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望。
屏幕里的女生，杏眼长睫，化得细致的咬唇妆，粉嫩的腮红，她长长的美甲，戳在脸上，做了一个wink。
拍了两张不需要怎么p的照片，望樱然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是“wink发射。”
她坐在高雅的西餐厅里，不远处向他款款走来的穿西装的男人，就是她的相亲对象，那个公务员，固守则。
固守则戴着金色边眼镜，一丝不苟的平头，面容年轻，他只比望樱然大四岁。
“久等了。”他落座，他刚从卫生间回来，身上有古龙水的香味，手腕上戴一块名贵的表。
他包了餐厅的二楼，跟望樱然吃早午餐。
这莫名其妙的约见，还要从昨晚说起。
那时望樱然在房间里，一边做瑜伽，一边构思着自己的下一部漫画主人公。
首先是母上大人打来电话，她说这么说的。
“我上次是不是说让你拒绝那个公务员呀？妈妈还是说错了，我觉得呀，你还是应该跟他见一面，合不合适要见面了才知道的呀，再说人家也不耽误你多少时间，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呀。”
挂了妈妈的电话之后，固守则的电话就打来了，他诚心邀请望樱然明天上午跟他吃一顿饭。
“是这样的望小姐，我明天下午要辗转去另外一个城市，肯否赏脸我呢？”
望樱然就来了，她化了很浓的妆，穿着深蓝色朋克风的蕾丝连衣裙，脚上一双厚底马丁靴。
按理来说，她这不太属于优雅的装扮，应该会吓到固守则，没想到固守则一见到她，就说了一句，“你本人比照片上要可爱漂亮。”
她没跟固守则说话，既然相亲，那么就要摆出最真实的自己咯，免得以后相处的时候，人家说她怎么跟第一次见面的变化那么大。
她不想说话，所以就不说话。
“我叫你名字吧？你觉得呢？”固守则含笑切着盘中的牛排。
望樱然喝了口红酒，“都行呀，我爸妈说你是公务员来着？”
打脸了，只要别人打开话匣子，她也就跟别人聊起来。
“嗯。”固守则把盛着他刚切好的牛排的盘子推到她面前来，“樱然你是漫画家，我知道的。”
这么快就喊她为“樱然”了。
“你之前相过几次亲啊？”望樱然用叉子叉了一小块牛排，放进了嘴里。
“跟你是第一次。”固守则端起红酒杯，要跟她碰杯。
望樱然跟他碰杯，将最后一口红酒一饮而尽。
“你常喝酒？”他问。
“只是酒量好。”望樱然嚼完牛排，用叉子叉了点儿意面吃。
固守则望着她，擦了擦嘴角，随后问，“我是不是不太会聊天？”
“还成。”望樱然点开朋友圈，方落落，林晚，跟汀洲都赞了她的照片。
汀洲发来信息“你跟谁一块吃西餐呀？”
望樱然回“相亲对象。”
“很忙吗？”固守则笑着问她。
“啊，过两天有个签售会。”望樱然的谎话随口就来，“在忙这事儿，不好意思。”
其实她签售会的事情早就定好了，方落落帮她把机票都买好了，在一个沿海城市开展。
“在哪里？我看我有没有时间。”
“你看漫画吗？”望樱然笑了笑，“你应该不看吧？”
“我买过你画的那两本漫画，风格转变还挺大的。”
望樱然点了点头，瞬间有了精神，“那两本，你最喜欢哪一本？”
“嗯。”固守则抿了一口红酒，似乎在思考。
望樱然摆了摆手，“就是你对哪本比较感兴趣啦？”
“那应该是《蜘蛛男友》”
“为什么？”
“比较奇异，并且，或许我们这个世界，正发生着一些奇异的事情，但人类看不见呢？”
望樱然点点头，“你说的极有道理。”
“妈妈，这就是我跟固守则聊的所有内容了，你也听见了，我跟他根本就不怎么聊得来嘛。”
机场里，望樱然候着机跟妈妈通话，她又补了一句，好打消妈妈的念头，“所以肯定没戏啦。”
“那我倒是觉得人家挺喜欢你的，你是什么感觉呢？”
“我无感，没什么感觉，我不喜欢他。”身后传来登记提示音，望樱然连忙跟妈妈说，
“我要登记了，到了那边再联系哈。”
“樱然，你出门在外，一定注意安全的啊。”
望樱然的行李不多，明天上午签售会结束之后，她会坐晚班飞机回到海深市。
好几个小时的飞行呢，望樱然戴上耳机，又戴上眼罩，准备补眠。
莫名想到第一次看见常潸的场景，那是去年初雪，他的座位就在望樱然的旁边，他穿一身黑，躺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指尖摸到胸口的方形木质吊坠，不知道因为它，望樱然这几天睡觉的时候，都没再做噩梦了。
旁边的座位被人坐了，望樱然掀开眼罩，看见是位满头白发的老爷爷后，她重新戴好眼罩，在心里骂了一句，“望樱然，你在期待些什么啊！”
望樱然在夜幕降临之时，抵达了这座古老的城。
晚风习习，风里带着热气，望樱然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拿着手机，她再次看了眼胡小益的头像，周围真没跟她一样的人啊，难道她没遵守约定来接望樱然吗？
