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赌气离开
李心桥头也不抬，“现在搁在我面前只有两件事，一是小可爱的病，另一个就是当年的真相，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
“但调查当年的事还有很多途径，你不一定非要深入虎穴，要是被张致一发现你的意图，难保他不会伤害你。”说到底，黄祖荫就是担心张逸朗近水楼台，动摇了李心桥的心。
“我妈不在了以后，我试过用无数的办法搜罗证据，甚至连私家侦探也找过，却没能得到一丁点有用的信息。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李心桥回答得斩钉截铁的。
“你到底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还是不想放弃这个人？”黄祖荫一针见血。
李心桥的耐心在黄祖荫的反复试探中终于耗尽。
她望着眼前这个近乎竭斯底里的男人，赌气地说，“对，我就是忘不了他，那又如何？那也是我自个儿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是我的谁？你身边的女伴换个不停的时候，我难道也像你现在那样，对你无理取闹？”
对于黄祖荫对她的心思，她早已知晓，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她对他有感激，有敬重，却始终无法滋生出一丝一毫的情意。
甚至为了避免他心存希望，她曾多次表明自己的立场，但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但今天见他的言行明显逾矩了，已经超过了作为朋友的界线，也践踏到她的底线了，所以她不得不严正地重申自己和他的关系，希望他能注意分寸。
虽然明眼人都能听出李心桥这番话明显带有赌气的成分，但黄祖荫却不得不反思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浪荡生活，是否真的影响到他在李心桥心中的形象。
“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个用情不专的人，想来这么多年的相伴，也不过如是。”话已至此，黄祖荫已有些心灰意冷。
“你也不用觉得为难，即使要走，也该是我离开。你哪里都不需要去。”他的声音充满了落寞，还不待李心桥说话，转身就进了浴室，把刚才沐浴时换洗下来的衣服都收到行李箱中。
李心桥看着他要离开的样子，开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有些伤人，但她也憋了一肚子的气，实在不想低声下气地求和，干脆沉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徒留黄祖荫一人在客厅收拾行李。
她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料定他无处可去，在x市也没几个认识的人，除了她以外也没谁可以投奔了。所以她干脆给他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等双方都能冷静一下。
她趴在房门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客厅有什么动静，此时一夜未睡的后遗症开始发作，困意迅速笼罩着她，她只觉得双眼眼皮重得快要打不开。
她本想再支撑一会儿，奈何身体却不自觉地带领她往床边走去。
疲倦的身体感受着床铺的松软，躺下的那一刻，她迅速入睡。
她很久没有试过睡得那么沉，甚至没有听到那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发亮了。
她望着窗外那微弱的亮光出神，良久才翻身起床。
出了房门以后，就像平时那样，她自然而然就进了浴室准备洗漱，但她望着浴室那面镜子时，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等她匆匆折返到客厅的位置，却发现原本摆放在入户花园的行李箱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的心有些忐忑，又见李心信的房间敞着门，里面的床单被套平整贴服，仿佛昨晚并没有人睡过。
而黄祖荫，并不在房内。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突然有些落寞和难过。
饭桌上放着她给黄祖荫的钥匙，然而他却没有给她留下只语片言，连一张纸条都没有。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但她却清晰地知道到，自己果真是个混账。
当初她因为割舍了国内的一切而变得穷困潦倒，差点连学费都交不起时，是黄祖荫借钱给她，为她介绍兼职工作，她才得以熬过去的。
他陪着她走过最艰难的大学阶段，陪她吃遍了学校附近的便宜快餐，哪怕他娇弱的肠胃屡屡被劣质油折腾得上吐下泻，但他从没有因此而抱怨过。
哪怕是在毕业后，面对m国突然出现的排华潮，她找工作时连连受挫，是他，给她递来了橄榄枝，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那时候的他，对她而言就像拥有方舟的诺亚，在会丧命的洪水之中拯救了她。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要是没有他，她未必能坚持到现在，说不定早就因为绝望而追随母亲而去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他实在太过分了，居然在他暂时受困的时候弃之不顾，也难怪心高气傲的他选择离开。
只是，他一个人身上没钱，也不能住酒店，到底能去哪里？
一想到他昨晚可能流浪街头，李心桥心中的愧疚更甚。
她本想给他打电话问及他的去向，却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留在医院没有取回来。
情急之下，她重返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披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这个时候楼下的管理人员还没上班，李心桥一时找不到人借用电话，干脆直奔儿童医院。
等她来到缴费处时，窗口前已经有人开始排队，她虽有些着急，但还是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等轮到她的时候，缴费窗口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机械性地说了一句，“住院卡拿来！”
李心桥连忙解释说，“我不是来缴费的，昨天我没带住院卡下来，用的是手机拍的住院号。当时因为有些急，所以没有注意到手机没拿，不知道你们这边有没有捡到一个三星手机，外壳是淡绿色的？”
