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破而后立
明帝对皇后的袒护，以及对云华的冷漠态度，让一旁的赫连书樾都不禁感到惊讶。
但云华似是早已见怪不怪了，并且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悲愤的心情，继续开口：“启禀父皇，儿臣还有一罪想要向父皇自告。”
明帝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落在云华身上打量了许久，最终甩了袖子转身坐回到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她：“说。”
声音越发的严肃和压迫，就像是审问一个罪犯般，一丝身为父亲的温情都不曾有。
云华心中轻讽，还是跪得端正笔直，低下了头：“儿臣当初奉旨在天云寺将养两年，不得擅离，但儿臣在此期间确实偷偷离开过。”
“你去哪儿了？”
“鹿台山。”
此话一出，明帝愣住了，看向云华的眼神由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警惕：“你去鹿台山做什么？”
“回禀父皇，儿臣前往鹿台山是去寻找当年皇后通敌的线索，想要借此为母妃翻案。”云华答道。
明帝：“荒唐！皇后就算是再不济，也是先帝和朕亲自挑选的，怎么可能会通敌！”
“父皇说的没错，儿臣确实没有找到任何皇后通敌的线索，却在废墟当中捡到了一块玉珏。”云华小心看向明帝，“一块明黄色的玉珏。”
不等明帝生气发作，云华便赶紧解释：“那晚父皇询问儿臣那块玉珏之事，儿臣否认了，不是想要欺骗父皇，是因为那块玉珏确非儿臣的，而应当是彥皇叔的。”
明帝眼里带着怀疑：“既然知道是彥皇叔的，为什么回宫之后不第一时间交出来？反而要自己私藏着？”
“儿臣原本是打算将玉珏交出的，但刚回宫便被六妹妹看见了，她虽认不出那是何物，却很是喜欢，便生生从儿臣手中抢了去，还胁迫儿臣不准将此事说出去。”云华脸上满是无奈。
“六妹妹的脾气父皇定是清楚的，况且儿臣才刚回宫，实在不便与她起冲突，就只能任由着她拿走玉珏，这也是为何，后来在天云寺祈福之时，那个登徒子能够拿出那块玉珏攀扯儿臣，想必就是六妹妹给他的……”
云华字字句句说得滴水不漏，不仅解释了那块玉珏的由来，还将部分过错推到了赫连霜的身上，而如今的赫连霜神情恍惚，怕是连最基本的问答的做不到，也就难以考究云华话语的真实性。
明帝只能轻咳一声，打断了云华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一块玉珏而已，不必扯这么远，至于你私自离开天云寺前往鹿台山一事，朕自有处置，你且直接说，到底有没有关于皇后诬陷淳妃的证据。”
听了云华扯了那么多有的没的，明帝早就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有的！”云华赶紧回答，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何夫人的供述，还有有苏容帮她找到的，乳母崔氏藏匿的自供。
“皇后曾经派遣自己的侍女刘嬷嬷收买了我母妃身边的侍女何氏，让其在调查之时站出来告发我母妃，同时以乳母嬷嬷崔氏之女竹月的安危威胁崔氏，命其将彥皇叔所中之箭上的毒放进了我母妃的房中，利用人证物证，坐实了我母妃的通敌之罪，任凭我母妃如何辩驳，都没有一个人相信。”
后面的“没有一个人相信”，云华是看着明帝说的，语气透着些许幽怨。
明帝有些心虚地避开云华的眼神，接过那些供述看了一眼，继续质疑道：“仅仅只有两张签字画押的自供状纸吗？”
“不仅如此。”云华摇了摇头，继而又拿出了半块鸦青色的玉珏，展现在明帝的面前。
“相信父皇定然已经从舒郁的尸体上搜到了半块雕刻有小篆字体的堇字玉珏，那是儿臣交给她的，也是儿臣从侍女何氏那里得来的，何氏近年来一直都被追杀，就是因为偷偷从刘嬷嬷身上拿走了这半块玉珏，由此可知，这玉珏定然就是关键的证据。”
“而儿臣手中的玉珏，是从乳母崔氏那里找到的另外半块，上面刻着的另外半边字体，足够指证陷害我母妃的罪魁祸首。”
在远远看到云华手中那半块鸦青色玉珏时，明帝的身形明显僵愣了一下，放在案桌上的手渐渐收紧：“是吗？”
“千真万确。”
云华将玉珏交到了赫连书樾的手中，让他呈给明帝。
赫连书樾瞥了一眼上面的字体之后，脸色微变：“父皇，这……”
明帝停顿了一下，神情也变得怪异了许多，但还是缓缓朝赫连书樾伸出手。
当那半块温润微凉的玉珏放在他手心的时候，明帝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瞬，犹豫片刻后，将玉珏移到烛光之下，紧张地看着上面的字体。
流光溢彩的鸦青色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木字。
合并起来就是——槿。
明帝愣了一下，神情急剧变化着，有些奇怪，并没有马上发作，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而后讳莫如深地瞥了云华一眼。
云华不卑不亢地跪着，迎上他的目光，满眼诚挚：“还请父皇做主。”
明帝忽然将那半块玉珏紧紧攥在了手里，手指泛白，深吸一口气之后，怒气才渐渐爬上了他的眉梢。
“来人，即刻将皇后带来！”
他的一声令下，门外守着的金龙卫马上领命，组成一个小队后马不停蹄往凤仪宫赶去。
明帝捏着紧皱在一起的眉心，紧紧盯着手中拼在一起的鸦青色玉珏，眸色晦暗。
“父皇……”云华小心翼翼开口，“儿臣还有一个人证，此时应该已经到玄武门外了，不知可否请父皇派人接进来？”
明帝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垂眸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赫连书樾见状，上前一步：“父皇，这等小事就让儿臣去吧。”
“不可！”云华着急制止。
她的话音落下，明帝探究的目光落了下来：“有何不可？”
“今夜之事，是五皇兄告发了儿臣，所以，儿臣信不过他，难保他不会趁机将儿臣的人证灭口，保险起见，还请父皇亲自派人去。”
赫连书樾闻言立马就不悦了起来：“五妹妹何出此言，若非你做了错事，我又怎么可能会告发你？”
云华不理会他：“总之，儿臣就是信不过五皇兄！”
赫连书樾：“你——”
“够了！都别吵了！”明帝揉了揉酸痛的眼角，将眼里的盘算收敛，“这样，让朕的金龙卫随樾儿一同去将那人证带来，谁也威胁不了那人证的性命。”
云华马上低下了头：“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