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婚约
还没待封广袤说话，封瑜鸾擦擦眼泪，双手圈上他的脖颈，“爹，您都不知道刚刚有多凶险，离北尘和涣儿推开和我德邻哥哥后，就来不及躲闪另外一把刀，要不是离北尘抱住涣儿，帮她抵挡了，恐怕她也凶多吉少了呢！”
封广袤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对李德邻道：“世子可问出刺客是谁派来的？”
李德邻摇摇头，不禁为自己及府中众人的安危担忧，“还未招出，北尘说他们是环刀门的人。”
他在王陵亲眼见识了北尘的武艺，又见他为了护着妹妹性命都不要，心中对他感佩之至，提出想要留他在身边，做自己的侍卫头领。
北尘一直瞄着身边的涣儿，见她故意不看自己，又用手肘碰了碰她，仍然没有反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李德邻。
他自然知道涣儿所想，不过是与他在无尤谷中过着自由自在、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李德邻毕竟是她亲哥哥，如今眼见他遇险，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吗？
北尘拿不定主意，李德邻正等着他的答复，他拱手道：“世子，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小心防范固然重要，但并非长久之计。环刀门近年来已经没落，门人行踪不定，以猎人头为生，如果那三个刺客执意不肯招，不如假意放那他们回去，跟踪他们找到环刀门的老巢，或许可以查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
李德邻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转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明白北尘并不想为他所用，但他所说不无道理，接着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跟踪呢？派多少人合适？”
北尘道：“江湖的事自然有江湖的解决办法，不必派多少人，我带一个手下同去便可……”
涣儿的眉头越蹙越紧，满脸担忧之色，忍不住打断道：“师兄，那环刃凶险无比，你怎么可以……”
她虽然也担心哥哥，但内心并不希望北尘在他身边为官。她自幼在宫中长大，见过太多官场中人的身不由己，她只希望他能平安、自由。
但自打他决意铲除沈英及凌拂空这两个奸佞，去搏一个世道清平，她便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愿意一辈子待在无尤谷中，或许他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所以当北尘用手肘轻轻碰她，等着她的意见时，她只能装作视而不见，让他按自己的意愿做出决定，但他的这个决定，又令她惴惴不安。
北尘见她为自己担惊受怕的样子，即欣喜又不忍，拉着她的手腕，低声道：“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说不定那三个刺客都是软骨头，用不了两天就招了呢！”
封瑜鸾亲眼见识了环刃的威力，几日来又将涣儿与北尘之间的感情看得分明，也跟着担心起他来，“离北尘，你一定要小心啊，你若是受伤了，涣儿会很难过的！”
一番话说的涣儿红了脸。封瑜鸾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封广袤道：“对了爹，季流萤出身江湖，功夫又好，让她跟离北尘一道去吧？”
北尘的白眼刚翻了一半，又强忍着翻了回去，心道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德邻不明就里，只知道季流萤是封广袤的手下，是个信得过的人，还与北尘及涣儿一起营救过封乘云，便在一旁附和道：“如此甚好，将军觉得呢？”
封广袤点了点头，北尘刚要推辞，就听涣儿道：“也好。”内心的欣喜一瞬间荡然无存，渐渐沉下脸来。
从李德邻的房中出来，北尘一直淡淡的，慢悠悠地陪着涣儿朝她卧房走去，涣儿明白其中缘由，轻声道：“师兄，此去环刀门危险重重，季姑娘武功不弱，有她在也多个帮手。”
北尘瞥了她一眼，眼中明显有了笑意，质问道：“营救封乘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有她在多个帮手呢？还说不想见到我！”
涣儿道：“那时候不是有我陪你吗？这次我不能陪你了，你多个帮手也是好事。”
当下距李德邻成婚的日子只剩半个月，如今父母都不在了，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她本想跟随北尘一道去探寻环刀门的下落，找出幕后指使者，又担心不能在李德邻成婚前赶回来，有季流萤做帮手，总是可以让她放心些。
北尘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这一别，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再见到她，他虽不能留在李德邻身边为他所用，但这次他尽全力帮他探查刺客，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之后带着涣儿离开便不会觉得心中愧疚了。
他心中笃信，这是他与涣儿最后一次分离，此后，不管李德邻同不同意，他都会带她离开，与她相守一生。
