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跟踪疑云
李心信不以为然地说，“别管用不用得上，好歹是我们在孩子的一点心意，往年也没烧那么多，不过今年是你第一次祭拜咱们妈，所以我多买一些罢了。”
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李心桥不禁想起自己刚才焚烧纸钱时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难免惭愧，低低地说了句，“哥，这几年难为你了。”
李心信只顾着用铁枝撩拨叠在一起的纸钱，并没有听清楚李心桥的话，反而问了她一句，“对了，桥桥你真的打算去致一药业工作吗？要是你不愿意，你刚才就可以直接回绝的。”
李心桥想也不想就说，“我没有不愿意，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求之不得。要不是这样，我没有办法进入致一。”
她徐徐解释道，“我看过他们最新发出来的招聘启事，学历要求都是硕士以上，而且没有广告部或者宣传部的职位。看来刚才张致一是有意给我开了后门，才让我破格进入的。”
李心信闻言不禁咂舌，“现在的用人标准都那么高了？都得硕士以上？”
李心桥点了点头，“原本我也没有料到，因为在国外，经验远胜于学历，有几年相关经验的应聘者，往往比大学毕业刚出来工作的还要吃香。”
“只不过在国内对学历学位方面还是蛮注重的，加上致一药业是出了名的大企业，收入高福利好，用人要求高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我一直担心我连致一药业面试的门槛都达不上，现在好了，董事长亲自给我投去橄榄枝，岂不是省了我不少力气？所以这个职位，我一定要去的。”
听罢李心桥的话，李心信脸上隐隐露出担忧的神色，“桥桥，我怕你有危险。”
李心桥却安抚他说，“哥，我不是三岁小孩了，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判断。既然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一定有我的考虑。”
“再说了，我不做正面交锋的事情，一旦觉得不对劲，我就会自行离开，绝不会把自己陷入险境之中的。”
李心信知道她向来倔强，此时她心意已决，劝她是劝不了的。
于是他只好喃喃了一句，“哥也不拦你，只要你小心就好。对了，要是你决定去致一药业那边，那在m国的工作怎么办？要跟你上司说一声吧？多少有个交代也好。”
李心桥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好好跟黄祖荫说的。”
虽然她料定黄祖荫大概不会同意她这么冒险，毕竟在国外的时候，她有一大个团队在她身后支援，不仅是身份掩护也好，法律支援也罢，从未试过要她孤身作战的时候。
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调查步入瓶颈，她总能从黄祖荫处得到帮助，所以在公在私，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应该知会他的。
眼见天色渐暗，带过来的香烛冥镪尚未烧完，李心信不由得加快了手脚。
相比起李心桥的生疏，李心信便显得驾轻就熟很多，并没有用很多时间，便把所有的祭品都投入炉中，等到炉火渐熄，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此时墓园的工作人员正好过来清场，见李心信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便瞟了一眼炉火，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待。
李心信见状便对李心桥说，“这里的工作人员还怪好的，哪怕到了墓园关闭的时间，也不会催得厉害，一般都会等祭拜的人把祭品都烧完，他们确定炉火已灭，再把炉灰都清干净，才会下班的。”
李心桥环顾四周，发现墓园在昏暗的天色下徒增一份朦胧感，加上周围也没见着其他人，更觉得冷冷清清的，她突然生出一丝莫名便的恐惧来，拉了拉李心信的手，“哥，那个工作人员看起来也着急下班，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李心信见她害怕，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沿路都亮着灯，你不是说你不信鬼神吗，怎么就怕起来了？”
李心桥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感觉，她也不是怕那些鬼鬼魅魅，只是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像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看，她却不知道对方到底藏身何处。
她的第六感向来灵验，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但她却坚持此地不可久留，心急如焚地把李心信拉走。
李心信见她焦急如此，哪怕问她，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依了她的话，兄妹两人快步离开了墓园。
刚出墓园的门口，缠绕在李心桥心头的那种压迫感在瞬间解除，但她也不敢耽搁，继续拉着李心信一直往前走。
李心信被她拉着，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只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颇为狼狈。
也不知道走出多远，李心桥才停了下来，对旁边的李心信说，“哥，你没觉得刚才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跟踪？”李心信下意识往身后张望，却没有发现形迹可疑之人，便压低了声音问了句，“你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了吗？”
李心桥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没看到人，但我总感觉有一双眼在暗中观察我们，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对不对，反正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出了这墓园门口，见到路上行人才感觉好一些。”
李心桥的话让李心信开始担忧起来，他谨慎地问了句，“你不会碰上那些脏东西了吧？”
