,“今晚我们就‘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