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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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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地?玄烨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隐约浮起些粗略的印象。似乎不是出身名门,也不是八旗子弟,是从南方考上来的学子。

    他正想着要从家世一般,在朝中无根基,通过科举入仕的年轻臣子中挑选合适的人,来平衡一下现今满八旗世家背景,在京中势力盘踞的现状。少一些像鳌拜,鄂必隆这样容易拉帮结派的权臣,他的皇位才能坐得稳。

    一听挽月提到这个人,玄烨有了兴趣,站在原地打量起这个李光地来。见他长身玉立,天已经冷了,却仍是穿了一件半新半旧的灰青色长衫,白面微须,书生模样。

    “你怎么认得他的?”玄烨侧身俯首看向她,轻声问道,语气意味不明,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

    挽月在心里“啧”了一声,也同他小声道:“有一天听讲学,翰林院的徐乾学大人有事回去了,便临时让他的学生来替代。我们都挺喜欢听他讲课的,妙趣横生、引经据典,一点都不死板。有几个人还找了我,让我去求郡主,把这个临时讲学的李大人喊回来呢。我没答应!”

    “为何?”

    挽月两手一摊,“与我何干?”

    玄烨笑了笑,摇摇头,指了指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举动还真符合她的性子。旁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恨不得在他面前表现得要多品性高洁有多高洁,实际如何很难得知,得日久才能见人心。而她从不掩饰,不掩饰她的自私,不掩饰她的现实、她所求,她所渴望,她的爱恨。

    在他面前,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去看看。”玄烨同挽月一起走了过去。

    近年来,每逢集市在前门大街这样热闹的地方,常有往来的异域客商。回回都能引来很多人围观,尤其是西洋来客与北边的毛子,金发碧眼,高鼻高个子,带来的东西也新奇。

    挽月在那南洋人手里见到了特产的茶和各种香料,见那李光地并不是如旁人一样在兴致勃勃挑选舶来品,反倒是在东瞧瞧西看看。

    她走过去同他打招呼,“李先生!”

    李光地一怔,定睛一瞧,便认了出来:这不是那日在昭仁殿怒吼一声,镇住了所有其他嬉笑他的伴读们的那位姑娘嘛!

    他事后听说了,这位姑娘是辅政大臣鳌拜家的千金,当日替他解围,李光地心里很是感激。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她。

    他忙拱手,“挽月姑娘。”

    挽月的眼睛弯成月牙,有几分惊喜,“您竟然记得我!”

    李光地淡然一笑,“当时在昭仁殿,挽月姑娘替李某解围,李某还未道谢。您就坐在淑宁郡主旁边,李某有印象的。”

    这时,他留意到了这位挽月姑娘身后一前一后还跟过来两个清俊的少年,看衣着二人皆是锦衣华帽,一个英气俊朗,天潢贵胄;一个眉目带笑,相貌堂堂。

    “哦,这两位都是我家里人。”挽月向身后跟过来的玄烨与曹寅也介绍,“这位是翰林院李光地李大

    人。”

    “我姓曹,他姓龙。”曹寅到哪儿都是个自来熟,也与李光地拱拱手。李光地瞧着,倒是那位龙公子,一直笑而不语,看起来不像是个话多的。

    玄烨心道:殿试离得远,那些学子按规矩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之后他也只是召见了一甲的三个人。

    挽月:“您也来看洋人的新奇货物?”

    李光地朝客商那儿回头望望,“李某老家福建泉州,离海不远,常有往来的南洋人、倭人,所以今日看见这些东西,不免想起家乡来了。”

    “泉州那边外来的客商多么?”

    李光地一怔,发现开口问话的正是那位一直未开口的龙公子。他心里有些疑惑,却还是认真解释起来,“自前朝开始便越来越多,有从福建本地贩东西出去的,也有运他们的东西过来的。”

    “福建的百姓可喜欢?”

    “初也新奇,只海运往来,当地税收对此并无明确规定,本地商户与之联络密切,牟取暴利。本地官府屡禁不止,洋人东西物美价廉又有奇巧,又有传教士入城。长此以往,恐不利耕读。”

    “那就禁啊!”曹寅快人快语道。

    “那为何不学呢?”挽月看向曹寅,“既然屡禁不止,说明别人的东西有比咱们好的,不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是么?”

