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阴差阳错终身误
钱四茶肆。
卢雪砚心不在焉地转动手里的茶杯，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林姐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林语暄惨淡一笑：“卢妹妹相约怎能不来呢，不过，我待不了多久时间便是了，晚上就要进宫了。”
“林姐姐，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这般，你若是不肯入宫，我可以帮你！”卢雪砚靠近林语暄，忽而压低声音道。
“卢妹妹，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是心甘情愿的，与他人无关。”林语暄一脸淡漠之色。
卢雪砚焦急道：“那表哥呢？表哥怎么办！”
林语暄脸色苍白了几分，眼泪浸满眼眶，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才勉强一笑：“卢妹妹，你可曾将发簪还给了你表哥？”
卢雪砚摇头：“我担心表哥为了你方寸大乱，也担心林姐姐会后悔，所以发簪还在我这里。”
语罢，从锦袋拿出来递给了林语暄。
林语暄颤抖接过，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看着这一幕，卢雪砚心里很不是滋味，眼里含着眼泪：“林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跟表哥彻底没了可能。”
林语暄擦去泪珠，红着眼眶点头应下。
“我平生没有对不起他人，唯独负了你表哥。”
“既然如此，林姐姐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表哥若是知道你进了宫，一定会受不了的。”
“卢妹妹，你是聪明人，你其实也知道，即便不入宫，我跟你表哥也不会有机会在一起的。”
卢雪砚怔住，脸上闪过几丝不忍，是啊，出了这么多事，依照外祖父的脾气，绝对不会让表哥跟林姐姐有任何瓜葛的。
“林姐姐，你说实话，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即便是不能跟表哥在一起，也好过入宫为妃呀。”卢雪砚蹙眉。
听得此言，林语暄一阵心痛，自己怎能再将卢妹妹牵扯进来呢，父亲拿母亲的灵位以死相逼，自己不得不从啊，况且，即便是自己不入宫，依旧没机会跟刘公子相守终生，既然如此，还不如遂了父亲的心愿。
想到这里，林语暄摇头道：“卢妹妹，我是自愿入宫的，没人逼我。”
卢雪砚叹了口气：“林姐姐，你可知道就在三日前刘昭仪突然死了，听说得了癔症，可事实上却是得罪了皇后娘娘，一代宠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后宫，真是令人触目惊心啊。”
“卢妹妹，你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进宫为妃后，便荣华富贵加身，父亲仰我鼻息，以后也不必再看钱氏和祖母的脸色，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卢雪砚幽幽叹息：“林姐姐，我知道你呆在林府极其不容易，可世人都道权利如蜜糖，我却觉富贵如霜刃，富且贵犹是。林姐姐，进了宫你就是孤身一人，往后你多保重啊。”
“卢妹妹……”林语暄泪水涟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连身子都颤抖起来。
“别难过了，林姐姐，或许宫里没有咱们想的那般可怕！”卢雪砚也只能这般安慰。
林语暄勉强一笑，慢慢镇定下来。
“对了，林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卢妹妹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林语暄温声道。
“林如芸中河豚毒一事，可跟你有关系？”
林语暄面色不改，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勾唇一笑：“没错这事儿是我做的，我亲自将毒药放进了寿王殿下相送的胭脂盒里，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毁容！”
语罢，看向一脸淡定的卢雪砚，皱眉道：“怎么，卢妹妹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卢雪砚甜甜一笑：“因为那盒胭脂是从我手里抢走的，原本为了教训林如芸，我暗地里在胭脂盒下了药粉，本打算小惩大戒，没想到后来她却中了河豚毒，说到底能动她胭脂盒的人为数不多，不瞒林姐姐，当初在李府第一次见林姐姐我就猜想到了。”
林语暄心中一颤，苦涩一笑：“卢妹妹果然冰雪聪明至极，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本来面目，为何还要与我真心相交？”
卢雪砚定定看着林语暄，神色澄明：“因为林姐姐是个值得相交之人，至于林如芸不过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毁容也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人同情！”
闻得此言，林语暄心中一暖，忍不住哽咽叫了一声：“卢妹妹。”遂紧紧抱住卢雪砚：“若你是我的亲妹妹，那该多好呀，也许我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林姐姐你糊涂了，咱们不是亲妹妹，胜似亲妹妹，你我之间，早已是最亲的姐妹了。”卢雪砚轻声细语道。
林语暄心中又惊又喜，脸上又闪过一丝愧疚，卢妹妹这般真心对自己，而自己却是抱着目的接近她……
良久，才一脸怅惘道：“卢妹妹，实不相瞒，其实当初给林如芸下药时，我就想到了今日这一幕。”
卢雪砚点了点头，忽而一脸严肃道：“林姐姐，你爱表哥么？”
“卢妹妹，你可听闻过，佛祖和摩柯枷叶之间的对话？”
摩柯枷叶问：为何我这么痛苦？
佛说：因为心中有了爱，所以有了牵挂，所以就有了忧虑和恐惧。若是心中没有爱时，便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就没有忧虑和恐惧了。
摩柯枷叶问：怎么能做到心中没有爱？
佛说：不执着自己的身体是本我，不执着一切对立的现象，不执着所处的空间真假，不执着时间长短，不执着于情情爱爱。
摩柯枷叶问：世上有诸多孽缘，善男信女又怎么能渡过呢？
佛说：命生由自己创造，相貌由心而生。这世间上万物都是化相，心不变则万物就不会变，心不动则万物也不会动。
摩柯枷叶道：这太难了。
佛说：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非，到头来，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罢了。
“林姐姐，苦了你了。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你就是这个意思吧。”卢雪砚道。
林语暄落下一滴眼泪，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口中痴痴道：“我们二人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我一直问自己，是看遍繁花，仍然怀念最初的美好？还是千帆过尽，宁可没有最初的相遇？可惜我终究没有答案。况且，答案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时间会告诉你的，林姐姐。”
“话又说回来，卢妹妹，你应该清楚，刘家不能没有刘公子，而我，除了爱情，也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卢雪砚不得不感叹林语暄聪慧过人，一开始便料想到了结局，不过自己何尝不是呢？
“卢妹妹，你可不要学我，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林语暄认真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