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送上把柄
秋如烟很想听听，舅舅原打算给她相看的夫家是谁。
虽然她的原计划是按照父亲的意思，嫁到殷家去，治好殷荣景的腿报恩，一举两得。
可有了舅舅这座靠山，她忽然觉得，报恩的方式并不一定是以身相许。
她若是能治好殷荣景的腿，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看到她饶有兴致的神情，舒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这位公子绝对比殷荣景好。”
“他叫徐宣，是定西县县丞徐茂庶子，舅舅见过他，对他尤为满意。可惜我没有女儿，便宜了你这外甥女。”
“他父亲最近也擢升了，很快要到州府任职了，秋康盛也不会拒绝。”
看年轻俊美的舅舅神情激动，眉眼间的满意赞赏真真切切，秋如烟想起了这个人。
前世她曾跟这位徐宣有过一面之缘，他生得极好，人面桃花，温润如风，关键是人品端正。
可惜的是，徐宣英年早逝。
怎么感觉她始终躲不开守寡的命运。
“你若是不相信舅舅的话，明天我可以邀请他来府上赏花，届时你可以亲自掌眼。”
看出她的犹豫，舒云语重心长道，“虽然你母亲当年也是亲自掌眼的，还看走了眼，但人生苦短，自己喜欢也挺重要。”
秋如烟眼眶一酸，起身朝他行礼。
“多谢舅舅为我筹谋，烟儿相信舅舅的眼光。”
其实她不怎么想嫁给殷荣景，因为前世他是自己的姐夫。
虽然他跟秋静姝感情不睦，但终归是喊过姐夫的人。
若能嫁给旁人且找机会报恩，最好不过。
这时，堂屋厚厚的门帘被人挑起。
一小厮进来禀报，“大公子，殷府派人来送信了。”
“殷家？谁的信？”舒云随手接过了信封。
“是殷家大公子送给秋姑娘的信。”
舒云拆信的手顿了顿，将信递给秋如烟。
“那你自己看吧。”
小厮补充道，“殷家送信的人说，殷家大公子近两日情况好转，得知秋二小姐不愿嫁他，他也不愿意连累二小姐，这门婚事可以作罢。”
秋如烟的心咯噔的一下，五指收拢。
苍劲有力的工整字在眼前舒展。
“如烟姑娘，在下双腿已废，恐成拖累，姑娘年轻美貌，还请另寻佳偶。婚期之前，若姑娘反悔，可让舒公子来府上退亲。”
她读了好几遍，才看明白殷荣景的苦心。
他知道她在秋府处境艰难，所以在得知她来到舒家后，派人送信。
他明白有了舅舅撑腰，她就能对这门婚事说不。
她攥着信纸说不出话来，他还是那般善解人意，总为他人着想。
“烟儿，你……”
舒云刚想问她什么打算，又一个小厮双手捧着信来了。
“公子，秋府派人送了信来。”
舒云没好气的接过信，“他们派了谁来？”
“回公子，秋管家在门外等回信。”
舒云将信抖开，看了两行脸色陡然一变。
“秋康盛这孙子，果然没憋好屁！”
他猛地一拍桌子，弓腰站在地上的两个小厮直接跪了下来。
“他竟然拿你母亲的遗物为要挟，让你必须嫁到殷家去！”
“这够东西，十年前就有了准备！”
秋如烟并不意外，而且她知道，这是赵夫人的主意。
可当她看到遗物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信时，气血翻涌，让她眼前发黑。
“我现在就去秋府拿你母亲的遗物，没有人能逼你嫁给瘫子，你母亲也不行。”
秋如烟猛然起身，“舅舅，没用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秋家的骨肉，逃不掉的。”
秋康盛伪善的面孔下有颗多邪恶脏污的心，上一世她早有体会。
她不想牵连舅舅。
虽然舅舅实力不可小觑，但民斗不过官。
“舅舅，我还没来得跟您说，那殷家大公子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他曾救过我的性命。”
她抓住舅舅的衣袖，压低声音道，“而我在乡下认识一位神医，他的腿有救。”
舒云的瞳孔缩了缩，“此话当真？”
“若我嫁过去治好他的腿，我便能在殷家立足。况且，想必舅舅也听说过，殷大公子才貌双绝，前途不可限量，且品行端庄。”
舒云坐回椅子上，沉默半晌。
“也罢，烟儿长大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你爹毕竟是朝廷命官，舅舅斗不过他。”
秋如烟摇头淡笑，“已经很好了舅舅，烟儿很知足。”
但舒云是个倔脾气，他也不想秋如烟受委屈。
他亲自跟秋管家交代，务必让秋如烟风光大嫁。
若拿不出舒玉婉的嫁妆来，他便去外面宣扬秋府贪污已故妾室的嫁妆。
秋康盛大发雷霆，当即清点礼单，忍痛将剩下的七成嫁妆罗列出来。
如此一来，舒云跟秋康盛算是撕破了脸。
婚期将近，只剩下三天。
秋如烟要从秋府出嫁，必然要回到秋府。
临走之前，舒云将她从乡下带来的东西，用金银绸缎换下，还给她指派了一个丫鬟。
“烟儿你尽管去，我给你增派了两个小厮，若谁敢欺负你，舅舅给你讨回公道。”
舒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用这个防身，谁敢动你，戳死算我的。”
秋如烟忍俊不禁，抬起头时泪流不止。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舅舅，我记下了。”
她记得舅舅在两年后遇到了挫折，在官府的施压下断臂求生。
为了舅舅，她也要嫁到殷家去，并在殷家站稳脚跟。
再次回到秋府，府上的下人恭恭敬敬，不敢使绊子。
竹园的主屋竟然也生了地龙，十一月的天气，屋内暖和如春。
她还没想好如何跟赵夫人要回母亲的遗物，赵夫人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
她身后还跟着秋静姝。
她穿着华丽的桃粉色绸缎，光彩照人，一进门便阴阳怪气的。
“妹妹，这次回来很威风嘛，有舅舅撑腰果然了不起。”
她捏着嗓子笑道，“但你终究是秋府的庶小姐，永远得喊我一声姐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夫人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姝儿说得不错，不然你母亲的遗物，你是拿不到的。”
秋如烟掐紧掌心，面上却冷静如许。
“话都是由你们说的，我怎么知道我娘给我留点东西还在？”
她眉头一跳，暧昧地看向秋静姝，“呀，这大冬天的，姐姐是被蚊子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