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银甲仙将
仙将，还只发现了自己一个。
叶若不动声色瞥了眼空空，发现那货已不知何时躺到关阳二人身旁装尸体了，只好自己上前交涉道:“无碍，这位仙将，瞧你形色如此匆忙，可是仙庭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三界里头认得他长什么模样的不多，这些常年在外执行公务的仙将灵差们却是都晓得的。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叶若说话时故意低头行礼，既借动作掩了大半容貌，又趁机避开与其对视，不让银虎将看到自己太过有辨识性的眼睛。一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银虎将不疑有他，受礼还礼后便噌地变出个竹筒，手指一点，激活，半空中立时多出一幅虚浮画像。
画中仙风度翩翩，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勾人得很，端得是个俊美无双！只可惜，此仙俊美归俊美，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教人即便明知这只是幅画像，也还是看了就直想捂荷包。
这画的，可不就是空空么？还真有仙将来捉他？但行动得如此迅速，不像是仙庭的风格啊……
心中思绪霎时转过许许多，面上却什么都没表露出来，甚至还装出一副微讶模样道:“咦，这不是那位空空尊者么？仙将你们这是在找他？他又犯什么事情了？”
一听这名儿就恨得牙根痒痒，银虎将咬牙切齿道:“正是。这丢仙玩意儿前些日子把仙庭诸君偷了个遍，然后又去灵界偷了灵皇府录，惹得红尊打上仙庭砸了帝君殿……帝君费了好大力气才安抚住红尊，下令让我们来捉拿这丢仙玩意回庭。不过这玩意滑溜，又与狐隐君和……”
说到这里，银虎将微微顿了一下，没敢直呼叶若大名，只含糊着说:“……和那位交好，寻常仙捉他不住。所以仙友若有缘遇到这货，还烦请仙友转告一声，说帝君让他麻溜滚回去把东西还了，若再敢惹事生非就扒了他皮。”
很正常的通告，所言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府录丢了是大事，按说不该如此宣扬，可帝君也好、灵皇也罢，都做得大张旗鼓，还专门派仙将出来知会不知情的散仙……这做派，是怕知道这个消息的仙灵太少？亦或是……别有所图？
叶若微微眯眼，心头霎时转过千百种猜测，面上却也什么异样都没表露出来，只点头应是，说看到了肯定转告云云。那银虎将说完便欲继续赶路，临行前眼光习惯性地一瞟，却突然发觉云上竟还藏有一仙，且装扮与空空极为相似、从头到尾都不曾露面，不由得神色一凝，惊道:“嗯？！那位仙友为何躲躲藏藏？莫非……”
莫非是空空那个祸害？！
如临大敌般瞬间召出武器，银虎将手持长刃，刃尖直指叶若，鬓角满是冷汗:空空仙缘并不好，放眼三界也就与狐隐君、疯道人走得近，这二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若后头藏着那个家伙真是空空，那与他说话这个不是狐隐君就是疯道人，这这这……
要死，不是说空空不喜驭云？怎会在天上撞着！
叶若倒淡定得很，丝毫没有身份将被识破的慌张，张嘴就是胡说八道:“不是，仙将你别紧张，他是在除灵时受了些伤，行动不便才躺那的，并非刻意躲藏。喏，你看，他旁边不是还有两个凡人晕着么？这都是在刚才除灵时伤的，我正要带他们找个地方修养去呢。”
“……是么？”理由听起来倒是没甚问题，那仙边上也确实有两个凡人晕着。银虎将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迟疑道:“那……可否让在下上云一观？或者将他扶来让我检查一下——职责所在，多有冒犯，还望仙友莫怪。另外，仙友可否说说是遇到了什么灵物袭击？竟能将我仙族伤成这样……莫不是遇到了尊字大灵？”
“不是尊字大灵，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物。”
狐狸骚归骚，做的面具还是很值得信赖的，空空既然带着狐狸做的假面，叶若便没必要为了遮掩空空身份而枉造杀孽。一边听话的弯腰去扶空空一边继续胡诌，叶若半真半假的答:“……那东西奇怪得很，通体漆黑，身形与四五岁的小孩相近，耳朵极大极灵，无目，循音攻击，对神识极为敏感。四肢极长，掌有三指，指可分金断石，还可破仙法。身上似有灵韵，却不大清晰，还有些许人气外泄，感觉不人不灵的……咳，说句大不敬的。那东西吧，给我的感觉，和那位……有那么点点相似。”