李心桥想也不想便否认了，“哥，这世界上并没有鬼，说不定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李心信依旧不放心，“我每年都到这个墓园祭拜，却从未有试过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所以开始疑神疑鬼了？要不要到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李心桥见李心信不太相信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好回了句，“咱们还是先回s市吧，晚了就没车回去了。这鬼天气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夏天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却暗得像六七点的样子。”
李心信看了看手上的表，只见上面的确显示现在才五点三十分。
虽然按照他预定的计划，搭晚上七点的车回s时，兄妹两人还能到老家的房子附近走上一圈，但见李心桥坚持要走，他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转而同意早些回去。
正当他们往车站的方向走时，李心桥却意外发现张致一驾着车往她这边来。
她本以为他有意在车站附近徘徊，是因为听说了她和李心信会搭长途汽车离开，但后面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也没告诉他确切的乘车时间，他一个大忙人没必要为此在车站耗费那么长的时间。
果不其然，张致一的车在驶近李心桥时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就像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从她身边缓慢驶开。
站在李心桥旁边的李心信嘀咕了句，“他怎么驾个车慢悠悠的，感觉电动车都开得比他快。”
李心桥心不在焉地应了句，“车站附近来往的人多，车速慢一点才安全，难不成看到人群都要横冲直撞不成？”
李心信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不再说话。
然而李心桥却敏锐地察觉到一部样式十分普通的黑色轿车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张致一的车后面。
那辆轿车的车门玻璃都用了不容易透光的茶色玻璃，这种玻璃在天色昏暗的情况下，不容易看清楚车内的情况，同时也不利于驾驶员观察两侧的路况。
所以这种茶色玻璃刚面市没多久就被淘汰，也不知道这黑色轿车的车主到底是出于那种原因，竟还延用这种玻璃。
看着这辆形迹可疑的车，李心桥的脑海不由得浮现出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几宗绑架案。
再加上以张致一今时今日的身价，成为绑匪的目标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邪恶逐渐萌生，在这一个瞬间，她动了装作不知，置身事外的念头。
然而当她看到张致一的车再一次出现在车站的入口，也是如此缓慢地经过，她瞬间猜到了他选择在车站绕圈子的原因。
这个小城镇人口不多，但周边分布着很多仅可供一车通行的小巷子，要是驶进了这些小巷子，就不能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底，要是前面有车来堵，便只能停车不前。
而且随着人口老化和年轻人外出务工，这小城镇入黑以后到处乌灯瞎火的，要真在路上发生什么事，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但这车站却不同，虽然人流量比不上大城市里的交通枢纽，但好歹也比小城镇其他地方要开阔通明，而且车站开放时间里人来人往不断，还有当值的警察和保安，一有什么异动，触发了相应的防暴系统，歹徒要想下手就难了。
只是李心桥不明白的事，既然张致一已经知道了身后有人跟踪，为什么他不直接报警求助，反而跟对方绕起圈子来了？
眼看那辆黑色轿车越跟越近，张致一的车速也比刚才明显快了起来，想来是为了拉开两车的距离吧？
李心桥担心这样下去只会造成恶性循环，在这样高度的紧张状态下，要是张致一一个不慎，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到时候车毁人亡就算了，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就怕他撞上了那些无辜的旅客，害了他人性命，更让一个幸福家庭从前破裂。
想到这里，李心桥的善心战胜了私心，她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张逸朗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还不待张逸朗开口，她便急切地地对他说，“把你爸的手提电话号码给我，快！不要问原因，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兴许是她的声音过于迫切，张逸朗果真什么都没有问，径直报出了一行数字。
李心桥挂了电话后，直接就按张逸朗给的那串数字给拨过去，可是张致一的电话一直不通，可把她给急坏了。
她只好挂了线又打了一遍，这次张致一终于接了电话，“你好，请问你找谁？”
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刻，张致一在电话里的声音也气定神闲，仿佛被人跟踪只是李心桥的一时错觉。
李心桥无暇细想，马上回了句，“董事长，是我，刚才我们在墓园见过，我现在在车站，我发现有一部黑色轿车，车牌尾号3371，好像在跟着你的车，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但张致一也没有选择隐瞒，反而坦言道，“我知道，我正想着怎样摆脱他。”
李心桥闻言便把自己的想法跟张致一说了，“董事长，你继续围着车站绕圈子，我先去车站的警务室一趟……”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致一便打断了她的话，“别，到时候如果惹怒了他，只怕他会对你不利。”
李心桥却说，“我不是要跟他正面冲突，我不过是想拖住他一时罢了。而且我不会让他记恨上我的，董事长只管放心。”
“一会儿我会带着车站员工或者警务员拦住他，然后董事长把车快速驶离车站，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车停好，把身上的外套换了，最好装得风尘仆仆一些，混在其他旅客之中，马上购票离开这里。”
她声声叮嘱着，根本不等张致一反对，就自行做好了所有的决定。
张致一还想说话时，电话那边已经传开了嘟嘟的忙音声，再回拨过去已经是无人接听。
虽然他觉得她这样做未免有些鲁莽，但不得不说的是，他还挺欣赏她这份勇气的。
他一边驾着车一边往警务室的方向望去，果真发现了李心信和李心桥的身影。
然而后面的黑色轿车越发迫近，他也只得收回目光，专心留意前面的路况。
很快就到了下一次绕弯到车站入口的位置，张致一通过后视镜发现黑色轿车果然被拦了下来。
张致一也没耽搁，见前路无人，马上踩了一把油门，驾着车飞快里离开了车站。
后来，他果真依照李心桥的建议，用身上那件纯手工缝制的名牌西装，换下了路人的一件半新不旧带帽风衣，又故意把头发抓乱，这才上了最近开出的一辆长途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