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互换名字
一夜过去的很快，暴雨果然如叶若所说般一夜未停，直到天边泛起蒙蒙白光时雨势才稍歇了一些，却仍有绵绵细雨落下，浇得人心烦意乱。
“……你精神怎么这么好。”
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这一天又是跑了马、又是被鬼追，还遇上传说中三界第一的疯道人发疯，重点是他们还没死！如此传奇的经历当然搅得那阿白心潮澎湃，无法入眠，缠着叶若生生聊了一夜。虽然叶若对睡眠的需求不高，三五天不睡也没事，但被阿白这个小话痨逮着叽哩哇啦乱问一宿，饶是叶若也有点头疼:“……天都亮了，你还不想睡觉么？”
阿白两眼亮晶晶的:“不困呀……欸道人我问你，你真跟空空尊者、狐隐君是好朋友吗？”
叶若:“……是啊。”
阿白:“那狐隐君真的特别好看？他长什么样子，听说是三界第一美人，有多美？”
叶若:“……不好说，那厮变幻之术一绝，想是什么模样就能是什么模样，男的女的美的丑的老的少的全看他心情，我也不知道他本来什么样子。”
阿白:“噫！那你们怎么认的他？就没个常用形象吗？”
叶若想了想:“常用形象……好像没有。但是见了面自然就认得出，妖修身上的气味通常是不会变的，而且狐狸气质很特别。”
阿白顿时激动起来:“气质！这么说狐隐君特别有气质了？他是不是特别冷傲？还是霸气非凡？比如随便一记眼刀就能杀人什么的……亦或他雍容华贵？比皇帝皇后还贵气？还是说……”
叶若打断他:“停，你先想想狐狸为什么被叫做灵界之耻？”
阿白:“呃……”
狐隐君，三界赫赫有名的一只大妖。本体红狐，其名为隐，至今已修出九尾，得以在名后冠与“君”之尊字。一手幻术天下无双，为人风流浪荡又多情，荤腥不忌，男女通吃，没节操没下限，猎艳范围当真是上到九百九下到刚会走，前任遍地跑，情人多如狗。
阿白:“所以……”是什么气质？
叶若慢慢道:“骚气。”
阿白:“……”
阿白无语凝噎。半晌，才挣扎着开口:“那、那空空尊者呢？听说他也是少见的美男子，与狐隐君比怎么样？”
叶若便笑了:“少见的美男子？怕是少见的没脑子吧，那货憨的很。狐狸骚，空空傻，一只骚狐狸和一条傻狗，你觉得谁更好些？”
阿白:“……”
阿白:“………………”
阿白:“………………………………”
久久无言。
良久的沉默后，阿白顽强地继续八卦:“那……听说尊者是个偷儿仙？真的吗真的吗？他会不会偷你们的东西呀？”
叶若:“不会偷我，会偷狐狸。”
阿白:“为什么不偷你？”
叶若:“敢偷，手给他打断。”
阿白:“……”
片刻，阿白继续:“那那那——他怎么就敢偷狐隐君？不怕被狐隐君揍么？听说狐隐君也很厉害的。”
叶若:“不怕，他偷完会来找我分赃，狐狸打不过我。”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问题多得不得了，犹如几百只鸭子在耳旁叫唤。叶若嫌吵，却还是好脾气的一个一个慢慢回答，面上不见丝毫不耐。
对小孩子，他总是格外容忍一些。
天边闷雷响了一道，听起来竟有几分幸灾乐祸。一听就知道这是天老儿又在看他热闹，叶若想都不想:“滚蛋！”
明明天都亮了却还不肯停雨，这贼老天明显就是在报复……本来这雨是下下来让他“冷静”的，可现在他已过了虚弱期，已然无碍，且有叶离尘转世在这他也发不了疯，根本无需“冷静”。所以这场雨，压根就是天老儿小心眼，记仇，恼自己昨夜架没打过，刻意布雨浇他。
天边闷雷又是一响，雷光霹雳闪起一道，似一个人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雨势倒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减弱，不多时便已彻底停止，霞光万道。
一旁，阿白却呆了一呆，弱弱道:“好、好的……马上滚……”
这孩子还以为刚才那声滚蛋是叶若嫌烦在骂他呢。
叶若:“…………”懒得解释:“不是说你。”
阿白好奇:“那是说谁？这也没别人啊？”
叶若头疼:“是说……算了，说谁不重要，反正知道不是说你就行。对了，昨夜我似乎听着你说你们的马跑丢了，连带着行李也没了？瞧这地方荒凉得很，不像有补给的样子，你打算怎么办？”
一说这个阿白就苦了脸，连满肚子八卦都没心思问了，惆怅道:“还能怎么办，用腿跑呗……唉，我们的银钱多放在行李里，身上就带了几锭碎银，便是遇到镇子也买不了什么，距目的地又还远得很。这长途漫漫的，可该怎么办唷！总不能把剑当了吧。”
……既都已经遇着他了，那还需要当什么剑。
叶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好生歇着吧。你家少爷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我给你们找找马去……过来，我在你身上加个术，这样你要找我就想着我直接唤我名即可，不管音量大小、相距多远我都听得见。”
“欸，好！”本来性子就单纯天真，昨夜又生拉着人聊了一夜仙灵八卦，阿白早不怕叶若了。此时叶若一叫他便颠颠儿窜了过来，乖乖站着让叶若施术，就这么一会又有了新的问题，阿白问:“道人，你叫什么呀？”
叶若答:“叶若，叶子的叶，如若的若。没有字号，就个诨称疯道人，爱怎么叫随你，我不在意这些。”
他的名讳在三界中不算什么秘密，不过知道的人也不多就是了。那些仙修灵提起他来叫的都是疯子、魔头，好些的也是叫他诨号疯道人，还真没几个敢直呼他名的。
“可是直呼其名为不礼……”阿白也不敢，想了一下，道:“我还叫你道人可以吗？有用么？”
叶若无所谓:“可以，叫的时候想着我就行，称呼不重要。”
说完，又望了阿白一眼，反问道:“你们呢？”
阿白才反应过来他们还没报过家门，不禁汗颜道:“啊这个……我们是淮平关家人，少爷名子月，字止末，在家中排行老七。我名阳白，还未取字，随少爷姓，是少爷的贴身小厮，一般都叫我阿白。”
……小厮？
叶若眉梢微挑，心说我活这么多年可没见过几个小厮能受宠成这样，遇见恶鬼竟被自家主子叫先走的。但这是人家私事，他管不着，诧异一下后就该干嘛干嘛了:“行，那我找马去了，你回去歇着吧。这附近不安全，记住别随便出屋，遇到情况就第一时间叫我，莫作死。”
阳白应道:“嗯！”转身走向土屋，而后忽然愣了一下，一个猛回头：“哎？那叶远寞是——”
身后已经没了人影。
远方，叶若站在荒地里，眉眼低低垂着，嘴角拉成一条直线，显然情绪不佳。
阳白那句话，他听到了。
叶远寞是谁？
是他。
叶若，叶远寞，是他养父叶风清予他起的名与字。当时那人笑着说什么望他日后能有万千如果、盼他能远离喧嚣孤寞，寓意倒是真不错，可一想想叶风清是揣着什么心思说出的这话，他就觉得——
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