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歃血而动
新的一天又来到了，如果不是听见草丛里的野鸡一遍遍相互追逐鸣叫，大家都会还以为还在昨日。因为，雨还在下，天空依然昏暗。昨日的篝火还残存余温，昨日的欢声笑语已变成陈梦呓语。这一切，似乎预示着，昨日不再来。
姜水河畔。女官早早派人盯着对岸，虽然天空灰暗，但是划破长空的闪电还是照亮了对岸的重重人影。
“陛下！陛下！看到他们了！”女官快步进来禀告。
“他们真得过去了？”有峤氏女王起身问道。
“是啊，陛下！您快出来看！”女官带领女王出了帐篷，来到姜水河边。明亮的闪电划过长空，照映出十几个人的人影，正在向这边挥手。女王随即决定，跟着常先的队伍走小路，过姜水。一路上常先极尽周到，挖空心思巴结女王不谈。
“如果今天就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那我应该干些什么呢？”乔任姒起的特别早，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里结束。后背的胎记也在隐隐灼烧，像是一块火炭围困在□□里，此时想要喷发出来一样，心里也烦躁难安。
“如果你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日子，你会做什么？”乔任姒问姜甲乙，话已出口，她自己都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呢？他们两个又不熟。
“我？”姜甲乙也感到有点诧异，他心里对眼前的人还是有点排斥，认为这个外来的灵魂抢占了她爱人的身体。但是，他还是如实回答：“我会将我未完成的心愿完成。”
“你有什么心愿？”乔任姒问。
“你知道的……”姜甲乙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道：“我想让任姒回来！她受了太多的苦难，上天对她太不公平了！她应该好好活着，如果能让她好好活着，付出生命我也愿意！”姜甲乙眼睛里闪着亮光，那亮光刺痛着乔任姒的心，后背的胎记更加灼热，似乎有一股火要喷发出来，又像是一万根针在扎着伤口。
“嘶！”乔任姒忍不住叫出声，感觉到肌肉都在颤抖。不用说，现在那胎记的颜色肯定更深了。奇怪的是，现代社会的乔任姒后背根本就没有胎记。
在周游列国的过程中，乔任姒让女奴用木棍在地上画过胎记的样子，那是一个近乎圆形的图案，四只鸟围着一个锯齿状的太阳，形状很规整，真的像是纹上去的一样。乔任姒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隐隐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了？”姜甲乙看到乔任姒痛苦的神色，问道。
“没什么……只是，真是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救你的……呃，爱人！如果我知道方法，我愿意帮忙！”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生死有命，不破不立。那神秘人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姜甲乙问道。
“我觉得，这可能暗含着答案。就像你之前一样，为了爱人，看破生死、不畏惧生死，才能破而后立，才能在烈火中重生……对了，你听说过有一种叫凤凰的鸟吗？”乔任姒问姜甲乙，姜甲乙摇头。
“传说中有一种叫凤凰的神鸟，拥有五彩的颜色，丰美的羽毛，生得异常美丽！但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它会义无反顾扑向烈火，在烈火中痛苦燃烧，直至烧成灰烬。然后，它又会从灰烬中重生。这也算是一种牺牲吧！它拥有这种牺牲的勇气，才获得了新生！”
“这世上真的有重生？”姜甲乙若有所思。
“这只是传说而已，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也说不好！”乔任姒认真回答。
“娘亲、父亲，你们在说什么呢？”石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迷迷糊糊跑过来问，还张开双臂，抱住乔任姒，挤在她怀里撒娇。
乔任姒低头看着如此可爱的将她认作母亲的小女孩，心里一阵难过。“如果今日我就这样离开了，这孩子会不会伤心哭泣呢？”乔任姒抚摸着石莲的头，心里想道。
“石莲，我教你扎头发怎么样？”乔任姒看着她那乱糟糟的头发，说道。
“不嘛！我不学！我就让娘亲给我扎！”石莲嘟着嘴表示抗议。
“乖啊！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扎了！”乔任姒拿出一把木梳，递给石莲，教她先将头发梳顺，再用木梳的边缘分出两边，用细细的藤蔓将两边的头发扎牢，一会儿的时间，那乱糟糟的头发就整整齐齐变成两个小辫了，虽然石莲的技法还不很熟练，两个小辫一上一下并不对称，但是石莲十分高兴，一溜烟儿跑去吵醒了力牧，向他炫耀。
