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病人家属
李心桥原本空落落的心，因为黄祖荫的这句话得到了填充。
她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映着河流对岸的万家灯火，她突然觉得自己漂泊不定的心因为黄祖荫的突然来到，找到了一个暂时停泊的港湾。
“谢谢你能来找我。”李心桥的声音有些沙哑。
黄祖荫见惯了她坚强勇敢的样子，很少见她像眼前那般脆弱，不由得有些触动，车速不自觉慢了下来，“别怕，没事的。”
李心桥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望向车窗外面，悄悄红了眼。
等到两人来到儿童医院门口时，黄祖荫贴心地让李心桥先上去寻医生了解小可爱的情况，他把车泊好了就会上病房找她。
李心桥点了点头，当即就上了电梯，黄祖荫把车驶进停车场时，恰好遇上了张逸朗把车驶出停车场。
两人的车一出一入，但谁都没有注意到对方。
当时一怒之下独自驾车离开的张逸朗，回到医院宿舍后坐立不安，最后还是觉得不应该丢下李心桥一个人在医院，便立刻下楼驱车返回，然而当他重新回到市一医院急诊室的时候，李心桥就像白天在儿童医院急诊室一样，早已不见了踪影。
张逸朗担心李心桥的情况，当即找到了急诊室的护士，却被告知李心桥在家属的签字下自行离院，别说给她安排的x光检查了，就连开给她静脉滴注的葡萄糖注射液也没有滴上。
刚处理完一个病人的秦子晴正好出来护士站接水喝，见张逸朗去而复返，忍不住过去跟他抱怨说，“张医生，你那个病人还真古怪，这是逃走上了瘾吗？既然不想治疗的话来医院做什么，这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吗？”
张逸朗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下意识维护李心桥，“她突然有些特别要紧的事需要处理，大概她也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秦子晴见张逸朗句句维护，忍不住试探了一句，“张医生这边刚说完那病人没有陪护的人，那边人家的家属就过来接她了，连《自行离院告知书》都帮她签好了，怕她冷着还把外套给她盖着，真真是个体贴温柔的好男人。”
护士站的护士见两人聊起此事，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个男人样子长得还真不赖，全身上下都是国外名牌，说不定是哪里来的富二代！”
站在一旁的张逸朗脸色变了又变，他虽然明知此事不符合规定，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能看看他签的那本《自行离院告知书》吗？”
那个护士脸上原本带着笑，却因为他这个明显不合理的要求而瞬间收敛了笑容，但她还是不失礼貌地回了句，“这恐怕不行哦，那涉及了病人的隐私。”
张逸朗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马上满怀歉意地说，“是我冒昧了”
“给他吧，他是儿童医院那边的医生，刚才那位女士在他班上被车床辗伤了脚，不但不告而别，还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要是咱们连这个忙都不帮，他回去儿童医院那边也没法交代。”善解人意的秦子晴替他向护士说情。
在秦子晴的刻意“粉饰”下，那个涉世未深的小护士马上觉得张逸朗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医生，哪怕现在都那么晚了还特意过来跑一趟，实在不好叫他空手而回，于是在护士站抽屉拿出了那本厚厚的《自行离院告知书》，翻到了黄祖荫签署的那一页，这才递给了张逸朗。
“这份就是了，上面有留电话号码，你看能不能联系得上？”
张逸朗看了一眼上面那工整的笔迹以及熟悉的名字，心中波澜又起。
居然，是他？
这次是他陪着她回国了？
他是她的家属？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张逸朗只觉得眼前的状况一团糟，各种猜想开始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甚至想着，她之所以刻意疏远他，大概是不想让黄祖荫误会，毕竟，当初身边的人都看好张逸朗和李心桥日后成了一对儿，对此，同为两人同班同学的黄祖荫也是知道的。
要是她和黄祖荫真的成了夫妻，那作为人妻的李心桥遇到了曾经的“暧昧对象”，自觉远离也许是一种基本的素养。
如此看来，自己倒是错怪她了。
只是，为什么他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他的心竟会如此的痛，痛得就像无法呼吸一样。
这些年他虽然人在国内，但一直没有忘记她，哪怕身边出现了再优秀的女生，他都未曾动心。
但她却
哪怕到了这种情况，张逸朗都不忍怪责她，只是叹息了一句，两年的陪伴，哪里比得过七年的相守，他终究还是败给了黄祖荫，棋差一着。
他默默掩上了那本《自行离院告知书》，然后交还到护士手中。
面对护士狐疑的目光，张逸朗解释道，“我想了一想，还是觉得贸然给她打电话，也许会吓着了她。我粗略看过她的脚背，伤得不算太严重，还是等她来找我们吧。”
说罢，他再次向秦子晴和那位施以援手的护士表示了谢意，然后落寞地离开了市一医院。
秦子晴见惯了张逸朗在各种医疗会议上意气风发的模样，何曾见过他像这般失魂落魄过？
她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一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到底是对是错。
另一边的李心桥终于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可爱。
他比在照片中看到的样子还要瘦弱许多，小小的一团，窝在病床一角。
因水肿而变得光亮的皮肤薄得就像一张透光的纸，加上剃光了的头，远远看去就像一只没有毛的小猫咪。
她看着他小巧的嘴巴微张着，食指粗的气管套管用胶布交叉固定在他的两腮。
床边的呼吸机，屏幕上的某些数字不停变换，不时闪着令人不安的红光。
站在李心桥身旁的李心信满脸泪痕，他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希望小可爱能够安然度过这一次劫难。
李心桥在主治医生那边了解到当时的状况。
原来小可爱在进食期间突发呕血，鲜红的血液混合着食物残渣堵塞了呼吸道，虽然当班的护士发现得及时，马上通知了医生。
但即使医护人员积极使用吸痰设备清理呼吸道，还是收效甚微，眼看着血氧含量一路下跌，主治医生不得不紧急为小可爱进行气管插管。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晚一步，只怕小可爱就不是躺在重症监护室，而是躺在冰冷的太平间了。
由于当时是李心信为小可爱喂食，所以发生这件事后李心信非常自责，总觉得是自己害惨了小可爱。
李心桥担心他一时想不开转了牛角尖，只能在一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