过了两日，那三名刺客仍然没有招出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或许是环刀门中人绝不允许透露雇主的讯息，也或许是李德邻及其手下的熊武军守卫本就不擅长严刑逼供这套手段，三人虽伤重，但都没有性命之忧。
北尘于是面见李德邻，打算当晚命守卫借醉酒假装放三人离去，他再悄悄跟踪那三人，李德邻对他的才智武功都颇为赞赏，一切任由他做主。
北尘临行前仍是放心不下涣儿，拱手对李德邻道：“世子，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涣儿就交由您照顾了。”
李德邻点点头，“这是自然，你尽管放心。”
北尘接着道：“我手下有个兄弟名叫靳宝，我已命他留在帅府贴身保护涣儿，如若他在府中有无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李德邻见他将涣儿奉为至宝，心中感动不已，明白了妹妹为何会对他情深至此，上前扶着他的肩膀道：“北尘，你此去不管能不能查到是何人指使，都要平安回来，等你回来之后，选个日子与涣儿成婚吧！”
李德邻突如其来地允诺令北尘喜不自胜，拱手谢过后，快步回到住处找了靳宝来，让他尽快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他可不想步了封乘云的后尘，这件事绝不容许有任何变故。
靳宝住进帅府比不得在无尤谷中说话那般随意，时刻提醒自己注意分寸，别说了不该说的话给北尘惹事，这回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在帅府见人就说世子已经决定将郡主嫁给我家谷主，就差没敲锣贴告示了，还特意跑去凤鸣楼，告知钱掌柜和鲁威，让他们转告京中各茶庄，帮着散布消息，一日之内便传的人尽皆知。
北尘到涣儿房中找她，她刚刚修习完受雪流云，屋内冷的如同冰窖一般，北尘嘴角一勾打趣道：“以后我夏天可有福了，天天在房里抱着你，再也不用忍受酷暑了。”
涣儿一直在房里练功，还没有得到消息，听他这样说不由得红了脸，转过身去不理他。
北尘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许迷离，涣儿迎上他的目光，一瞬间好像被他的眼睛吸了进去，又赶忙躲闪开，不敢再看他。
北尘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嫁不成封乘云了，只能嫁给我！”
涣儿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见他得意地抿着嘴笑，“是哥哥说的？”
北尘点点头，“你哥哥让我回来之后就选个日子与你成婚，我已经叫靳宝把消息传出去了，这会估计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涣儿低着头又羞又喜，想到他今夜便要离开，登时又忧心起来。
北尘轻轻抱着她，“你放心，我定会小心的，我让靳宝留下来保护你，等我回来便跟你哥哥商量，带你回无尤谷去。”
涣儿把头深埋在他胸口，抱着他的手臂紧了又紧，“我等你，只要你平安回来。”
北尘怜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不过还没有做好，等我这次回来送给你吧。”
涣儿抬起头，好奇地问：“是什么？”北尘满脸神秘，怎么也不肯说，“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二人相拥直到傍晚，谁都舍不得放手，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涣儿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去开门，季流萤站在门外刚要开口，瞥见北尘在房中，登时有些尴尬，一双杏眼飘忽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涣儿道：“季姑娘进来坐吧。”
季流萤犹豫了半晌，终于缓步进了门，北尘起身拉着涣儿的手道：“我还要去找靳宝交代点事情，你们先聊。”
涣儿轻轻点头，不舍地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走远了才关了门，在案边的椅子上坐了，对季流萤道：“季姑娘找我有事吗？给姑娘的药可用了？”
季流萤强忍着心中酸楚，浅笑道：“我听说郡主和离北尘的婚事已经定下了，特意过来恭贺的。”
虽然是笑着，却难掩内心黯然，或许是知道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忙垂下头接着道：“郡主给的药我已经用了，多谢郡主。”
涣儿含笑道：“姑娘还是第一个来恭贺我的人，谢过姑娘了。”
季流萤抬起头端详着眼前的女人，端庄高雅，清丽秀美，柔弱却不可欺，骨子里透着一股坚毅，与她以往见过北尘身边的女人完全不同，就是这样一个人改变了他。
曾经的那个疯子什么都不在乎，一心只想着报仇，外表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心中的仇恨就像一团火焰，由内向外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下去，逼得他几欲成狂，那些女人，就如同飞蛾一般，克制不住地想要扑上去，结果顷刻间就被烧成灰烬，而她自己，就是那只拼命想要去扑火都没有机会扑到的飞蛾。
眼前的这个女人，熄灭了他的仇恨之火，让他眼中渐渐有了温度，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生动，有这样的人陪在他身边，也算是老天对他的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