叶若每说一点，银虎将的眉头便紧锁一分，待叶若全部说完时那眉头已经快拧成个疙瘩了。叶若会提起那个怪物本就是有意打探，见状，立时明白那怪物并不是第一次现世，于是继续旁敲侧击道:“怎么，看仙将的模样，是晓得那怪物是什么了？”
银虎将拧着眉头说:“是晓得，但具体是什么恕我不能细说……分金断石、还可破仙法……啧，那东西竟已完善到这种地步了么？不行，得尽快禀告帝君才是。”
说完，银虎将便匆匆行了一礼，匆匆道了个谢后就驭云离开，风驰电掣速度飞快，眨眼间便不见云影，竟是连检查空空都给忘了。
于是叶若也皱起了眉，望着银虎将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完善。
刚刚提到那个怪物时，银虎将说的是完善而不是进化。
也就是说，那个怪物果然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人为制造的么？且他刚刚说了那么多，银虎将无意识嘀咕时却只重复了“分金断石、可破仙法”两点……那么，这“分金断石、可破仙法”，当就是那怪物“完善”的内容了？
……还跑得如此之快，连正在执行的任务都顾不上……
叶若突然摇了摇手中空空:“起来，别装死了，人走了。”
空空虚眯出条眼缝，小小声地问:“真走啦？不会再回来逮我了吧？”
叶若道:“应当不会。空，你……”
话音未落，便见空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哎呀吓死我了，怎么还真有仙将来捉我啊？我偷的是府录又不是庭印……嘿，奇了个大怪！这真正丢东西的灵差们都还没着急逮我呢，他们这帮子敌对的仙将来凑什么热闹！”
叶若:“……”无奈地停住话头，待空空抱怨完后才继续发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偷的府录？”
叶若一开口，空空立时就把抱怨忘到了脑后，掰着指头算了算:“大概……半个月前。怎么啦若若？”
叶若道:“没事，就问问。那红什么时候上的天你可知道？”
空空道:“具体时间不清楚，不过应该就这两三天吧？大前天她还给我锤得满头包来着……总不可能说她上天告了一状、和帝君打了一架，然后又马不停蹄跑下界来捶我，这得多大仇啊这！”
“……”
叶若似笑非笑地看了这傻狗一眼，心说你都把人家一界至宝顺跑了，有多大仇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但也不得不承认空空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红一直在追着空空揍，直到三天前空空都还处于被追得满世界乱逃的状态中。而以空空遁法的精妙，哪怕是灵皇，也没办法上天一趟后还能下界继续追踪他。
所以……红上天告状、打砸帝君宫殿、被帝君安抚住、两人商议出解决方案、召集仙将下界抓人……等等等等一系列事件都发生在两三天内？且仙将们的任务还不是逮空空回去，而是“知会一声”，让空空自己滚回去？这个反应速度和反应，无论怎么想都太异常了。
……还有突然现世的长乐，叶隐超乎寻常的出现时间，刻意被放去袭击关阳二人的怪物以及仙将听到那怪物消息后的反应……
所有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气息，好似背后藏有什么巨大阴谋，可现有的线索却是零碎的、不完整的、似是而非的，完全无法拼凑成一股明朗的线。直觉告诉叶若，空空绝对是这些事件的关键人物，但同时叶若也知道，这厮虽是关键人物，其本人知道的却不一定有自己多……
“……唉……”
深深地叹了口气，叶若不抱任何希望的问:“空，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仙将有哪里不对劲？”
空空傻了吧唧的:“嗯？没有啊若若，他怎么啦？”
说完，又低头想了几秒，不大确定的说:“……难道刚那仙将是个瞎子？要不怎么这两人搁我旁边躺半天，他愣是没看到呢……可也不对啊，他分明就跟你行了礼，后面也发现了我，这不是不瞎嘛……”
叶若:“……”
叶若面无表情道:“没事，你就当他选择性眼瞎吧。快点驭云，我饿了。”
空空:“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