    曹寅同她开玩笑道:“我看你就是好奇心重,怕海禁了,就没那些稀罕物了!咱们老祖宗们传下那么多好东西呢!”

    “你不出去,别人怎么知道咱们的好?别人不进来,你也不知道外头什么样儿!别的不说,你自幼住在京城,你知道江南什么样儿、巴蜀什么样、岭南什么样吗?”

    曹寅一时语塞,玄烨却若有所思。

    “我就说我不喜欢你这样儿的吧!”

    “你倒是敢喜欢?”

    曹寅觑了玄烨一眼,赶忙摆手,“我不敢!你得找不一般的人!”

    大街上熙熙攘攘,他们几人的说话声也很快淹没在人潮中。

    玄烨同李光地微微笑道:“听这位兄台说话慢条斯理,举手投足也是一身书卷气,不知师从何处?”

    “李某恩师徐乾学徐大人。”

    “嗯,是位德高望重的好师者。前方有我家的一处绸缎庄,不知阁下可有空子,一起过去坐坐?”

    李光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拱手婉拒道:“多谢想邀,只李某还要回翰林院,有事务未做完,请公子见谅。”

    玄烨不觉有些遗憾。挽月却转身急速走向对街不远处的云绣坊,不一会儿她捧着一件上好的蜀锦绣面天青色棉袍过来。”

    “见李先生穿的单薄,这京中天气瞬息万变,眼看就跟有雨雪似的。您老家远,京中可能无甚亲眷,这棉衣您收着。”挽月忙加了一句道:“这是我这位亲戚,云绣坊大东家的心意。”

    李光地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慌忙拒绝,“二位好意我心领了,但李某无功不受禄。”

    “算借您的

    !改日,您给我们多讲几堂课吧!郡主和其他几个伴读都可爱听了!”说着便放到了李光地手里。

    “这……”挽月也不多说,只颔首告辞,转身向前走去,进了云绣坊。

    玄烨和曹寅便也同李光地告别,一起跟上。

    曹寅见她是从云绣坊拿的棉衣,且是好料子,不由心疼得不行。“我也冷啊!怎么不见你给我棉衣?”

    挽月知道他是抠门本性又发作了,“我是替爷给的!又不是为我自己。”

    玄烨浅笑,“这么会笼络人心,跟你阿玛耳濡目染?”

    挽月:“您这话真是诛心,我瞧您同他说的投缘,似乎相见恨晚。可他要走,我便灵机一动,送了件衣裳给他。我这不是笼络人心,叫有眼色、待人接物会做事儿。”

    玄烨的唇角微微地弯了个幅度,暗暗打量着她,心道:她这样说,必定是担心他多疑多想。他可不愿这样,她的那份肆无忌惮的真实,他最珍惜。也是怪他,没得瞎打趣个什么!

    于是便道:“也是,容若此刻要是在的话,他必然也会这样做。”

    曹寅眼瞅着玄烨和挽月两个人,赶忙应道:“是呢,也就是我眼皮不带水儿,不会做人。”

    她似乎被这句话戳中了,垂首笑了笑,眼底蕴藏着明媚。“今儿我们家的事儿,你们俩可不能说出去。不然我真不客气!”

    玄烨被她佯装凶狠的模样逗笑了,旋即又蹙眉道:“这你家大姐,怎么会和苏克萨哈的儿子弄成这般恩怨?”

    挽月也提到就头疼,“怨侣呗!这就叫亲没做成,反而成了仇。”

    玄烨深吸一口气,“你阿玛与苏克萨哈从先帝在时,就有矛盾了。那会儿还是因为镶黄旗与正白旗之争;后也是为了缓和关系,先帝提议让两家联姻成亲家,谁曾想未能亲上加亲,反而仇上加仇。今儿再有这事儿,恐怕往后都难善了。”

    一想到这个,玄烨就感到惆怅。其实苏克萨哈几个月前找过自己,说打算归还自己的辅政权给他,自己去替先帝守陵。即便如此,鳌拜非但没有退让,反而变本加厉,他生怕苏克萨哈开了这个头,是倒逼着他与遏必隆也一同还政。

    那次上朝,他与鳌拜吵得很厉害。也是那天之后,他出了宫,同叶克苏去了光华寺,在那里遇上了眼前的少女。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挽月也一样想法,“只怕我阿玛,此时连杀了德其的心都有了。”

    玄烨心下一凛,杀了德其?他的眼前隐隐现出鳌拜和苏克萨哈两个人的影子,鳌拜有一天会不会杀了苏克萨哈?

