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南·沙包·柯
眨眼五年。
白狼寨已经变成了白狼村，他们拆掉了山寨的围栏，大门在石头上刻上白狼村几个字，天下换了主人，柘州城也换了主人。
没有人追究他们曾经是什么，反正现在他们是给知州献上很多皮毛礼物的庶民。
赵天赐也算是小小年纪就找到了自己的爱好，努力在人渣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而南柯不出意外的话，它大概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沙包。
不管黄娟子多么不想承认，但南柯看起来真的就是一个傻子，她没有工夫带着她，只能把她关在家里让大妞、小妞看着。
于是赵天赐总是可以揍她，五树、六木也很喜欢玩这个游戏，但他们俩太没轻没重，会留下印子。
又不分时候，有时候当着黄娟子也想动手，大妞、小妞怕被发现了，每次都会带他们俩到外面玩，只留下赵天赐和南柯。
大草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村里虽然不做匪了，可还是维持着山寨时的习俗做什么都是一起，他老跟着黄娟子去厨房去磨房去麦场，或是去喂猪喂鸡，轻易也不会回来。
再说，就算他回来也发现不了，南柯又不说话，也不哭。
大草也不会注意，他有点儿嫌弃南柯了，其他孩子都说他有个傻子妹妹。
大草觉得很丢人。
南柯是个漂亮的傻子，所以村里看她不顺眼的也很多，就算别人发现了也不会说出去。
要不是赵天赐不乐意分享自己的沙包，或许加入的人会更多。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赵天赐抓着南柯的一绺头发，遇到打结的地方就使一刮，咔咔乱梳着，梳掉了好多头发。
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唱什么，系统知道他是在学他爹赵一来。
赵一来最近在跟李寡妇偷情，心情由内而外透着那个美，心情好了还给孟大嫂子梳头。
孟大嫂子不知内情，最近也眉飞色舞高兴的很。
家里高兴，赵天赐也高兴了，都不怎么打南柯了，只是爱上了给她梳头，就是依旧梳的没轻没重，乱七八糟。
“娘，你咋回来了？”
外头大妞问了一声。
黄娟子道：“你李婶子说想借下鞋样子，我回来拿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黄娟子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
缓缓走进屋里，赵天赐假模假样的温柔的梳起来。
黄娟子看到他就笑起来：“天赐给妹妹梳头呐？”
“嗯呐！”赵天赐乖乖的应了一声，“婶子你看我编的小辫漂不漂亮？”
黄娟子远远的看了一眼：“漂亮，天赐真厉害。”
赵天赐开心的笑起来，继续编去了。
黄娟子把鞋样子翻出来拿在手里，问了一句：“天赐，你要不要出去玩一会儿？”
赵天赐头也不抬道：“不啦，我跟妹妹玩就行了。”
黄娟子：“每天都跟妹妹玩不无聊呀？”
赵天赐憨憨的笑：“不呀，我喜欢跟妹妹玩！”
“那你们好好玩，晚点儿婶子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黄娟子嘱咐了一句，就走了。
赵天赐把拽下来的头发搓成一个团，还是那张脸，却显得可怖，小孩也是会撒谎的。
赵天赐算是很有骗人天赋的了。
黄娟子把鞋样子交给李寡妇，然后看着不远处的孟大嫂子愣了愣神。
她有个想法，可不知道好不好。
“大嫂，你觉得我家二花咋样啊？”黄娟子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孟大嫂子没想太多，洗着菜随口道：
“挺漂亮挺乖的。”
可惜是个傻子，好在吃喝拉撒还是能弄明白的。
黄娟子看左右没人，支支吾吾的小声道：
“嫂子，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说，要是不好，就拉倒，你别生气。”