姜甲乙呆呆地看着乔任姒跟石莲的举动，像是下了决心一样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乔任姒一愣，还是如实说道：“我的灵魂到这里来之前，也怀了孩子。所以，我真的不清楚眼下这个孩子是跟我一起来的，还是原本就属于她的……如果是属于她的，她的记忆都消失了，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真得很抱歉！你可能都不相信，我现在多么想回去！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我想回到我之前的地方去……”乔任姒真诚的眼神告诉姜甲乙，她说的都是实话。然而这些实话，仍然没有姜甲乙想要的答案。
“大家都说，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真主，好笑的是，我们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真主从哪里来的！呵呵……真是可笑！”姜甲乙苦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实。
“或许……”乔任姒望向山洞内部，幽幽地说：“或许我们可以再去试一下！”
“不行！不能去！神秘人出现之前，谁也不能去！”巫女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将乔任姒吓了一跳。如果那水潭真是通向未知之处的通道，乔任姒从那里走了，神秘人又没有出现，那她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巫女心里想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乔任姒还是坚持说：“失败乃成功之母，一次的失败不能说明问题，或许有什么地方我们弄错了，或者没有发现，现在再去看看，说不定就能行了！”
“可是，神秘人没有出现，若你从那里突然消失了，我们即便是长了满脸的嘴，都难以说清楚！我们现在只有等！”
“你到底在等谁？等待有什么结果？要么如你所愿，等来的是你所谓的神仙。要么，可是有峤氏女王的万人大军啊！我们可没有时间等了！”
话音未落，洞外有一人匆匆跑进来报告：“禀告巫女，姜水对岸女王的队伍消失了！”
“啊！到哪里去了？”巫女大惊。
“小人不清楚！但是我们在这旁边抓获了十几个人，说是从小路绕道过来的！”
“不好！这些人肯定是女王的前锋，他们的人一定是跟在后面向这里出发了！”巫女喃喃自语。
“巫女大人，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让我再试一次！”乔任姒伺机说道。
巫女犹豫了片刻，大声说：“你带人出去，看好那些人！”转头对乔任姒说：“圣母，您可以再试试！但是，我必须跟着！来吧！”
众人又来到洞内的密室，那中央的水潭仍然平静无波。乔任姒摘下脖子上的八卦古玉，放置于中央的石台上，洞顶倒映出八种图案的影像，但是，跟上回一样，水面还是毫无所动。乔任姒又将从姜甲乙角上取下来的金片置于水中，仍然没有变化。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这金元素，难道不是真的金元素吗？真正的金元素又在哪里呢？”乔任姒望着那水潭，实在是找不到头绪。
突然，乔任姒念头一闪，想起在荟萃山的水晶洞内，遭遇到赤练蛇的那次，摔倒磕坏了自己的嘴唇，自己的鲜血滴在了古玉上，也泛起了动物图案。“难道这古玉要我的血才能起作用？”
乔任姒看着那水潭，狠了狠心，掏出了别在腰间的小陶刀，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你要干什么？”姜甲乙大惊。
“上次我无意间滴了几滴血到那古玉上，那古玉发生了变化，现在我再试试，看能不能打开这个通道……”乔任姒小声说，想着上次是意外受伤，这次要自己给自己放血，心里总有点害怕和不忍心，遂将小刀递给姜甲乙，说道：“你帮我吧！就在这指尖划一点点口……”
乔任姒说完别过脸去，可是等了半天没反应。他转过头来，发现姜甲乙呆呆地看着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把夺过小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鲜血立刻就出来了。
“你傻啊！我说是要我的血！”乔任姒赶忙夺过小刀，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跟姜丙丁一样傻的笨牛。
姜甲乙可不管那么多，伸出滴血的胳膊，那鲜血一滴滴掉入水潭里，在水潭里荡漾出丝丝血红。三人都盯着那鲜血慢慢沉入潭底，汇聚到古玉周围。
良久过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真要我的血才行？”乔任姒看着自己的手，狠了狠心，划了下去。
一阵刺痛过后，手指上溢出了鲜红的血滴，乔任姒“嘶”了一声，她也怕疼啊！为了不浪费这好不容易出来的鲜血，她赶紧将手伸到水潭上方，一边挤着一边盯着那血滴入水潭中。
果然，这次水潭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