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苍果
契苾老家主只觉得身上一松，那种被捆绑被搅动的隐痛一下就减轻了许多，仿佛一股清流自他胸腔流到四肢百骸。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面色没什么大的波澜。
“你给我用了什么符箓？”
服内脏之人，肯定知道阴门之术。
因此听到老家主这话，秦南乔一点也不奇怪。
信者，更好做交易。
“老家主好见识，不过，老家主可千万别以为我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少时机缘，得了几张能治百病的符箓而已。”
契苾老家主心有所虚，自然不会深究，只道。
“大师这单生意，老夫接了！只要大师把符箓转让给老夫，大师想知道的，老夫会尽力回忆。”
秦南乔做出一种深思熟虑的模样，过了半晌，“如此，还得看老家主说的是不是我所需要的！”
契苾老家主眸色一狠，目光转到达宁脸上，又不得不敛了杀意，当即，慢慢回忆起了二十五年前。
“老夫记不住旁人，但对那个道士有些印象，他是天朝来的，是来找那两个羌人的。”
秦南乔：“他找他们做什么？”
“老道士想借着那两羌人，找到他们幸存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苍梧皇族，老道士被杀前，还在说能为我们提供苍果。”
“苍果是什么？”
契苾老家主迟疑了一会，似乎是不愿意说了。
秦南乔拿出十来张符箓，晃了晃。
“只要老家主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把我剩下的这些符箓，都给老家主！”
契苾老家主看着符箓，想到夜夜被折磨的痛苦，眼睛都绿了，恨不得立刻就杀了秦南乔，抢夺了过来。
然，达宁在。
达宁这般不顾身份都要护住的人，别说是现在，就算是离开这里，他也没办法做什么手脚……
契苾老家主终于决定，将他所知全部吐露出来。
“苍果是苍树的果子，只生长在苍灵族的祖居地苍梧山，有人说苍梧山是圣地，又有人说是魔界。”
“无论是圣地还是魔界，相同的是苍梧山有吃了能让人延年益寿甚至是返老还童的苍果。”
“老道士想说服那两个羌人跟着他一起去找苍梧皇族，说只要找到那人，就可以一起去找苍梧山，让羌人重回故土。”
“羌人应该是有被说动了心，但，当晚就发生了战役，他们都没能离开。”
过往说完了，秦南乔却察觉到了蹊跷，她目色凉凉盯住了对方。
“当年，老家主为什么完全不相信老道士？为什么你们不想得到苍果？”
契苾老家主心头一震，这…这姑娘思维太敏锐了，有心不回答，目光却怎么也离不开她手里的符箓……
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说出来，眼前这几个小年轻也就只会是当神话听着。
“因为老夫知道苍梧山上苍树早已枯萎，结不出苍果，而且那地方已成死地，什么都活不了，更养不了人了！”
秦南乔眼角抽了两下，“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苍梧山为什么会变成死地？”
契苾老家主笑了笑，眼里渐渐泛起一种得意洋洋的残忍。
“因为，我是剿杀苍灵族的其中之一！可惜，苍灵族为了不让我们得到苍果，把苍梧山变成了死地。”
秦南乔看着他脸上凶狠嘚瑟的表情，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凉。
阿娘常告诫，匹夫有责，怀璧其罪！
苍灵族什么都没做，却被屠了个精光。
而这种穷凶极恶的刽子手，为什么却还能活这么久？
这畜生，该死！
心念澎湃，表面没有丝毫波澜。
“原是如此…老家主高龄？”
契苾老家主听她这么一问，顿时心神警惕，敛了所有神色，“不满大师，老夫已是耳顺之年。”
秦南乔冷冷扯了下嘴角，“老家主的父亲可还健在？”
契苾老家主被问得有点懵，“家父已逝去多年。”
“令尊可有兄弟？”
“有，二十几个呢。”
“兄弟之间可有来往？”
“很少。”
“令尊有几个儿子…嗯？就是老家主有几个兄弟？”
“十一个。”
“都还健在呢？”
“没，就剩下老夫一人了？”
听到这里，秦南乔抬眼看他，眸里闪过一抹阴冷，“老家主膝下一共有几个儿子，在世地还有几个？”
契苾老家主被这般上下三代的盘查，怒意再也压不住，“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秦南乔都懒得看他，“字面意思！老家主回答就是。”
契苾老家主眯了眯眼，达宁在，这个问题上他也做不得假，再说，若不回答就显得自己心虚，忍了忍才道。
“老夫全部有十七个儿子，在世地还有九个。”
秦南乔这才慢慢看向他，眼神如针一般刺进他的眼里，“冒昧问一下，那八个都是在什么年纪没了的？”
契苾老家主长长地吸了口气，叉了下腰。
“大的二十七，小的十九…不是，大师如此问话，是不是对老夫有什么成见？”
秦南乔冷冷地勾起一边唇角，“成见倒不至于，只是不知道老家主有没有听说过吃寿？”
契苾老家主心头剧震，似有人丢了一颗轰雷进去，炸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眼前这小丫头看着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儿的？
他强压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老夫不明白大师您的意思…”
秦南乔冷笑，“不明白没关系，我很乐意为老家主解释。”
她走近契苾老家主几步，没有什么所谓地微微一笑，“老家主真正的年龄，最少得有个百余了吧……”
说到这，她慢吞吞地退后，拉长点距离，冷冰冰地盯住对方。
“据我所知，吃寿就是老人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吃掉子孙的身体和寿命……老家主现在可是明白了？”
秦怀瑜和达宁都是脑子机慧之人，哪能听不出秦南乔的意思。
契苾老家主实则是这具身体的太爷爷，他是吃了自己的儿子孙子，才活到现在的！
老家主却一脸迷惘，“恕老夫愚钝，这…还是没太明白大师说的意思。”
秦南乔却懒得跟他废话了，把手里的符箓分出一半递过去，冷声道：“这几张是老家主的了！”
契苾老家主接过来，眉眼一抬，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哈哈，既然你这女娃儿如此道义，那老夫就如实告诉你，苍果到底是什么！”
这会，轮到他不给秦南乔机会，直接就自己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