    挽月见他神色凝重,于是莞尔,宽慰玄烨道:“我跟您说笑呢,没有您的令,我阿玛又不是叶克苏,怎敢真杀了德其?”

    叶克苏?一个前所未有大胆的念头,如电光火石在玄烨的脑海中闪过。

    少女垂了垂眸,掩饰住眼底一晃而过的一丝精光。希望他能懂得她刚刚所说的意思。

    天渐渐发灰白,还真有像是

    要下雪的迹象。商铺里的老人走了出来,仰头望着,喃喃自语:“今年这天儿冷得可真快,才刚入冬没几天呢,怎么就这么冷了?瞧着有雪似的。年根不好过呦!”

    “下雪好哇,瑞雪兆丰年么!”

    三人出了云绣坊,却发现门口不远处的墙角柱子旁站着一个人。

    正是刚刚遇到过的李光地。

    玄烨和挽月皆惊讶。

    “李先生,您怎么还未走?”

    只见他依旧穿着那件半新不旧的青色长衫,将方才挽月送他的那件棉袍恭敬奉上,“还是多谢这位公子和挽月姑娘的好意,李某不能收。”

    挽月眸色微敛,心中了然:他应当是怕人家传出闲话,说他同权臣之女有来往;更怕她就是替她阿玛刻意拉拢他吧。

    她轻轻笑笑,也是能理解的。

    她伸出手去接住那棉袍,却被另一只手拉住,向其身后拽了拽。

    玄烨眉峰一蹙,站定同李光地道:“你还真是个死脑筋!像徐乾学的学生!”不过这样的人也是纯臣,正是他所需要的。

    “说给你了,就是给你的。明儿未时以后,到勤懋殿来。”

    李光地的眼睛倏然睁大,他便是再不常进宫,也该知道能在勤懋殿里的人是谁。再打量着眼前人的相貌年龄,以及身边寸步不离的另一个英武少年、家世显赫的少女,少年的身份呼之欲出。

    “微臣……”

    玄烨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只回头对少女说道:“我要回去了,你且在家好好养养,再回宫陪郡主也不迟。”

    挽月点了点头。

    这儿离曹寅家不远,方才在云绣坊的时候,挽月听他们说了。因着曹寅一家就快要去江南随父上任,他的额娘孙氏也就是玄烨的乳母,便也要见不到面了。玄烨打算跟着去看看。而挽月要回家,因此三人在岔路口就此别过。

    方走了没几步,玄烨停了步,又转过身,向挽月大步走来。“天不大好,还是送你回去吧。”

    挽月下巴微抬,明媚的笑容里多了份恬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这么大人了,难不成您还怕我碰上拍花子的?”

    玄烨也忍俊不禁,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叫人担心被拐走?”

    挽月抽了下鼻子,撇撇嘴笑道:“若有人当街抢人,那您可得问九门提督和顺天府尹的罪了。我雇个轿子送我回去,他们听说送去东堂子胡同鳌拜家,一定会稳稳当当把我送到家门口的。在京城,我阿玛的名字,吓唬小孩比老虎都好使。”

    玄烨心中颇为动容:她知他与她阿玛之间矛盾很深,但总是在他面前尽力维护,也不令他感到难堪。他没有任何时候比此时更渴望赶紧解决和鳌拜之间的拉扯,他渴望彻底解决后,待寒冬过去、一切尘埃落定,能痛痛快快地投入到这片明媚的春光里,去静看花开、笑拥山河。

    他再次点了下挽月的额头,板着脸轻声训了她一句道:“知你一向胆大又随性,但不可说你阿玛

    是老虎。”

    挽月的眼睛弯成月牙,点了点头。

    她遥望着玄烨和曹寅的身影堙没在人潮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突然变冷了,路上的人比先前少了许多。挽月雇了个轿子,一路送自己到东堂子胡同。轿子晃晃悠悠,里头的人也心事重重。

    鳌拜和纳穆福的话,挽月在心里重又过了一遍。

    看样子,想说服鳌拜拱手将辅政大权交出,是不可能的。而玄烨只要是一天皇帝,他就不可能放弃亲政的想法。说到后来,他们父子让她回去,看来最要紧的东西,还是防着她,是怕她心软因而告诉皇帝吗?