孟大嫂子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了：“你说。”
“我想着……能不能让天赐和我家二花订个娃娃亲？”
黄娟子总不能照顾闺女一辈子，总会走到她前头，大妞、小妞是要嫁人的，大草他们也要娶媳妇，当哥哥弟弟的或许不嫌弃，可谁能保证嫂子弟妹没有意见？
黄娟子思来想去，还是得给闺女找个婆家，不求有多富贵，对她好把她当人看就成。
跟过来的系统听的数据都发凉：
【娟子啊娟子，你糊涂啊！你是真糊涂啊！】
系统早知道娟子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非但没有长进，反而更糊涂了。
在她眼里世界总是很美好，哪怕前两年厨房里还会出现不知名的肉。
孟大嫂子也早现了原型，说话很不客气：
“弟妹，不是嫂子嫌弃二花，可你也知道二花什么样，这要是凑一起再生个傻子出来可怎么办？”
黄娟子这么多年都拿她当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听她这么说也没生气：
“也是，那还是算了，我是想着俩孩子平时在一块儿待的挺好的。”
“什么挺好，那是我们家天赐照顾妹妹呢，”孟大嫂子不心虚的说道，又安慰了一句，
“你家二花还小，总会有人要的，你也不用着急，这种事儿还得看缘分，要是真有缘分，你不用操心就送上门了。”
系统：【大可不必，感谢啊，感谢你瞧不上我们柯子，真落你儿子手上可完犊子了。】
黄娟子勉强笑笑，脸上仍愁眉不展。
孟大嫂子想起什么说道：“你刚刚跟李寡妇说啥呢？”
“啊，李妹子管我借鞋样子，我拿给她。”黄娟子回了一句。
孟大嫂子撇撇嘴道：
“早跟你说了，离她远点儿，那不是啥正经女人，你就是不听，就是跟她往一起凑合，你就接着凑，我是管不了你了！
以后你要是跟她学的坏了，二来子不要你，你可别找我哭！”
李寡妇是被抢上山的，她跟黄娟子不一样，她不稀罕寨子里的安生日子，老是想跑，想找爹娘去。
后来生了两三个孩子还是一门心思跑，生生把她婆婆气死了，她男人一股火上来，跟她吵起来吐了血，没多久也死了。
村长，也是原来的大当家说，她要是再敢跑，逮回来就扒了她的皮，为了让她信，剁了她两根手指头，还告诉她，她爹娘早死了。
说是早些年有俩人上山找人，被虎吃了，她男人怕她伤心没告诉她，她要是还有良心就好好养着孩子。
这下她倒是不跑了，可也没好好养孩子，每天穿着孝衣，头上插两朵白花，抹着红嘴唇，遇上男的就抛媚眼。
不知道多少男的跟她勾搭的不清不楚。
据说她公公都跟她有点儿啥。
黄娟子跟她不太熟，但她是眼睁看着她被撸上山，是如何抗拒嫁人的，总觉着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会儿听孟大嫂子说的难听还替她辩解了一句：
“大嫂，那都是没影的事儿。”
“怎么没影！”孟大嫂子悄默声道，“就昨天晚上还有人看到有个男的大半夜偷偷摸摸的跟她从柴房里出来呢！”
“哪个男的？”黄娟子不太相信。
孟大嫂子道：“那谁知道了。”
系统知道，就是她那半夜出去跟兄弟喝酒的男人。
黄娟子道：“老说有，谁也没看见，那不就是瞎说嘛。”
孟大嫂子白她一眼，跟看傻子似的，都不稀得跟她说了。
转头跟旁人讲起了闲话，猜测那个男的是谁，说他媳妇有多可怜去了。
丝毫没注意到，有知道内情的媳妇看她的表情有多可怜她。
这件事最悲哀的部分是赵一来没过两天给赵天赐和孟大嫂子带了双鞋回来，说是在柘州城买的。
孟大嫂子这么多年还是头次收到赵一来送的礼物，眼里都发光了，可嘴里却说着：
“费那个钱干什么！城里的鞋多贵呢，有卖这个的钱不如买料子回来，都能做好几双了。
我看这城里的鞋跟咱做的也没啥区别，还不如娟子绣的花好看呢。
这一双得多少钱？”
“二十文。”赵一来随口编了个数给她。
孟大嫂子直咂舌：“这么贵，真不如直接买料子回来做，要不你拿着回头退了吧，就是直接买料子也能省不少呢。”
赵天赐不乐意道：“不退！不许退！我要穿！你还给我！”
“哎呀，这孩子，别抢，再扯坏了！”
孟大嫂子心疼钱，抓着不撒手，屋里吵闹起来，赵一来抬脚就走。
孟大嫂子赶忙问道：“你干嘛去？”
