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御史大夫 死了
“为了一个与曾经的宠妃长得一模一样的妃子冠上昏君的骂名，我着实看不出他哪里不简单。”赫连书樾唇角弯起一抹轻讽的笑容。
“如今皇城都在传言父皇不顾国中灾情和北境战事，反而大张旗鼓地为一个妃子保胎祭祀做法，实乃亡国之君才能做出的事情，而他明知这样做的会让这些年积攒的明君名声碎一地，还是如此不管不顾，当真是自掘坟墓。”
听着赫连书樾不屑的话语，云华只是弯了弯唇角：“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五皇兄想要看到的吗？”
闻言，赫连书樾垂眸看向了云华：“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五妹妹。”他的眼里满是赞赏，“能让消息传得如此及时，不愧是你。”
云华面色仍旧平淡如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目视前方，太祀殿就在眼前。
“这些年所有的恩怨是非，都在这一日一同了断吧。”她轻声道，不知是说给赫连书樾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坚定地往前迈出一步，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身后传来了赫连书樾朗润的声音：“云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希望你能够记住我昨日说的话。”
云华停顿了一瞬，点了点头。
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松开了，下一瞬间，赫连书樾站在了她的身旁，脸上带着笑意：“走吧，五妹妹。”
“请吧，五皇兄。”云华同样露出了虚假的笑容。
太祀殿大门紧闭，门外围了一圈的守卫。
此时芙仪已经带着人躲在了房梁上，在看到云华的时候，对她点了点头。
云华微微颔首。
下一刻，太祀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赫连书樾的步伐率先停顿在了原地，一手挡在了云华的面前。
“怎么了吗……”云华顺着赫连书樾警惕的目光看去，只见大殿之上除了几个皇室中人之外，还有数十个朝中大臣，而他们都是带头反对立婉妃腹中的孩子为太子的官员，其中官位高的当属御史大夫。
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直保持中立态度的丞相梁承。
“这不是为婉妃祈福做法的祭祀吗，为何这些大臣还会在场？”赫连书樾低声询问。
云华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恰在这时，明帝在赫连霺的陪同下从偏殿的大门走了进来：“你们来啦。”
他们都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裳。
“参见父皇。”即便心中疑惑，赫连书樾和云华的脸色还是很快恢复如常，恭敬地向明帝行着礼。
“不必多礼。”明帝摆了摆手，“今日特意让你们过来一同祭祀，麻烦你们了。”
“能为父皇效力，是我们做儿女的福分。”赫连霺抢着回答，“还请父皇放心，只要我们心够真诚，婉妃娘娘腹中的小皇弟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一顿漂亮话说得明帝心情格外舒畅，满意地点了点头：“霺儿此话，深得朕心啊。”
赫连霺自谦地低下了头。
赫连书樾瞥了一眼站在周围面色凝重的大臣们，想要开口询问。
“时辰也差不多了，开始祭祀吧。”明帝甩了甩衣袖，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
云华暗自扯了扯赫连书樾的衣角，他这才默默闭上了嘴。
明帝的一句话音落下之后，那些大臣们都纷纷站得端正起来，恭敬地低下了头，让人奇怪的是，平日里直言上谏的他们，如今却格外安静，甚至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与此同时，菂婉也换上了浅色的宫装，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走了上来，越过他们两个的面前之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交换眼神。
云华会意，主动上前去扶她：“婉娘娘如今行动不便，让我也一同扶着吧。”
“有劳殿下了。”菂婉声音格外温柔。
见云华如此识时务，明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赫连书樾：“樾儿，婉妃与你的母妃长得如此相像，可见你二人也是有缘的，不如你就先随朕献上贡品，一同祭拜吧。”
被忽然点名的赫连书樾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是。”
明帝示意其中一位道士就捧上来一个黑金丝楠的盒子，送到了赫连书樾的面前。
“父皇，这是……？”赫连书樾有些不解，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牵扯着心绪。
明帝看出了他的犹豫，解释道：“这就是此次祭祀的贡品，你且好生拿着。”
闻言，赫连书樾竭力压下了心中的顾虑，伸手接过了那个黑金丝楠木的盒子，跟在明帝的身后，一同跪在了蒲团上。
道士们也都纷纷上前，分别站立在了明帝和赫连书樾的周围，或是手执桃木剑，或是用净瓶柳叶挥洒圣水，或是焚烧黄色符咒，嘴里念念有词，祭祀正式开始。
赫连霺看着赫连书樾，不服气地绞着衣角，明明她都已经在父皇面前表现得如此积极了，为何还是比不过他在父皇心中的位置。
相比赫连霺的愤然，云华则是一点都不想与明帝站在一起祭祀，默默后退了一步，眼角余光落在下面的大臣身上，带着探究。
以梁承为首的大臣整整齐齐地分侧站了两列，是再正常不过的站位，但奇怪的是，每个大臣脸上的神色都不算太好，甚至有些人的腿还在隐隐颤抖着，像是经历了什么惊吓的事情。
为何会这样……
云华眼底闪过一丝怀疑，想要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什么线索，但仍旧一无所获。
“怎么了吗？”菂婉趁着明帝和赫连书樾在心无旁骛地进行祭祀，凑到云华身边低声询问。
云华：“你可知道，父皇为何会让这些反对的大臣到太祀殿来？”
菂婉摇了摇头：“陛下并没有提及，我也是刚刚才看到的。”
“是有什么不妥吗？”她问。
“看上去没有。”云华眉头微蹙，“但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她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怪异的紧张感，总觉得所有的刺杀安排都进行得太过顺利了。
但看起来越是顺利，就必然会暗藏着问题。
云华的视线在每个大臣的身上都停留得久了一些，在看到梁承身旁站得僵直的御史大夫之时，眼睛微微眯起。
按照官阶来说，御史大夫应该站在右边第一位，与左边第一位的丞相梁承面对面才是，而如今却是站在了梁承的旁边，并且明明还有空位间隔，却偏偏要与梁承挨得那么近。
实在是匪夷所思。
云华的目光锁定在了御史大夫的身上，发现梁承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御史大夫的手臂，而御史大夫几乎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梁承的身侧，就像是无法自己站直一般。
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云华倏地抬眸看向了御史大夫，与其对视。
然而，在对上那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眼和隐隐发黑的眼眶时，云华瞳孔收紧了一瞬。
从始至终，御史大夫都没有眨过眼睛。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御史大夫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