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针锋相对
回到青山院，秋如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她全身酥软地躺在美人榻上，将脑袋埋在掌心，悔意丛生。
不管怎么说，在殷荣景的腿康复之前，她还是要留在殷家的。
她也不知何时才能治好他，以后跟府上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她那番话无异于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或许是秋静姝跟白子书的背叛，让她对名分格外的敏感，不愿意受委屈了吧。
也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她承认当时让大家哑口无言的时候，内心十分舒畅。
那种不将任何人的脸面放在心上的感觉，会让人长寿的。
“桃枝，我晚上想吃烧鸡，让王伯给我做吧。”她从榻上坐起来，有种勇往直前的不羁感。
师父前世一直劝她不要被情爱所迷惑，放下执着后一切豁然开朗。
事实确实如此。
“小姐，您确定能吃得下去？”
听到王伯的声音，秋如烟一愣。
她挑起帘子来到暖阁，倒了杯茶笑道，“为何吃不下去，就因为我打了殷家人的脸吗？”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胃口大开才对。”
王乾接过秋如烟递来的茶，若有所思地点头。
“说的是，小姐从前总是瞻前顾后，如今这般不顾别人死活的做派，颇有舒小姐当年的风范。”
“我娘？”
知道王伯不愿提及他的前主子，今日听到，秋如烟有些好奇。
“赵夫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自从舒小姐嫁到秋家，她便寝食难安。她想方设法地送您到乡下去，也是不想看到跟舒小姐有关的一切。”
秋如烟追问，“这么说来，我娘活着的时候，赵夫人过得不好？”
王乾点头，眼里浮现浅淡的笑意。
“舒小姐不仅长相出众，性子也是洒脱大方，凡事遵从本心，从不曲意迎合。”
这种性格，跟秋康盛那等虚伪之人，怎么可能一直受宠。
“王伯，我让您打听的事，可有眉目了？”
“时隔多年，当年负责接生的婆子早就搬家了。但那接生婆的老邻居说，前两年那婆子回来过，说是像是发财了似的，全家都在雍州过得风生水起，做起了卖茶的营生。”
秋如烟了然，“看来我的猜测不错，我娘的死真有蹊跷。”
王乾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小姐可想好了，若查到真相，从此你跟秋家必然势不两立，就算是赵夫人做的，秋大人脱不了干系。”
看来王伯知道些什么。
“王伯，自从我刚进秋府挨了二十个板子差点丢掉性命后，我宁愿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与您跟桃枝一直在杏花村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之所以嫁过来，也不过是想摆脱秋家这层束缚。”
“等找到了证据，证明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我绝不会心慈手软。只要不诛九族，秋家的前途如何，我都不会过问。”
王乾心头一惊，原来她早就有了决断。
这还是曾经那个盼着回到秋府，心心念念要与父亲团圆的二小姐吗？
“对了，殷荣景他……在书房吗？”
今天的行为，她唯一愧对的便是他了。
他上午还处处照顾她，孰料她根本就不领情，一进门就掀桌子。
“有钱松照看着，小姐不用担心。在下也没料到，殷家竟然还留了一手，没打算让小姐入族谱。”
“既然他如今做不了主，小姐说出那番话，也是情势所迫。”
王乾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小声开解她。
“那你们以后私下里喊我小姐，别逾矩了，跟府上的人打交道也要小心些，万不可牵扯出钱财方面的麻烦。”
“我省的。”
“还要劳烦王伯炖个鸽子汤，我待会儿要用。”
中午还吃了人家的好酒好菜，不到两个时辰就翻脸，她总要有所表示。
毕竟，她如今寄人篱下，跟主子打好关系总不会差。
冬日里天黑得早，十一月的寒冬，哪怕是西北边陲的小镇，偶尔会落一场薄薄的雪。
秋如烟穿着厚厚的披风来到书房外，刚想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既然你如此不重视自己的身体，自作自受，我也不管你了。”
“你早晚要被那个女人害死！”
是许清荷的声音，这是在说她？
她刚想回避，许清荷气呼呼地拉开门走了出来。
“你还有脸来？”
看到罪魁祸首，许清荷撩起袖子，指着秋如烟骂道：
“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凭一己之力将殷家上下搅和得不安宁，娶到你真是倒霉了……”
“清荷！”殷荣景沉声呵止。
“哼！”许清荷大步向外走，用力撞了秋如烟的胳膊。
手中的托盘一抖，瓷碗里的鸽子汤撒了不少。
“赶紧治好我表哥的腿滚出殷府，既然你们没有圆房，等他腿好的那日，我就嫁过来，气死你！”
看着许清荷被簇拥着离开的背影，秋如烟扯了个笑。
此人敢爱敢恨不计小节，让人心生羡慕。
钱松从书房出来，“少夫人，公子喊您进去。”
书房内没有北边的主屋暖和，殷荣景坐在炭盆边，嘴唇还是青的。
“听说你晚上没吃，我让王伯炖了鸽子汤，你喝点？”
殷荣景在余光中瞥向她，分毫未动。
秋如烟将托盘放在床边窄小的矮几上，恭顺又柔和。
“这屋子冷，你以后还是待在暖阁的好。下午是我出言不逊不识好歹了，但我针对的不是你，你先吃点东西，我们再谈别的，可好？”
殷荣景侧身对着她，冷然出声，“我不喜欢鸽子，我又不坐月子！”
秋如烟失笑，耐着性子解释，“鸽子补虚养神，补血养颜，还能活血化瘀，又不是只有坐月子的人才喝。”
看她还有心情笑，殷荣景感觉自己躲在书房里，憋闷气憋了两三个时辰显得很幼稚。
他不由呛声道，“所以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劝我？”
她端着汤碗的手一顿，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端看公子的要求了。公子若是将我当医女看待，我便是医女，公子若是将我当作大丫鬟因为无可厚非，毕竟送到秋府的聘礼不少……”
“秋如烟，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殷荣景气得扔掉茶碗，“你是不是见到白子书，后悔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