“是望樱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吓她一跳。
她回过头，看见胡小益圆但小巧的脸，胡小益扑闪着眼睛，嘴唇微微撅起，“哦！”
胡小益是望樱然画漫画结识的一位作者，只不过胡小益是画男生跟男生的漫画，她性格很爽朗，在网上的一来二去，让望樱然跟她成了关系比较好的网友。
这次签售会胡小益也会参加，正好她又是本地人，便说要来机场接望樱然。
不同的是，胡小益微信头像是她本人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是中分黑发，而现在。
“我们两个头发颜色一样欸，都是白金色！”
“是哈，你刚染的？我差点没认出来，很漂亮。”望樱染冲她笑了笑，想起来自己箱子里还有她带给胡小益的一些海深市的特产，“我给你带了点儿吃的，在箱子里。”
“多谢啦！”胡小益挽过望樱然的胳膊，她比望樱然稍微矮那么一点点，“咱们先回酒店，然后我再带你好好品尝下我们这儿的美食。”
上了胡小益的红色小轿车，望樱然感叹，“我们同龄，但我驾照都还没考到手。”
“哈哈哈，你去考了吗？很简单的。”
“我不行啊。”望樱然系好安全带，“我大学的时候考的，报的是学校里的驾校，结果科二考了好几次了，就是过不了。”
胡小益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会开车呢，，要不你再多考一次，说不定就过了呢。”
“我可能这辈子都跟开车无缘。”望樱然摇了摇头，胡小益车里的布置很少女心，大部分物件都是粉红色的，她摸了摸背后的粉色靠枕，“看来咱们喜好相同啊。”
“什么？头发颜色吗？”胡小益看了看她，“我那是为了cos去染的，我觉得白金色很适合你。”
“我说的是摆件啦，都是粉红色的，我也挺喜欢粉色。”望樱然把靠枕抱在胸前，“你cos的话，戴假发多方便呀。”
“哈哈哈，我就是心血来潮嘛，过几天我还要去染红发呢！”胡小益大笑两声，露出一颗小巧的虎牙来。
室内可以说是一片狼藉，窗帘紧闭着，乱糟糟的床上放着衣服跟纸巾，还躺着两位少女，其中一位少女露出的脚上还穿着粉红色袜子，床头柜上立着两瓶卸妆水，以及各种各样的充电线，手机在地毯上，木桌上是残留的外卖，烧烤，烤鱼，海鲜之类的，地上有若干个啤酒罐，顺带说一句，是该通风了，这屋里味道可不好闻啊。
望樱然惊醒，掀开被子，找到床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怎么闹钟没响啊！”
“嗯？”身侧的胡小益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睛也在瞬间清醒，“签售会！现在几点？”
昨晚跟胡小益聊得太投机，在外边逛了一圈，吃了顿饭后，回酒店又点了些外卖啤酒，两人畅谈到凌晨才入睡。
望樱然揉了揉眼睛，开始刷牙，边刷边含糊不清说着，“应该来得及，反正你有车。”
“那我点个早餐外卖？”胡小益擦着脸，征询望樱然的意见。
“要不买了在路上吃吧，我一会儿要化妆，怕没时间。”
“行。”
胡小益离开洗漱台之后，望樱然用洗面奶快速洗了个脸。
洗脸的时候想到昨晚跟胡小益的谈话，她说了一句，“望樱然你这么漂亮，身边肯定有帅哥朋友，到时候给我介绍一个。”
那时胡小益已是醉醺醺了，说不定今天她都不记得她昨晚对望樱然说过这话了。
可那时十分清醒的望樱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常潸。
虽然她跟常潸主要是因为精怪接触了几次，但他帅，是真挺帅的。
着急忙慌到了签售会的场地，看着场地里黑压压的粉丝们，望樱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戴上了口罩，略显矜持。
如她想的，来签售会的粉丝们，手里都拿着一本《我的男友是蜘蛛》
别听这个漫画名是这样，可是一个好结局呢。
最后漫画里的女主角克服了恐惧，而男主角也因为女主角压抑住了自己，还做了手术，总之他们最后就是幸福生活在一起啦。
签完一本漫画之后，有位粉丝想跟她合照，她犹豫着要不要取下口罩，那位粉丝说，“不想取就不取啦。”
于是她便没取下口罩。
她的桌上有一大盘小糖果，是她专门为粉丝准备的，糖果包装纸是粉红色。
“樱然。”
望樱然抬头，固守则拿着两本漫画书站在她桌前。
“好巧。”他笑着把书递给望樱然签名，“我刚好在这办事，我们是不是挺有缘分？”
望樱然笑了两声，签完名把书递给他，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吃糖果，就没提醒他拿盘子里的糖果。
走之前，固守则说，“你忙，我在那边等你。”他指了指大厅的最右边。
签售会临近中午才结束，望樱然全然忘记了固守则说在大厅右侧等着她的事情了。
