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清水显露茶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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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锦灵，thethirdparagraph。”
“嗯？”
“怎么？没学就不会背吗？”
“齐恒。”
……
下课铃终于响了，我却不敢坐下，直到那一句“classover”从老师口中说出，我才松了一口气。
“你放学后来我办公室背诵。”师太推了一下眼镜，收拾好课本转身离开了。我颤抖地坐了下来，一头栽进了书里，为什么上了高中以后，每个人都好像开了挂，只有我还在原地打转，跟盗梦空间里的陀螺一样，明明也是起早贪黑，却好像怎么也比不过别人家的孩子。我清空了满脑子的英文单词，一键关机，闭上眼，就算是逃避一个课间也好啊。
“你不打算澄清点什么吗？这帖子怪气人的！”詹露露扭头趴在我面前，我却还没有点开机键。
她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你不能这样！而且这种提前背课文的事只有齐恒和张书妍干得出，灭绝师太也没点别人啊，这明显就是针对你！不就背课文吗？”
“大姐！我要是像你一样背那么快，还不紧张，也不至于这样啊。”我泄气地侧过脑袋，用手臂把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你就是容易紧张，背书嘛，都一样。”听得出詹露露是好心，我却开不了口说出一句“我没事”。
眼泪就那么咕噜噜地往外冒，打湿了臂弯，湿湿的、热热的，我能想象它一会凉了，我的手臂会有多冷，可我还是止不住地抽泣。一直到鼻子里也痒痒的，我才蹭干眼泪爬了起来，左边递过来一张纸，我接着说了句“谢谢”，这才看见后面一只手又给我旁边的人递了一包纸巾。我不知道他们相不相信我，我也不知道真相究竟重不重要了，但我没有再流泪了，抓紧每一分钟把那一段课文背了下来。我不是为了早点回家，只是不想再被否定了。
从办公室出来，我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老师的一句话“踏实搞好学习才是正经事！”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没有问我那件事，也不在乎真相，原来我在意的事情那么微不足道。我回到教室，拿起书包往外走，远远就看见莫洁在校门口站着。我希望，她不是在等我，我想一个人安静地思考，而放学回家的路上最合适不过了。
“我刚打了会球。”
“哦。”
“你去车站吗？”
“嗯。”
“好巧哦。一起吧。”
我暗想着，每天都走一样的路，有什么好巧的。
“你饿不饿？我想喝奶茶了，请你。”
她自说自话地去了奶茶店，我自顾自地往前走，没停下。走到车站看了一眼即将到站的车辆信息，还有十一站，人倒霉起来连车都坐不上。我想着，租的房子就两站路，走回去算了，就开始接着往前走。
“锦灵，你不坐车吗？”莫洁从后面追上来，递给我一杯柠檬茶。
“我想走回家。”
“那我陪你吧。”
我一打开，就吸上来一颗柠檬核，我也没吐，就咬碎咽了下去。一直喝到里面只剩冰块和柠檬，我撕开封盖，用吸管将柠檬捞了上来，放进了嘴里。
莫洁在一旁嘴角抽动了两下，问道：“不酸吗？”
“嗯，酸。”
“你喜欢？”
“喜欢。”舌尖上满是酸涩，我咀嚼着柠檬皮，有点甜了，“好吃。”
“你要不要喝我的？”
我呆滞地摇了摇头，扔掉杯子后，在垃圾桶跟前站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你相信我吗？”
“相信。”
“是因为朋友圈的对话是你和我的？”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我看见了，你帮人捡传单的时候。”
“这样啊……”
“没有看见也会相信。”
“你快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说完，我就跑掉了。
还好，她也没有跟过来。
我写完作业，上床再打开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上面显示了六条信息。
19:30
詹露露：【我知道那文章是谁写的，但是那人应该不在场，至少他没时间去拍照片。】
20:21
莫洁：【我相信你，只因为是你。】
莫洁：【你需要的话，我一直都在。】
21:47
莫洁：【实践的课题，要换一个吗？你要是想自己重新做的话，算上我呗。】
22:23
莫洁：【我决定了，我退出这个小组。】
22:25
莫洁退出群聊“实践研究小组”
我忙了一晚上，还花了一个小时接着做分析，她怎么说退就退啊！我拿起电话就按了语音通话，那头妙接。
“怎么退了？你提出来的课题，凭什么退啊？再怎么也轮不着你啊。”我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按我现在的形象，真有些道貌岸然。
“反正还可以做其他课题，你想一起吗？”
“我就要做这个！”
“和她们一起？”
“嗯！”
“行吧，你能接受的话，我也做。”
“也许只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呢，我没关系的，清者自清。”
“你真这么想？”
“对啊，我不想半途而废。”
“那我明天早上再加进去。”
“为啥是明天早上？”
“万一你睡了一觉又反悔了呢？”
还没说完，一个电话接了进来，是詹露露打过来的，直接切断了语音。
“喂喂喂，没睡吧？学校论坛上的帖子更新了视频，我刚看完，就秒删。而且原帖也没了。”
“啊？”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应该是莫洁发信息来了，我没在意，接着听詹露露的电话。
“那视频一看就是恶意剪辑的，你甩东西那明显跳帧了。手脚好像也不协调，反正专业的肯定能看出来猫腻。”
“既然都删帖了，就算了吧。”
“行，你看见……？算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
刚挂断电话，手机就震个不停，我接了电话，对面就传来一长串道歉：“我刚加群了，你别生气，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怕你尴尬。你还是想做这个课题对不对？我跟你一起。”
该尴尬的怎么会是我呢？她加回去了，一定是白杨拉的吧。怎么弄得倒像我无理取闹，搞组内分裂了呢？可笑！一晚上了，以莫洁的能耐，白天应该就查到发帖人了，要么刚才让人删帖的是她却不表功，要么假退一波博得两边好感，正义人设不崩。可照詹露露的话，这视频假的不行，说是本人心虚删帖也不无可能。
“明天再说吧，我困了。”
“嗯嗯，你要是睡不着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不静音。”
“不必了，谢谢。”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再进论坛时，果然被人删得干干净净。
我睡不着，却不想找她。
我们就像商店里的货物，被人贴上了标签待售，我被放在了底部，而她在中间的热销区。不同的是，这个位置是她自己选择的，而我的是被人替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