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忆往事
“不值？”
齐豫凉凉的笑了两声，他秀气的脸庞上，因为扭曲而显得有些狰狞。
“你告诉我，什么叫不值？郑和这种王八蛋，这辈子犯的错，凭什么要下辈子偿？下辈子？他是人是狗都不一定，又怎么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造过什么孽！”
“你不是想让他没有来生吗，那又怎么会有下辈子。”
季淮安在旁边补充道：“还是说，你已经下手了？”
季淮安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语气笃定的不得了。
齐豫也明白，对方既然是阴差，对于死人上的事情，想必是了解的不少的。
他冷笑了一声，对季淮安说道：“没错，我是动手了。”
齐豫换了个姿势，他的神色有些飘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一般：“两个月之前，在我来到江城的时候，郑和那个老王八蛋，居然一路追到了江城。我那个时候就动手了，就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
他突然笑了，脸上浮现出既狰狞又满足的神色，他想起郑和那个时候趴在地上，面露惊恐，一边颤抖一边扒着他的大腿求他的样子。
“郑和枉为人师，我这么做，也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
齐豫看向季淮安，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身上的黑气也愈发浓重。
苏柳听他说到两个月之前就对郑和下手时，面露疑惑之色，但见齐豫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便没有开口，只是听他把话讲完。
“郑和在村子里，借补课之名，行不轨之事，这些年来发生的还少吗？我除掉了郑和！我才是做好事的那个人！你们阴差，说什么因果报应，通通都是骗人的！”
季淮安默默听他说完了这些话，倒也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
他身形修长，穿着一身黑衣，坐在椅子上向下睥睨时，便自带了一种傲人的气势。
等到齐豫将心里的话都发泄出来之后，季淮安这才开口：“那你的怨气，为何从来没有停止增长过呢。”
齐豫微微愣住了，他眼珠轻微向右转动了一下，这才开口辩解：“那是因为……就算郑和死了，我也还是恨他！”
季淮安勾了勾唇角，一语点破道：“郑和去你房间的时候，你为什么打不开那扇门？”
听到这句话，齐豫的双瞳微微放大了一些，他将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了半晌，并没有回答。
昏暗的灯光，封闭的房间，郑和出现时脸上狰狞的笑容，以及……他想逃出去时怎么也打不开的那扇房门。
这些场景伴随着他的整个青春，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他都希望这不过是做的一场梦，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努力的学习，发了疯的想要逃离那个地方，来到了江城的时候，却发现郑和也跟着来了。
别人都在放暑假，享受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自由。
齐豫却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坐了30个小时的火车独自来到陌生环境。
他家里穷，身上没什么钱，就去住条件差到连民工都不愿意去住的招待所。
环境简陋，房间里还一直不停地散发着异味。齐豫坐在床上，都能听见隔壁做生意的传来各种声音。
但在这种环境里，他是安心的。
没有人会突然进来，也没有人会强迫他，在招待所的硬床上，齐豫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然而，在展望新生活的第二天，郑和就找上来了。
天气明明到了酷暑，齐豫却感觉自己在阵阵的冒着冷汗。那种心悸和恐惧，让他甚至生出了“永远也跑不掉了”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季淮安神色如常的坐着，通过读心，他能看到齐豫脑海里的画面。但是他对齐豫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他只想把背后的人给揪出来。
没想到对方也真的沉得住气，眼见齐豫的怨气已经快到达巅峰，居然到现在还是毫无动静。
“打不开那扇门，是因为它被反锁了，对吗。”
“不是！不是！”
齐豫下意识的张嘴反驳：“打不开……打不开是因为……”
他无法说下去了，因为他也编不出理由。
季淮安并没有逼他，他见好就收，将话停在了这里，换了个话题问他：“让我猜一下，那人给你的交易物当中，包含了弑神水吧。”
苏柳一字不落的将季淮安的话转述出来，听到弑神水三个字时，齐豫笑了。
“原来叫弑神水吗？这是个好东西。”
每次想到郑和死前的样子，齐豫就会由衷的感到快活。
齐豫眼眶发红，由衷的笑了，他看着苏柳，说道：“我把那东西浇到郑和的手上，他手就断了。浇到腿上，腿就断了！”
齐豫越笑越开心，声音也越来越激动：“然后他趴在地上，不停地求我放过他。就像我以前求他一样！”
