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当清水显露茶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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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浩宇对我发出感叹：“牛哇！你把学校论坛黑了？”
“没那本事。”我找着作业、试卷和课本，没再搭理他。
终于熬到了周末，老师也没再找我谈话，我照常完成了我实践分工的那部分，发到了群里，却没在群里说什么话。白杨却在群里艾特我，并发了表情称赞我，我没回，骨子里的韧性让我放不下身段。詹露露看了一眼，嘴里念叨着：“这不是恶心人吗？”拿起我手机就发了一段话出去：【分析材料较多，这里发的是对本次实践有用的部分，有看不懂的地方或是其他材料可以问我。】
“你这是干嘛？”
“告诉他们你做了什么，而且数据都在你这里，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了。”
“这也关系到他们自己的评分，应该不会乱来的。”
“你可不要太天真！就算是同组，老师也会给不一样的评分。”
我才恍然，之前以为小组评分就是相同的，难怪莫洁只字不提论坛的事，这些事根本影响不到她，还有覃月，明明什么都看见了，也无所谓的样子。那天在场的应该只有覃月和莫洁，白杨那天分的位置距离太远，应该不可能是她才对。这个发帖的时间点卡的，我以为只能是白杨，可现在一想，好像不太对。我打开手机相册翻看之前存下的论坛图片，好奇究竟是谁干的。
“你昨天给我发信息说知道帖子是谁写的？”
“嗯——他应该只是被人当工具了，周六他不在那。”
“你喜欢他？”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说？”
“是崇拜、敬仰，绝对不是喜欢。”
“知道了，那我不问了。”我闭着眼都能猜到她能欣赏的大神是哪位，而且还是喜欢白杨的那一位，也是英语课上让我相形见绌的那一位——齐恒。
那拍照的不是覃月就是莫洁了，不然还有第四个班里的人在那，还那么有心地来编写这么一个故事吗？这样的概率几乎为零。那么最有可能的自然是覃月，鹬蚌相争，得利的渔翁稳坐钓鱼台，一副明月清风的样子，我并非没有猜到，只是为什么盯上的是我呢？
“因为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这个答案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在我找她对峙的那一刻，我就没什么念想了，或许还有，否则我为什么还有找她。
“大小姐，莫洁看谁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眼神，你怎么就认为我不一样？”
“她喜欢你。”
“她说的？”
“她说的。”
莫洁怎么会说这种话，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你信了？”
“嗯。”
“为什么？”
“因为是她要你来我们组的，本来我们组只有三个人。”
从那天开始，莫洁的电话、信息，我都视而不见，对她这个人也是。我认为，她是一切的导火索，她利用我摆脱干净自己的关系，却给我惹了这么多麻烦。我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也许这就是她周旋的技巧吧，而我不想做一个听话的棋子，我和覃月、和白杨、和其他那些仰慕她的女孩子都不一样，我也不像那些男生愿意依附于她，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我的高中生活。
一周过去了，她似乎也明白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没有再给我发消息，她路过我也不再看我，没有咖啡、没有零食、没有问候，我们身处一个空间，却不再有交集。我能听见她大笑的声音，能看见她跑跳的身影，能闻到她经过的味道，却也只是这样而已。
直到一天上午，她请假没来学校，早自习结束后，前门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路过，她问了我一句：“莫洁没来吗？”
“嗯，请假了。”
“那你帮我跟她说一声，我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明天就不来学校了。”
“你要不给她打个电话？”
“她没接，发信息也没回。”
“好的，明天来了的话，我跟她说。”
“我叫舒音。”
是她，那个站在走廊看书的女孩子。
我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她留了言，上一次发消息距离现在快两个月了。
锦灵：【舒音来找你了，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离开，她让我转告你一声。】
莫洁：【我知道。】
有时候，我在想，她是不是每天抱着手机啥也不干，不然怎么能次次秒回呢？
莫洁：【我生病了。】
锦灵：【什么病？】
莫洁：【相思病。】
锦灵：【没事，你还有后宫佳丽三千，虽然我也挺喜欢舒音的。】
这次居然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才收到回复。
莫洁：【嗯，我明天也不去学校了，下午去送舒音。】
果然，有些人天生就可以做到雨露均沾，她的时间就像一个公共空间，可以同时共享给很多人吧。
同一天下午，实践分数公布了，我们组的课题被老师表扬了，算是前三，莫洁作为组长分数最高，白杨文笔了得，汇总提报的分数只比莫洁低两分，覃月拿了85分，而我只有73分。没人知道这个打分依据是什么，白纸黑字的说明写了很多，却好像什么也没说。我当然不服气，气愤、无辜、难过，一百种情绪汇集在一起时，我居然笑了，放声大笑，世间种种，与真相无关，只攀人情，独比心机。
当晚，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我站在地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晃动，而我脚下的这一小块土地将要陷落，黑暗向我袭来，而我正永无止境地坠落。我向往的天空离我越来越远，我伸手，想抓住一片云，却遮断了阳光，甚至连自己都看不见了。我蜷缩着身子，以初试来世的形式，怀里只有一颗心还热着，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我嗅到尸身腐烂的味道，庆幸自己还未腐坏，却恐惧着，周遭看不见的尸横遍野。我的双足被浸湿了，尸水混杂着泥土和凝滞的血液，一点一点挥发在空气中，我想我终将化为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