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又到鹿原坡
这边还是晴空万里，朝阳初霁，三十六把刀，刀刀直指蓝空，雪白的崖壁被朝阳映照成绯红，像一面面血红的镜子。乔任姒都来不及细看，白雕一转方向，扑闪了几下巨大的翅膀，身旁的光辉就被黑暗隐没。
几座如山般的乌云悬挂在鹿原坡九个湖泊的上方，乌云相互碰撞，产生闪电、雷声，激烈的碰撞将云朵转换成大雨，倾泻而下。瞬间，乔任姒浑身被雨水淋透。要不是白雕飞行技术好，有好几次差点被闪电砸中，真是惊险的旅途！
等到飞到低空，乔任姒才发觉洪水已经将九个湖泊已经连成一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湖。落水孔的水流赶不上下雨的速度，将大片的雨水累积在湖泊中，湖里的芦苇被水淹没，在水底随浪飘摇。
没有被水淹没的岸边，乔任姒定睛一看，那里堆积了好一大片人，正在相互打斗，而且厮杀惨烈。
“这是怎么回事？”乔任姒暗自心惊，这鹿原坡怎么会出现打斗冲突？
白雕一声凄厉的鸣叫，惊呆了底下的众人，他们纷纷抬头向上看。乔任姒这才发现，一部分人都长着牛角，那是火德国的人。另一大半人没长牛角，但看不清楚是哪个部落。
白雕冒雨降落，正好降落在两队人中间。众人都停下打斗，都惊讶地看着从那白雕身上滑下来的一个人身上。
“月主！是您啊，月主！”来人看清楚乔任姒，俯身便拜。
“月现，是你？这是怎么回事？”乔任姒诧异道。
“月主，火德国的人突袭鹿原坡，我们在拼死抵抗！坚决不能让他们闯入鹿原坡！”月现说道。
“火德国的人为什么要闯进来？”
“不管是为什么，只要他们敢闯进来，就得死！”月现恶狠狠地说。
乔任姒扫视了一眼火德国的人，他们之中并没有熟悉的人，最前面有一个年长者，似乎是这次冲突的带领人。
“你们为什么要闯进来？”乔任姒很有礼貌的问道。
那人将头一扭，不耐烦地说：“哪来这么多废话！鹿原坡自古就是我们火德国的地盘，我们为什么不能进来？”
“那这十年间你们都没要回去，为什么偏偏在今日来要？”乔任姒句句紧逼。
“这……”那老者面色犹豫，一时失语。
“是谁吩咐你们来的？”乔任姒又紧接着问。
“是我们火德王，还能有谁？”那老者这次倒回答得很快。
“那你们火德王在哪里？请他出来！”
“这……”那老者又犹豫了。
乔任姒心道肯定有诈，或许是调虎离山之计。乔任姒看到几乎所有的鹿原坡守卫都聚集在这里了，就悄悄问月现：“你们巫女在这里吗？”月现疑惑：“巫女大人不在此，昨天正好离开说是去见一个故人……”
“快！带我去巫女居住的那个山洞！”乔任姒神色一凛，连忙说。
月现是多么聪明的人，直接牵过来一匹鹿，将乔任姒扶上鹿背，欲直奔那山洞。可是那火德国的老者大喊：“快拦住他们！为我们的老火德王报仇！”火德国的人就将二人围住，月现的人来保护，双方又要短兵相接。
“你们不要在这里作无谓的斗争！……”“你们快停下！……”“别打了……”乔任姒的声音在已经斗红了眼的人群中显得那么落寞孤单，她现在就感觉像是唐僧劝孙悟空不杀白骨精一样的无助和无奈，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厮杀，但是，没有人听她的。后来，甚至连月现也不得不加入了战斗。
好在白雕及时救了乔任姒，乔任姒骑坐在白雕后背，看到两堆混乱的人群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21世纪的现代人，乔任姒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冲突，内心还强烈认为这是一种完全没必要的冲突，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白雕按照乔任姒心里的感应来到巫女居住的山洞，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乔任姒总感觉很奇怪，很陌生又似乎很熟悉，这里好像是一切的源头，又像是一切的终结。
这次来更加奇怪，连日的暴雨让人走在山壁间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潮气，这股潮湿的气息好像从地底深处散发出来的。而且，周围没看见一个人影，原来隐藏在崖壁底部的人都无影无踪，只有高高的崖壁上垂下的绿植上流淌着细细的水流，又汇聚到一处，往山洞内流去。
乔任姒之前来没觉得山洞所在的地方地势竟那样低，所有的水流都汇聚进去，乔任姒一边朝里面走一边担心，那石室是否已经充满了水？那水池还能看得见吗？
但往里走了一小段路，乔任姒就感觉是自己多虑了。那水流在进入山洞不久，就弯弯绕绕，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流入地下去了。巫女的那个乱糟糟的蒲团还很干燥得躺在那里，周围的床围也如之前来的那两次一样耸拉着。只是，还是没看见一个人。