苏柳叹了口气，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把水一点一点的抹到他身上，他不是最喜欢我摸他了吗？我就多摸一会儿，哈哈哈哈哈……”
苏柳看向季淮安，对方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听着齐豫在那儿说话。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季淮安并不像在解决问题，反而……好像一直在激齐豫的怨气。
“果然很残忍呢。”季淮安说道：“你恨的人解决掉了一个，那另一个呢？”
季淮安重新提起那个话题，果然见齐豫脸色一变，四周怨气又浓郁了不少。
他恶狠狠的盯向苏柳，开口说道：“没有另一个！”
苏柳被那眼神盯得有些后背发凉，他挪了挪身子，走到季淮安身边站着，两人相贴的肩膀给了他一些安慰，他继续转述道：“自欺欺人没有意思。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连报仇都报不痛快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毕竟你和郑和一样，都没有来世。”
齐豫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柳就看见他身边出现了一团黑影。
他和季淮安两人的眼神顿时锁定了过去，齐豫尚在疯狂中，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眼神变化。
他还沉浸在季淮安的话里，思绪不由自主的被带回到了过去。
苏柳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那团黑影，会是齐豫背后的人吗？
过了一会儿，黑影渐渐化为人样，苏柳定睛一看，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握紧的拳头放开，道：“温雅？”
温雅扭了扭脖子，还是那副儒雅的样子：“好久不见啊小朋友。”
他转过头看向齐豫，问道：“就是他吗？”
苏柳默默点了点头。
温雅用手拖住下巴，有些苦恼的样子，他思索了片刻，对苏柳说道：“怎么办呢小朋友，你室友之前杀的那个人并没有死呢。”
“郑和没死？”
苏柳疑惑了。
怎么，那什么什么水的还能是假货？
“郑和没死？！！”
齐豫听到这句话，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过来。
他声音猛地拔高，甚至尾音都有些颤抖了：“你说什么？什么叫郑和没死？”
苏柳看向温雅，对方回了他一个无辜的笑容，继续道：“是呀，那弑神水有问题，没有把郑和的元神吞噬干净。周正到哪儿的时候正好捕捉到了一丝，就带回去养着了，等过个百八十年的，养好了就可以去投胎了。”
苏柳将温雅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齐豫。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
齐豫的状态实在太差，从苏柳开始说话，他的表情就已经变得扭曲，等到苏柳说完之后，他反而变的面无表情，然后居然笑了出来。
齐豫眼睛发红，郑和还能投胎？他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齐豫看不见房间里的阴差，无法锁定对象，只能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后又看向了苏柳：“养着他？郑和这种滚蛋，凭什么还能去投胎？你告诉我，凭什么？”
苏柳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后面的两位阴差大人也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三人静静地看着齐豫，苏柳忍不住将脑袋转开了。
“凭什么！”
终于，在齐豫仰天吼出这一句后，他身上的怨气开始暴涨。
苏柳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怨气同时出现，他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后退的速度却比不过怨气侵蚀的速度。
季淮安右手一挥，那怨气便想被结界封印了一般，在苏柳的身前停止了蔓延。
“都给你说这玩意儿对你没伤害了，还躲什么？”
季淮安见苏柳一脸惊恐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了一番。
苏柳白了他一眼，突然一大堆怨气冲过来，他这才是正常反应吧。
但此时也顾不上和季淮安斗嘴了，苏柳这边怨气止住之后，便迫不及待的看向了齐豫的方向。
齐豫在吼出那句话之后，眼神也失去了光彩，仿佛一瞬间魂魄被夺走了一般，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窗外的天气突然变得恶劣了起来。
苏柳突然一阵心悸涌上心头，刹那间也失去了知觉。
温雅过去接住了苏柳，将他好好地放在了床铺上，才开口道：“老大，好像来了。”
季淮安看向远处的天空，嘴角挑了上去：“嗯，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