赵一来：“找三拴子喝酒，给我留着门。”
“你少喝点儿。”孟大嫂子追到门口喊了一句，赵一来不耐烦的摆摆手。
系统跟闻见腥味的猫一样，从隔壁飞出来，跟着就去了。
赵一来压根没往三拴子家去，趁着天黑摸到李寡妇屋后学了两声狗叫，里头的窗户被人敲了一下。
赵一来转身去了柴房，过一会儿李寡妇也来了。
“这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认识几个字的赵一来一把搂住李寡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道，
“瞧瞧给你的，二两银子呢，上好的胭脂，现在柘州城里时兴的很。”
孟大嫂子不管钱，家里的钱都在赵一来手里，只要他想就买的起。
“我就知道，你惦记着我，没被城里的胭脂勾了魂去。”
李寡妇高兴的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意有所指的看向赵一来，昏暗的灯光下，李寡妇的眼睛跟带钩子似的。
赵一来恨不得指天发誓把心刨出来给她看：
“哪儿能呢，我的魂不就攥在你手里头嘛。”
李寡妇问道：“那鞋嫂子和天赐穿还合脚嘛？要是不合适拿回来我再改改。”
赵一来：“提她干什么，不合适她自己就改了，你先管管我吧。”
系统：【呸！狗东西！我都没眼看！】
系统扑腾着小翅膀飞回去，跟南柯讲闲话：
【柯子，你大伯就是个人渣，他得不了好！】
一码归一码，虽然孟大嫂子和赵天赐不怎么样，但赵一来依旧是个人渣。
赵兰兰没嫁人之前他还勉强维持人形，等赵兰兰一嫁人他就跟现了原形一样。
系统接了句：【赵天赐也得不了好！】
系统对叫天赐的人都快有偏见了。
南柯躺在床边儿没什么反应，系统把它的眼皮儿合起来，省的被大妞、小妞、大草、五树、六木发现。
人多就是麻烦，黄娟子又爱操心，一晚上能来看好几次。
系统是生怕漏了馅。
第二天是个阴天，一早上就下了两场雨，白狼村主要还是靠打猎，这样的天都不出门。
黄娟子在南柯……依旧是个沙包，赵天赐胆大，眼皮子底下就算不能打她，掐掐捏捏也是可以的。
反正南柯不会出声，大草不喜欢赵天赐，说不上因为啥，就是看他就烦，他一来大草就想跟往常一样去另一个屋子，五树、六木屁颠屁颠的要跟着他走。
可黄娟子叫住了他：
“大草，你带着弟弟们跟二花和你天赐哥一起玩，别老往屋里猫。”
黄娟子想过了，既然大嫂不同意，俩孩子也渐渐大了，还是不能老私下里跟一块玩。
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俩都六岁了，也该注意点儿。
大妞、二妞都大了得帮村里忙活，没工夫老看着他们，那让哥哥弟弟们在场也是好的。
大草一向听话，玩是不乐意一起玩，但待在一个屋没问题。
单有五树、六木没啥，他们是大妞、二妞带大的不会说，但大草……
赵天赐抓耳挠腮的，心情烦躁伸手悄悄的薅南柯的头发。
大草：“你老捅咕她头发干啥？你自个没有啊？”
大草不知道他在干嘛，可看他伸个手跟着欠登似的捋娑二花头发，就很不顺眼。
大草把他手撇开，硬挤到俩人中间问他：“玩啥？”
赵天赐知道他打架厉害，敢怒不敢言道：“不知道。”
大草皱眉：“那你平时跟二花玩儿啥？”
那是能说的嘛？
赵天赐支支吾吾道：“梳，梳头发。”
大草恍然大悟：“我说她怎么我们出门时候还好好的，等回来看就跟被狗刨了似的呢。”
赵天赐：……
大草：“来吧！我给你梳！”
赵天赐推拒：“要，要不玩点儿别的？”
大草质疑的看向南柯：“她这样能玩别的？”
赵天赐：……谁提她了呢！就非得带她一起嘛？
那是必然的，大草都答应娘了，怎么可能把二花刨在外头。
赵天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能任由大草在他头上絮窝。
原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不会，可转头他就给南柯扎起了小辫儿。
赵天赐的脸色跟被狗舔了似的，那叫个难看。
系统只恨大草刚刚下手不够重：【就该给他薅秃，全薅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