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周游之尊卢氏
当晚夜宿力牧的部落帐篷内，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不知是谁送来了大量的盐包，力牧看着乔任姒慷慨的将这种神药分派给大家，还教给大家用盐烹饪美食，顿时又对她敬重三分。安顿好族人，征得母亲允许，力牧决定跟随乔任姒，宣誓为她效力，保她安全。
当然，唯一不高兴的人是姜丙丁，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帐篷内，听到力牧激情澎湃地宣誓为乔任姒效力，听到乔任姒欣然接受了这个护卫，听到乔任姒吩咐着憨豆留在此处建立火炉、采矿炼铜……众人就在帐篷外，围着篝火，彻夜长谈，围火欢笑，将他这堂堂火德王姜丙丁冷落在一旁。
第二天一大早，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众人的坐骑和一应物品都好端端地送回到了帐篷外，而且，不知是谁送回来的，竟没打一声招呼，也没一人发觉。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莽水氏知道自己做错了，主动赔罪来了？”女奴惊讶道，“对！肯定是那莽水氏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怕您母亲有峤氏女王找她麻烦，特意送礼道歉来了！”
乔任姒也一头雾水，望着浓密的晨雾不说话。
“以我对她们的了解，我怕没这种可能……”姜丙丁在后面幽幽地说。那碎骨蛇的疗效果然神奇，仅仅只过了一夜，姜丙丁的骨折就好了很多，能起来稍微活动一下了。
乔任姒望着那些梅花鹿，它们显然是受了惊吓，眼神散乱，草也不吃，似乎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只有纯白的鹿依然淡定地吃着草，大大的眼睛里看不出慌乱，只是抬头看见乔任姒时，闪过一丝喜悦和……安心？
“它在担心我吗？”乔任姒首先冒出这个想法，但随即拍拍头，怎么可能！
“夫人！快看！它们背上也有盐包……”女奴翻看着那些梅花鹿的背囊，其他的东西都原封未动，只是每个梅花鹿背上都多了一些盐包。
乔任姒望着那些迷雾，皱了皱眉。“只怕是另一个人赔罪来了……”
“啊！是谁？”女奴四处张望，只望见迷雾浓卷，无声四散。乔任姒并未答话，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帐篷内。
又在这里呆了一天，姜丙丁那摔坏的骨头像是碎骨蛇一样原样接合起来，竟可以活动自如了。乔任姒不禁感叹，现代要是有这样的神药，哪还用等100天！
憨豆按照乔任姒的吩咐建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开采孔雀石制成生铜，堆放在一个隐秘的山洞内。这只是生铜，要想制作成铜器皿还需要其他的条件。
八卦古玉还没有完全点亮，乔任姒跟力牧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独自去办，又继续上路，带上女奴、伯余、姜丙丁、姜明，一行五人骑着梅花鹿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那是东边，往东走是尊卢氏管辖的地界。
乔任姒其实并不愿意带上姜丙丁和姜明，他们的特征太惹眼，尤其是姜丙丁，那两只牛角实在藏也藏不住、去也去不掉，顶在上头到处宣称着他们两个是火德国的人。现在父系与母系的关系很复杂，乔任姒不想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姜丙丁死皮赖脸不走，非要跟着一起，后来乔任姒生气了撵了他先走了，他们两个也亦步亦趋地远远跟在后面。
越往东走，地形地貌略有不同。下了几座山坡，温度越来越高，树丛越来越茂密，野板栗的穗状白花开满了山坡，野桃子、野李子随处可见，树上都挂着或红或黄的果儿，摘了吃，酸甜酸甜的。但是就山势而言，少了高大狭窄的山峰山谷，多了些开阔的平川。
渭水与姬水汇聚的水流沿着山体顺流而下，到了山底一下子铺洒开来，形成一条波澜壮阔的河流——古水，朝东边奔流而去。那宽阔的河流里竟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鱼游来游去，大的有一两米长，小的一群群只有手指头大小，普遍都不怕人。
因为人少物产丰富气候优良，尊卢氏的族人看起来都很悠闲，一个个面带友善、容光焕发。老人在水边的帐篷里编制藤网，小孩子们在水边游水嬉戏。倒是极少看见年轻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乔任姒正在纳闷，伯余说道：“年轻人都去修建王宫去了……”
“哦？你怎么会知道？”乔任姒随意问了一句。
伯余赶紧跪下身来，以头磕地：“请夫人赎罪！小人……小人是尊卢氏人……”
“啊！你是尊卢氏的人？”乔任姒一惊，伯余赶紧又伏低了身子，生怕主子责怪。“难怪游泳技术那么好呢！真厉害！”乔任姒笑着说道。
伯余惊讶地抬起头来。诶？这怎么跟想象的不太一样？重点好像不在这啊！
乔任姒望着她又一笑，认真地说：“你是哪里人我并不介意，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地域限制，最关键的是看你这个人！”
