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把你藏起来
“菂婉……”明帝喃喃念着她的名字，仿若念着一首绵长动人的情诗，“没想到老天竟让你回到了朕的身边。”
话语间是无限的惊喜，像是失而复得般，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的珍惜。
“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明帝问她。
“启禀陛下，民女被卖到画舫，因琵琶技艺才被选中入宫弹奏。”
闻言，明帝眼睛微眯，试探道：“你是自愿入宫弹奏的，还是被画舫逼迫的？”
菂婉垂下眼帘：“自愿的，想要为自己挣条出路，不再受困于画舫当中。”
“朕见过不少虚与委蛇欲拒还迎的人，你的回答倒是实诚。”明帝说着，对她伸出了手，“朕帮你彻底摆脱画舫，如何？”
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已经知道明帝的意思了。
“陛下，这未免也太突然了些。”其中一个臣子开口劝谏，“这琵琶女的身份尚未查明，保不齐会对陛下不利啊……”
明帝并不理会他，直直注视着菂婉，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现在有一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便是朕帮你摆脱画舫，你可愿意？”
“条件是什么？”菂婉紧张地抱紧了自己的琵琶。
“入朕的后宫，做朕的妃子，后半生富贵无虞。”
菂婉踌躇了片刻，怯怯地看了周围质疑的目光一眼，最终点了点头：“民女愿意。”声音有些颤抖。
闻言，明帝眉梢带笑，抬了抬自己伸出的手。
菂婉会意，小心翼翼地牵了上去。
与此同时，内侍官很是及时地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把琵琶，让明帝能够握住她的双手。
明帝将朝臣的表情通通看在了眼里，仍旧没有一丝的动摇：“传朕旨意，乐师菂婉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婉贵人。”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在座的各位面面相觑，最终只能站起身来行礼接旨。
“宴会还未结束，诸位继续享宴吧。”明帝说完，如获珍宝般，温柔地牵着菂婉摆驾离开了。
众臣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只能无奈地叹气摇头。
“陛下就这么轻易册封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琵琶女为贵人，这有违礼制啊！”
“那又能如何，陛下可是上明的国君，所行之事哪里轮得到我们置喙？”
“不过是一个与湘沅妃容貌相同的贵人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各位莫要太杞人忧天了。”
……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琵琶女吸引了去，即便是他们已经离开许久，讨论的话题还是三句不离。
一场宴会，由一开始的下淮皇子提出求娶上明公主开端，再由明帝封琵琶女为贵人引发极大的争议，到最后，无人问津地结束。
就像是跌坐在席位上无人在意的赫连雪，手心早已被她掐破渗出血丝。
——
回到揽云殿时，明月高悬。
云华与芙仪说起今夜宴会发生的事情时，还不忘着重提了一句微生景一开始指向赫连峋闹出的乌龙。
“真的假的？！”芙仪听得眼睛都直了，脑海中已经将微生景和赫连峋代入到了她爱看的话本情节，“那一定无比精彩。”
“可不是嘛。”云华竭力压制着不断上扬的唇角，还是没能控制住，轻笑出声。
“殿下倒是笑得开心。”有苏容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
云华脸上的笑容僵滞了一瞬。
芙仪只感觉背脊爬起了一股凉意，递给云华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之后逃也似的往外溜，还不忘将站在一旁准备看戏的榭蓝也拽走了。
“诶，等等……我还得留下听国师吩咐呢。”
“等什么等，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家伙。”
……
房门被关上之后，云华只感觉周身的寒意越来越重了，都这一切，都出自某位脸色阴沉的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这是不高兴吗？”云华凑过头去，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招惹了我们国师大人啊？”
“殿下觉得呢？”有苏容盘屈着长腿，坐在矮桌旁，骨节分明的手掰着石榴，将晶莹剔透的果粒放到水晶碗里。
“大人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嘛。”云华索性装傻充愣到底，凑到他面前，无辜的眼神与他对视。
有苏容默叹一口气：“微生景求娶长公主，是你安排的？”
似是料想到他会这么问，云华很是干脆地点头承认。
“为何要这样做？”
“争风吃醋。”云华的神情染上几分严肃：“微生景可都告诉我了，你在我回宫之后，与赫连雪相会去了。”
“你知道的，我留她一条性命已是仁慈。”云华抬手勾上他垂落身侧的墨色长发，“怎么可能会再容忍她对我造成威胁。”
“殿下真的是这样想的？”有苏容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云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当然，我本就是这样一个善妒的狭隘之人，你是我的，别人不能觊觎。”
话说得那么真切，但有苏容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光亮。
“殿下的心思若是真的这样就好了。”有苏容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手指，“那样的话，我会很高兴。”
云华：“所以让国师大人不高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微生景提出求娶上明公主之时，你说你心仪他。”有苏容松开了她的手，眼里晦暗一瞬。
她可能不知道，当她说出心仪微生景的话时，整个宴会差点就要被暴雪掩埋了。
而云华，明知道明帝可能会趁此机会将她送去和亲，还敢说出那样的话。
当真是，胆大如斯。
有苏容手上剥石榴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几粒透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落在了云华的手边。
云华将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单手撑着下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国师大人，你这是害怕我会被父皇选去和亲吗？”
有苏容没有说话，面色毫无波澜，但微微收紧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那……我若是真的被选去和亲，你会如何？”云华凑到他的面前，眼里笑意越发深了。
她的话音落下，有苏容放下了手中的石榴，侧目与她对视，声音低沉：“若真的是这样，我不介意直接劫了和亲的花轿。”
他一向说到做到。
“可是你若是真的劫亲的话，那就会成为上明和下淮两国的罪人，以我那父皇的为人，保不齐会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云华打趣道。
她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却格外认真：“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将你带回有苏一族的秘境，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有苏一族的秘境？”云华愣了一下，恍然想起自己曾在古籍上看到的内容，“辰兮谷吗？”
传闻有苏一族的狐狸，世代居住在远离世俗的辰兮谷中，极其隐秘，就连其他妖族都难以寻得入口，更不要说凡人了。
有苏容点了点头。
“那……寒髓幽莲，也是你从辰兮谷中摘来的？”
寒髓幽莲生长条件极其严苛，极为珍稀，确实只有辰兮谷这样的秘境才有可能会有。
有苏容没有回答，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下一瞬间，他忽然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狐狸，你怎么了？！”
云华一惊，看着他的身影往前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