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收敛着点
秋如烟很累,累到澡都不想洗,衣服也不想脱,感觉自己沾到枕头就能睡着。
床上放着几个汤婆子,被窝里很暖和。
但不知为何,她今晚很想睡暖阁里的热炕。
按理说他跟殷荣景有了肌肤之亲,该睡到一起去。
可他却迟迟不来。
她累得眼皮子直打架,却还是坚持等他进来。
左等右等,房间的灯都熄灭了,桃枝都歇下了,暖阁的人就是没有进来。
秋如烟的心一点点冷下来,原来他还是坚持睡在暖阁。
跟原来一样,他要跟她分房睡。
坐在宽大的床上,她辗转反侧,越想越生气。
虽然她也明白,那么要面子的殷荣景,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腿脚不便的样子。
他应该是想在腿恢复之后再跟她同床共枕的。
想到他曾经是能文能武的第一公子,如今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那种曾经辉煌过后的孤寂,无人能懂。
秋如烟不禁心疼他的遭遇。
他的腿跟柳姨娘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很想知道,殷溪得知柳姨娘被罚,会是何种态度。
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但谁这么讨厌,天蒙蒙亮就催她起床。
“烟儿,烟儿快醒醒。”
秋如烟睁开眼,殷荣景丰神俊朗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的怒气少了一半,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天还没亮,起这么早做什么。”
“柳姨娘在闹了,我们都要去前院。”殷荣景的神情淡淡的,“不过你也别着急,我们晚点去没关系。”
秋如烟立即起身,估计是殷溪要为柳姨娘的事,跟他们好好掰扯掰扯了。
她实在无法理解,殷溪看着挺聪明的,为何要将一个妾室宠到头上撒野。
殷荣景是怎么容忍自己的母亲被一个妾室长年欺负的。
她一边绑头发一边下地挑衣服。
“昨晚上母亲罚跪柳姨娘,父亲这是要质问我煽风点火了吗,你说他会不会将火气撒到我头上。”
殷荣景看着她抓起乌黑的头发,宽大的袖角滑落露出碧藕一般的小臂,白嫩的肌肤令他喉头一滚。
他不禁想到她躺在自己怀中大汗淋淋的场景,耳朵烧得厉害。
为免被她发觉,他转过头去,努力驱赶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你放心,他若是要罚你,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想到柳姨娘,他的眸子清冷肃然,“这个家乱了好些年了,如今有人能治我的腿,有些人要坐不住了,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他慢慢地盘着手中的菩提子串珠,声音沉稳好听,让人心安。
“那你爹不会罚你吗?”
“我坏的是腿,不是脑子。若他要继续纵容柳姨娘,我便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离开殷府自立门户。”
他冷笑一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秋如烟惊讶,听着他语气里的不屑跟轻慢,想来这些年他受了不少委屈。
或许自从坐在轮椅上,柳姨娘没少给他气受。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没有忍气吞声的必要了。
桃枝跟冬梅端着热水跟吃食进了屋,着急忙慌,生怕他们去的晚了,会被责罚。
“小姐,王伯说你如今嫁了人,说话做事要收敛着点,别跟在秋家一样,无法无天的顶撞公婆。”
桃枝凑到秋如烟跟前,压低声音提醒她。
正在优雅的吃包子的殷荣景耳朵尖,夹了个肉馅的递到秋如烟嘴边。
“没事,我喜欢你张牙舞爪的样子,我爹见了都要三思而行。”
而他知道,他爹之所以退让,是收了舒云的好处。
“……”听听这是什么话,说得她好像一只爱闹事的母老虎似的。
她张开嘴巴,连他的手指咬到嘴里,转头喝了口汤。
“小兰,那只兔子现在情况如何了?”
“回少夫人,那只兔子死了。”小兰上前一步,低着头恭敬的站着,这些天是她自告奋勇,专程照顾那只兔子。
“那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
秋如烟心想,或许是她提前让人给兔子洗了澡的缘故。
“以后柳姨娘送来的东西,一律拒收。还有,别的院子送来的东西,都要小心些。”
一直以来都是柳姨娘在管家,她担心这个节骨眼上,她会收买其他人来使绊子。
殷荣景不动声色的扫过冬梅跟春霞,“你们听少夫人的便是。”
“是。”两个丫鬟乖巧应和。
吃过饭,秋如烟推着轮椅走出院子,发现地上已经下了一层薄雪。
她让人拿出一条毯子盖到殷荣景的腿上,这才慢悠悠地来到合水院。
她很好奇,为何薛氏住的院子会叫这么个不俗不雅的名字。
“你们真是好大的架子,派人请了三次才来,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一进门,殷溪便冲他们发了火。
秋如烟往殷荣景后面躲了躲。
王伯的话没错,她可不想傻乎乎地触霉头。
殷荣景的目光落在坐在殷溪身边的柳姨娘身上,看到她红着眼眶,不时用帕子按着眼角,生怕旁人看不出她委屈似的。
再看看母亲薛氏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饭菜,他的胸膛起伏明显。
“父亲这是要为我母亲责罚柳姨娘的事,让全家人给她道歉不成?”
“我娘一向不喜欢闹事,对你宠妾灭妻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她当着我娘跟烟儿的面,戏说儿子闺房之事,如此放浪行径只不过罚跪两个时辰,父亲就心疼了”
“难不成是在父亲面前轻浮惯了,父亲习以为常了?”
整个堂屋落针可闻,因为他的话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殷溪又气又羞,他还从没被儿子如此指责过,“只不过是妇人家的玩笑话,扯这么远做什么!”
秋如烟想说什么,被殷荣景握住手。
“父亲是不是早就忘了,如今殷府的当家女主人是我娘,不是柳姨娘。”
殷溪怒视着他,“你什么意思,我还没说要怎么样,你是要造反不成?”
“那父亲不妨说说,你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喊我们来听训,是有何要事?”
殷溪气得捏了捏拳头,“先坐下来吃饭。”
“父亲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不成,左右不分吗?”殷荣景四平八稳的坐在轮椅上,笑容幽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娘才是你捧在手心里的爱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