她舒展着筋骨，看见胡小益笑容满面朝她走了过来。
“那边站着的，是不是你男友啊？”胡小益指了指那边。
“啊，我说我好像忘了件事呢。”望樱然背上包包，“是我之前一个相亲对象，但我们不太合适。”
“我看他等了你好久哦~”胡小益跟在她身后，八卦着她相亲时候的事情。
见望樱然走近了，固守则迈了几步，迎上去。
“你好，我是固守则，樱然的朋友。”
胡小益从望樱然背后蹿出来，笑着跟固守则打了个招呼，打完招呼，她说，“你们聊，我先去洗手间。”
等胡小益走远了，固守则问，“你今晚的飞机吗？”
“你怎么知道？”
“猜的。”固守则从公文包里拿出三张芭蕾舞的票来，“那边公司送我的三张票，本想跟你一起去，但你还有个朋友。”
“不用了，我们不太。”
“可以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胡小益打断了望樱然的话。
望樱然用眼神示意她，她却没懂望樱然的意思，“樱然，你别害羞嘛，我们三个一起去。”
无语。
固守则笑了笑，“那好，要不先吃点东西？”
“行。”胡小益跟固守则倒是很合得来的样子，两人走在望樱然的前边，商量着一会儿吃什么。
“樱然。”固守则回头看她，“你想吃什么？”
望樱然摆摆手，“我都行的，看你们。”
固守则放慢了脚步，走到了望樱然的身边来。
她们三人就像一个汉堡包，望樱然是肉，被她们挤在了中间。
在茶餐厅用过午饭后，固守则抢先去买了单。
三人抵达芭蕾舞剧院，已是下午三点，芭蕾舞剧《天鹅湖》要表演两个小时，望樱然是晚上八点的飞机，时间上倒是来得及。
望樱然走在前边，找到了她们几人的位置，在靠中间的那一排。
里面正好坐着一位大熟人呢。
“常潸，你怎么在这儿？”望樱然在他右手边坐下了，挨着望樱然座位坐下的是胡小益，最后一位是固守则，他对这样的座位安排并没有不满。
常潸睁开眼，视线从固守则脸上到胡小益脸上，最后转移到望樱然脸上，他没说话，仿佛没听见望樱然的问话。
他今天倒不是一身黑，而是一身灰，灰t，灰色卫裤。
“樱然，这帅哥是你朋友嘛？”胡小益看见常潸之后，眼里似乎在发光。
“不是。”
“嗯。”
望樱然盯着常潸，他这个时候“嗯”什么“嗯”啊！
“你好，我是樱然的相亲对象，固守则。”固守则站起来，将手伸到了常潸的眼前。
常潸动了动，望樱然猜想他是在放那把雨伞，难道这儿会出现精怪？
两个男人的手几乎是刚交握，就松开了，常潸用慵懒的语气说，“常潸。”
“你的名字真特别啊。”胡小益说，她眼里冒着粉红色爱心小泡泡。
芭蕾舞剧要开演了，不太方便说话了，可胡小益还是没放弃能认识帅哥的机会，她在望樱燃的耳边低声道，“他真的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他单身嘛？”
“单身吧。”
“你帮我问问嘛，求求你，樱然，我也单身啊！”
胡小益确实是有点激动了，不过也不能怪她，她原本的性格就是这样。
“你单身吧？”望樱然侧了侧头，问坐在她左手边的常潸。
常潸盯着舞台，好像又没听见她说的话。
“我朋友对你有兴趣，她问你是不是单身，她想跟你认识一下。”
“嗯。”
他这“嗯”什么意思？望樱然看了眼舞台，跳芭蕾的女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身材苗条纤细，脖颈修长优美，常潸看她们看得十分认真。
“没兴趣。”常潸又追加了一句。
望樱然翻了个白眼，她看他对台上的芭蕾舞演员们倒是很感兴趣。
“那我就说你有对象了。”
“随你。”
望樱然叹了口气，转过头对胡小益说，“他说他有对象了。”
“可惜了啊。”胡小益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摊在椅子上，“难道帅哥都跟帅哥在一起了嘛！”
望樱然张了张嘴，算了，也不必反驳，万一常潸真是喜欢男人的呢，那常潸要是喜欢男人的话，他会是1还是0啊。
正在内心里构想一些不良画面的望樱然被舞台上传来的一声惊叫吓得差点失了魂。
她眼前伸来固守则的手，她听见固守则担忧地喊了她的名字。
“樱然。”
下一秒，剧院里被吓到的人们，都恢复了正常，坐回了椅子，她们依旧看着舞台，表情是一副欣赏舞台剧的样子。
就连望樱然身边的胡小益跟固守则也是，专注看着舞台。
可那舞台上，除了半截腿部的尸体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望樱然。”常潸在喊她。
常潸不在座位上，他在舞台上。
望樱然站起来，冲他喊了一声，“常潸，精怪又出现了？”
蹲在舞台上看尸体的常潸站起身来，他点了点头，“过来，我需要你，他逃跑了。”
他静静看着望樱然，深沉的黑眸里是一种笃定，他好像十分确信，望樱然这个胆小鬼，会过去帮他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