洞内有一丝亮光照射进来，但是还是显得很昏暗，耳边是幽幽暗暗的水流声、滴滴答答的雨声和一阵阵的雷鸣声。乔任姒感觉一股凉气袭来，在光影水雾的迷离中，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的胎记处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好像刚才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那股刺痛的感觉直入心扉。
乔任姒忍不住上前坐在巫女的蒲团边缘，那蒲团上铺着宽大的兽皮，最底一层是宽大而又坚硬的鹿皮，上面还隐隐能看到一朵朵淡黄色的梅花一样的图案，那是梅花鹿。鹿皮上面覆盖着蒲草，那是鹿原坡常见的长在水边的蒲苇，那金黄的颜色表示它们是在秋季的时候收割的。蒲草上面是柔软的麂皮，看那形状、大小，应该还是一只未长成年的小麂，柔软的皮展开，刚好只有坐下的身体那么大。小麂皮中心的毛已经被磨平，原本蓬松的绒毛此刻都排成一顺溜倒将下来，躺在地上。
“原来，那老巫女一直都这么打坐呢！”乔任姒望着那中心的麂皮发呆，“她整天坐在这里想什么呢？”
乔任姒突然好奇心起，也抬脚坐到中间的麂皮上去了。她像巫女一样盘腿坐着，两只手搭在两个膝盖上，平视着前方。“嗯，确实视线不错！适合板着脸发号施令……”乔任姒一边模仿着前两次看见巫女那严肃的神情，一边心里暗自好笑。
突然，头顶上有一丝金光一闪，像是一束刺眼的阳光晃了她的眼睛一下。
“谁？”乔任姒一声短喝。
那金光又隐没了，耳边依然是滴滴答答的流水声和空荡荡的回声。
乔任姒立刻坐起身来，站在蒲团中央，抬头往上一看，才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头顶上是一个向内倾斜的洞口，那洞口的形状就像是一只眼睛，跟坪阡地底的那个眼睛形状几乎一模一样！而乔任姒此时坐着的圆形蒲团，如果在外面朝下看的话，就正好像一个圆形的眼珠子。
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那巫女一直都沉默地盘坐在眼睛的正中央，她在酝酿着什么呢？
乔任姒一直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希望再看到那刚才一闪而过的金色光影，但是却是一无所获。她索性下来蒲团，四处转悠，寻找能上去的通道。
这个洞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中分布着许多弯弯绕绕的通道和各种石笋。乔任姒凭着印象往通道里面走，并且一边寻找着向上的道路。通道内非常昏暗，乔任姒使劲睁着眼睛才能勉强看到一丝模糊的轮廓，她的双手也扶着两边的石墙，石墙因连续下雨很是湿滑，有些地方还渗出水来。
在指尖湿润的探索中，突然一个特别的符号让乔任姒停下脚步，又仔细摩挲了一遍——对！这竟然是一个人为雕凿的牛头！两个尖尖的牛角，牛角上还有一圈圈横贯的纹路，长长的脸、鼻孔和嘴巴，都预示着那根本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乔任姒又摸索了一阵，在牛头的旁边找出一个向上延伸的通道。对，应该就是这了！
乔任姒心里一阵兴奋，赶紧提脚向上走去。拐过两个弯，前方透出亮光来了。通道变得宽阔，在通道的尽头，一个宽大的石室映入眼帘。
石室的侧面是一个凹陷的溶洞，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乔任姒看到石室里面的布置，竟忍不住惊叫出声。只见那石室内原本拔地而起的石笋被人为斩断，宽厚的石笋变成了石桌、石凳和石床，在洞内的一侧，竟还有一个搭建的石灶台，灶台上面有一个精致的石锅，锅底已被熏黑，结着厚厚一层炭垢。灶台旁边，整齐码着许多木头，不知道用什么工具都切得很齐整，按照大大小小的分类堆叠起来，远远看去，竟像是用木头组成的牛头图案，跟之前石壁上的那个图案非常相似。
石床上还整整齐齐地铺了厚厚一层，最底层是湖边的干芦苇，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剥去了坚硬的外皮，只留下接近内芯的最柔软的那一点。芦苇上面叠放着兽皮，那是淡黄色的獭兔毛皮，还被人用细藤蔓穿起来，连接成整体的一大块，刚刚好铺满了石床。
石桌上放着一些蚌壳做的碗碟，还有一个大田螺做的精巧的水壶，有两个竹节制的杯子和两双筷子。
还有……那是什么？乔任姒忍不住拿起来观看，那东西上面圆圆的，只有盈盈一握的手掌大小，下面是一个竹制的手柄，竹节一圈一圈很是圆润。乔任姒轻轻拂去那上面的落尘，心里愈发惊异：这个东西，就是一个竹制的小手鼓啊！那是孩子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