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多牺牲你一个又如何
三日前，安排好刺杀的任务之后，他们正打算离开。
“如果太祀殿刺杀明帝失败的话，我们还需要一个传递消息的方法，及时终止计划，减少损失。”云华忽然开口。
闻言，芙仪和榭蓝停下了步伐，有些诧异，似乎觉得云华这样的顾虑有些杞人忧天了。
芙仪摆了摆手：“殿下运筹帷幄，此次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失败。”
“对啊。”榭蓝也表示赞同，虽然他与云华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是基本上每一次至关重要的大事，他都有幸见识到了云华的能力。
他是打心底里佩服并且信任这样一位智谋过人的昭宁公主：“我们都相信你的计划，一定没有问题的。”
但云华却摇了摇头，语气很是慎重：“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和应对的措施。”
“五妹妹说的有道理。”赫连书樾与云华的想法一致。
“这……”芙仪和榭蓝对他们两个的忧虑表示不太理解。
菂婉见状，很快提出了方案：“若是失败了的话，就以烟火为信号警戒撤退，虽然压根不会到这种地步，但既然殿下如此坚持，那就定这个吧，如何？”
云华与赫连书樾思虑片刻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可以。”
“放心吧，不会到那个地步的。”芙仪与榭蓝相视一眼，轻松的语气就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胜利的结局，一前一后出了雅间的门……
然而，此时此刻，眼睁睁看着皇宫上方炸开的绯色烟花，榭蓝只感觉心跳瞬间停滞了，心口处锥心蚀骨的剧痛让他喘不上气来。
“榭蓝大人，已经打开城门将暴乱的流民放进来了，是否即刻率领兄弟们攻破玄武门？”
旁边的刺客已经做好了杀进去的准备，只等榭蓝的一声令下。
但等来的不是榭蓝慷慨激昂的进攻号令，而是颤抖着声音的：“撤退……”
险些冲出去的刺客倏地停下了步伐，满是惊讶：“撤，撤退？”
“大人，眼下皇城大乱，守卫的兵力已经引开，正是绝佳的进攻机会啊——”
“我说了，撤退！”榭蓝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指尖泛白，眼眶发涩，还是没能忍住哽咽的声音。
“殿下他们的行刺，失败了。”
——
太祀殿外，芙仪在耗尽最后的一丝灵力送出消息之后，一下就被锁妖阵的威压镇得跪倒在了地上，喉间涌上一股血腥，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滴在阵法上面，发出了滋啦的声响。
而锁妖阵在吸收了芙仪的血液之后，光芒越发耀眼，将芙仪压得直不起背脊，只能侧倒在了地上，深深呼吸着。
见芙仪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道士们转身走到明帝的面前邀功：“启禀陛下，两个妖女全都拿下了。”
明帝瞥了一眼重伤晕厥的菂婉和毫无反抗之力的芙仪，严肃的脸上挂起了满意的笑容：“很好，道长们不愧是从仙山而来，法力无边啊！”
“陛下谬赞。”道士们恭敬向明帝行了一礼之后默默退到了一旁，将剩下的事情交由明帝处置。
明帝随意将已经麻木无神的赫连书樾甩在了一旁，由金龙卫上前捆绑押着，而后缓缓走到了被芙仪推倒在地的云华面前。
“父皇，你没事吧？”云华艰难地支撑着地面坐起身来，声音虚弱。
她脖子上的伤痕渗出了细细的血丝，而右肩被匕首刺入的位置，鲜血早已染红了衣，可见伤得不轻。
偏偏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担心他的安危。
明帝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反过来露出了被锋利匕首划破的手心。
“你挡在朕的面前，是真的不怕死吗？”质疑的声音在她的面前响起。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相信过这个女儿，哪怕进行刺杀的人是赫连书樾，他也一直怀疑她是同谋，但是云华忽然挡在他面前的时候，让他有一点动摇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一点而已。
毕竟，昭宁公主的声望可远比他这个明帝要高得多，这一直都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尖刺，拔出来的话会牵扯全身，放任着，却又是那么的让人厌恶和痛苦。
“当然怕啊。”云华迎上了他的目光，苍白的脸上弯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但儿臣最尊贵的昭宁公主的身份是父皇给的，若是父皇出了意外，儿臣也难有立足之地。”
这样的回答，是明帝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原本设想的是云华会借此机会装模作样假惺惺地哭一场，而后向他言说自己是如何的忠诚，却没有预料到，云华直接将自己的私心说了出来。
当真是直言不讳啊。
明帝愣了一下，眼底的质疑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得：“你说昭宁公主的身份是朕给的，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云华点了点头：“当然。”
“不愧是朕的小五，深得朕心。”明帝眼尾压出了几条褶皱，语气甚是欣慰。
只要有野心，就能够轻松拿捏。
“放心，只要有朕在，你就是上明最尊贵的昭宁公主。”明帝拿出了一块明黄色绣龙纹的手帕递给云华，“止一下血吧。”
“谢父皇。”云华低下头，恭敬地接过了手帕，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被捆绑住的赫连书樾，小心征求明帝的意见，“父皇，我……”
明帝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来人，将那个逆子拖过来。”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正好，朕也听一听。”明帝说着，顺势坐在了祭台下面阶梯上，犀利的目光落在赫连书樾的身上。
“是。”云华应下，继而转头看向了赫连书樾，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五皇兄与我们同为父皇的儿女，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语气满是痛心和不解。
赫连书樾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笑了一声，对上云华的目光：“我真后悔，在行刺之前没有让芙仪先解决了你，反倒让你成了我刺杀赫连謹的绊脚石！”
云华眼里满是震惊：“五皇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赫连书樾满不在乎地坐起身，“只要能够亲手杀了赫连謹，多牺牲你一个又如何？”
“可父皇一直都待你不薄啊！”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赫连书樾是明帝最爱的儿子，即便是对一向公认最受宠的六公主赫连霜都不曾如此过。
闻言，赫连书樾就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了起来，眼眶泛着泪花。
他满是仇恨的目光死死瞪着明帝，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如今几乎是咆哮出声：“待我不薄？你问问他，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因为心中有鬼！”
赫连书樾愤然的声音回荡在太祀殿当中。
明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垂眸看着手边装着骨灰的黑金丝楠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