因为当时和李心桥接触的窗口工作人员并不在岗，眼前这个刚入职才两三天的年轻女子并不了解情况，只好问了李心桥一句，“昨天大概什么时候？我帮你问一下我同事。”
“大概是下午一两点的样子，那个时候帮我办理缴费的工作人员是个高高瘦瘦的，唇边有一粒痣。”李心桥尽可能把那人的特征描述得具体些，好让对方能够找对人。
“哦，你说的是李姐，她今天轮休了，你稍等一下，我给她打个电话。”说罢，她暂时离开了缴费窗口，走到不远处的打印机旁，开始给这个叫李姐的工作人员打电话。
由于李心桥那边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后面等着缴费的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嘴上小声抱怨着，还不停探出身子往前张望，把李心桥弄得十分尴尬。
幸好负责办理缴费的小姑娘很快就回来了，告知她已经联系上李姐了，对方告诉她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手机现在并不在她那里。
原来，在李心桥离开窗口没多久，李姐就发现了她的手机遗留在窗口没有拿走。本以为李心桥很快就会折返，谁知道她竟一去不回。
李姐也是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员工了，在下班之前通过小可爱的住院信息，把电话拨到了他所在科室的护士站，简单说明了情况并且询问那里的护士是否有病人家属的另一个联系电话。
当得知病人家属正在病房陪护时，李姐便带着李心桥的手机找到了李心信，了解到两人是兄妹关系后，李姐便让他在失物领取的单子上签了名，这才放心地下了班。
这件事李姐本来已经跟接班的人交代过了，但大概接班的人忘了，也就没有跟现在值班的人说，追溯起来才耽搁了些时间。
眼见后面等着缴费的人意见越来越大，李心桥匆匆跟对方表明了谢意后，便离开了队伍，乘搭电梯来到了血液科门口。
还没推开那扇玻璃门，她便看到李心信拿着保温袋迎面走过来。
李心信抬眸便看到李心桥出现在门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连忙腾出一只手从裤袋里把手机掏出来，一边迎上去一边嘴里叨叨说着，“你也是的，手机都能落下，也不来找，就不怕别人有急事找你。”
李心桥接过手机，马上指纹解锁，屏幕亮起的时候便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除了有被标记的推销电话，还有两个是来自欧阳皙的。
她有些担心黄祖荫，便顾不上先给欧阳皙回电话，然而她给他拨了好几通电话，都显示对方已经关机。
她不知道他是因为手机电力耗尽没能及时充电，还是为了躲她而有意关机，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让李心桥感到于心不安。
李心信看出她的异样，便多嘴问了句，“怎么了？真有人找了？”
李心桥也不好瞒着他，便一五一十把昨天和黄祖荫起了争吵的事和盘托出。
李心信一听，又急又气，语带指责地说，“你明知道他最在意你，偏偏还要说这些气话惹怒他，这下好了，把人都赶走了，我看你怎么找！”
李心桥也知道事态严重，不得不服软，“哥，你是不知道啊，他昨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我一时气昏头了，才说了这些过火的话，如今已经十分后悔了。他现在还关了机，身上也没钱，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李心信闻言直摇头，“你跟他相处那么多年，难道对他的喜好一点都不了解吗？快想想他平日都喜欢去什么地方，或者爱吃些什么，说不定就能找到他呢！”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李心桥一下子就想到了酒吧街。
因为以黄祖荫贪玩爱热闹的性格，大有机会会出现在那里。
加上酒吧街里有不少店铺设有斯洛克球局，赢了的人可以得到店家提供的尊享服务，场内的酒水小食也可以免费享用，以黄祖荫的打球水平，完全可以秒杀众人，在酒吧街过一夜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里，心中已有了打算的李心桥跟李心信交代说，“他有可能会去酒吧街，我现在过去问一下那边的人，说不定有人会见过他。对了，你也存了他的电话吧，要是有空的话帮忙打过去一下，要是他开机了，说不定我打过去他不会接听……”
李心信却担心她一个女孩子过去酒吧街那边会不太安全，连忙劝阻道，“你一个人过去可不行，要不我把手头上的东西放好，再跟你一起过去吧。”
李心桥觉得多一个人分头去找也是一个好办法，正准备点头同意时，却见到走廊的另一边，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护士走到李心信身边，焦急地跟他说，“刚才黄医生来病房寻你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找你商量一下，见你不在，本来都让护士给你打电话了，刚好在这里碰上了你。现在黄医生就在医生办公室，要是你这边没有要紧的事，能麻烦你过去一趟吗？”
李心桥见状马上说，“哥，你先过去医生办公室那边吧，我自己去寻黄祖荫就行。”
她见他仍旧不放心，神情颇有犹豫，便又补充了一句，“我又不是第一次去酒吧街了，而且现在又不是晚上，光天化日之下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要是黄医生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不要忘了给我电话，随时都可以。”
还不等李心信有所回应，李心桥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出了玻璃门，直奔电梯口的方向。
只是人还没到楼下，她便接到了秦笙的电话。
“喂？桥桥，你现在在哪？我记得你说过你侄子是住儿童医院的吧，是在哪个科来着？”
虽然电话那边的环境很吵，但李心桥还是听出了秦笙的声音带着几分喘息。
“血液科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李心桥一边回道，脚步却越发细密了。
“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今天会过来x市吧，我现在就在儿童医院附近，就想看看你现在在家还是在医院那边，我直接过来找你。”秦笙回道。
的确，她秦笙猜得没错。
经过昨天的折腾，李心桥把约了秦笙见面咨询如何帮助欧阳皙的事完完全全给忘掉了。
此时突然听到她就在医院附近，李心桥的脚步不由得一滞，停在了原地。
“那正好，我现在就在儿童医院住院部一楼大堂，你过来以后，陪我去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