这种理论伯余还是第一次听呢！“夫人，您真的不怪我隐瞒……？”
“不怪不怪！”乔任姒心想，要说隐瞒从哪里来，自己才是最大的骗子呢！呵呵……
“你既然是本地人，那给我讲一下，这尊卢氏有什么特点呢？”乔任姒问道。
“启禀夫人，尊卢氏是母系氏族，现任女王叫大鸿，其族人大多数生活在古水河边，因此都善水。尊卢氏王宫建在古水的源头——太阳河，尊卢氏的图腾是鱼……”
伯余说到这里，挽起衣袖，露出臂膀上纹着的鱼的形状，那形状大看是一条鱼，但是细看鱼头圆圆的，后面的尾巴比较长。“夫人，您知道尊卢氏的这条鱼有什么含义吗？”乔任姒摇摇头，伯余又看向其余四人，众人均表示不清楚。
“启禀夫人，这是只有族人才知道的秘密……在尊卢氏的地域范围内，生活有一种鱼，头圆而尾长，跟蛇类似，但又不是蛇，喜欢生活在水底淤泥之中。我们的祖先原先以为只是一种普通的鱼类，但是后来有一位先知发现这种鱼是雌雄同体……”
啊！那不是鳝鱼嘛！原来的生物课老师讲过，黄鳝在小的时候都是雌性，体内都是卵子，但是在长大第一次产卵以后，卵巢就会发生改变，慢慢变成了精巢，也就是说，黄鳝由雌性变成了雄性，而且只变化一次，之后至死都是雄性。乔任姒为什么会有这么深刻的印象呢？是因为当时的生物老师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说所有黄鳝的婚姻都是“老夫少妻”，丈夫的年龄永远比妻子的年龄大。
乔任姒当然没办法将这种原理给其他人讲清楚，因为伯余继续说了：“也不知道我们的祖先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竟用了一种雌雄同体的图腾，这在之前并没有什么要紧，但是现在形势越来越紧张，这种图腾现在看来给我们带来了危险！如果让其他的家族知道了这层含义，那我们可能会有灭顶之灾……”
伯余表现出严肃的神情，看了看火德王和乔任姒，他能将这一层讲出来，确实是没把他们当外人。
“所以，大鸿女王就吩咐让所有的年轻人都去修筑王宫，其实是修建防御山洞……”
原来的部落族群人本来就不多，如果要修建大型工程，就要举全族之力方能完成。
“那这个防御山洞修建多久了？”乔任姒问道。
伯余又看了看姜丙丁，“从鹿原坡大战就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乔任姒大惊，她也预想到了在原始社会修建工程的难度，但是却没想到要花费这么长时间。看来传说中“愚公移山”，要想把一座大山移走，真得是要“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了！
“这十年里，因为临河的优势，主要靠捕食鱼类为生，这些老弱妇孺才不至于饿死……但是，如果不修建这个防御工事，他们会过得更好！他们的妻子会跟丈夫一起团聚，他们的孩子就会跟父亲一起生活，即使是遇到任何困难和危险，也有家里的顶梁柱来替他们排忧解难！”伯余说到这里竟有点情绪波动，似乎对这个工程很有意见，一张长脸涨得通红。
乔任姒诧异地看着他，但并没有发问。在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过了片刻，伯余稳定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说：“真是抱歉，夫人！”他的眼睛望了望前方，那里是一片宽阔的河滩，清幽幽的河水奔流而下。那河滩上搭了几个帐篷，炊烟袅袅，甚是安详。“夫人，我之前也是修建王宫的族人之一，我们整天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搬运巨石，对外面的世界毫不知情。有一次，天降大雨，我的家人……当时就在那一片河滩上的帐篷里，突然来的洪水冲走了一切……”
“啊……怎么会……”乔任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最不擅长劝说人。
“我知道了消息之后，就逃了出来，顺着河流找了几个月，还是没找到任何有关他们的任何线索……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回来，一直在具茨山游荡，直到火德王找到我，我才得蒙夫人收留，赏我一口饭吃……”
“哎呀！你可不要这样想，我并不是收留你，而是请你来给我帮忙！这一路上，你帮了我不少忙，在那山洞的地下通道里，要不是你，我可能连命都没有了！”乔任姒连忙解释道。
“夫人！”伯余一下子跪下来，双眼含泪：“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不敢忘！”
“天呢！你们主仆两个不要在这里肉麻了好吗？”姜丙丁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
乔任姒暗自松了一口气，多亏姜丙丁给她解围，她最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人人平等的观念已经深入她的内心，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并没有给她带来优越，反而让她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