    而玄烨和曹寅出现在八方食府,她绝不信是偶然。家里正巧出了这档子事儿,她倒好解释得通为何突然叫她回去了。

    她眼中的墨色更浓,回想起刚到京城时,阖府上下对她的欢喜、那一摞摞的嫁妆、那些来自阿玛、兄嫂、侄儿侄女的情意;回想起那日在佟家后院的微雨、夕阳下三人并肩走在胡同里去万宁家办喜事、在秋千下的交谈、在万佛堂中他的怀抱……

    轿子吱呀吱呀,像是在和脚下的青石板诉说低吟。

    因为权力的争夺,爱情也好、友情也罢,甚至是亲情,都无法如一张白纸般纯净。她本来只是提前知道结局,想要争得一线保命机会,能体面地活在这里。可渐渐的,她也有了贪欲,贪恋了许多此刻拥有的东西。

    人总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她如此,那些挣扎在权力漩涡的人更是如此。

    在内阁大学士班布尔善的府上,其子博礼刚刚送走了宫里十三衙门的掌印内监吴良辅,赶忙重新回到父亲的书房,合上门,同一脸焦虑神情的父亲说道:“阿玛,这个吴良辅说的话就有分可信?”

    班布尔善缓缓踱步,便思索道:“他是先帝身边的老人了,也是红人,曾经权势滔天,如今日渐式微。皇上想裁撤十三衙门,立起自己的内务府不是一日两日。到了那一日,也就是吴良辅的死日。他是狗急跳墙、病急乱投医了。他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他说皇帝喜欢鳌拜家的那小女儿,我是信的。我见过她,确长得有几分姿色。”

    博礼疑惑“可……单凭姿色,就可以让皇上将孝康太后戴过的簪子赐予她?况且按照吴良辅所说,那簪子来头不小,意义非凡。会不会是皇上故意而为之,好让鳌中堂掉以轻心、再徐徐图之?”

    班布尔善立定,“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但现在问题是,皇上的的确确盯上了我,而不去盯鳌拜。我就怕,他想先拿我开刀,最后再收拾其他人。”

    博礼不以为然,“鳌大人跟咱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人,那我们折进去了,他还想独善其身不成?”

    “哎呀你糊涂呀!收拾了我、再收拾其他人,党羽逐个击破,到时候就剩鳌拜一个人,又何以畏惧?鳌拜岁数本来就大了,撑不了几年,皇上也羽翼壮了。他近来不但针对我们这些老臣,还大加抬举年轻新臣,尤其是那些非八旗世家、科举上来的人。这是笼络人心的一种帝王之术。”

    博礼愣住了:“可……若是那样,鳌拜就只剩一个空壳,他能容忍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此被架空?”

    班布尔善突然转过头来,“这不就是今日吴良辅所想告诉我们的!他的女儿倘若入了皇上的眼,将来入宫为妃;甚至假如赫舍里氏缠绵病榻久矣,命不长久,若封她为后也不是全无可能。那他们家还需要我等巩固什么?到时候自然会有新的党羽集结而来。那又会是新的局面、新的争斗,来自他儿子纳穆福和孙子达福往后的争斗。”

    他扶着椅子坐下,“可我呢?我们现在就成了两边的弃子。”班布尔善手掰着椅把子,骨节都发白,多年来的愤恨骤然重生。他是爱新觉罗皇室宗亲,却连个爵位都没有!凭什么他也是立过军功的人,却连鳌拜和苏克萨哈都不如?

    博礼心中升起一个狠念头,“阿玛,准葛尔部的使臣您见不见?”

    班布尔善陡然正色,冷冷地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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