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庄子河边有处浅滩, 虽地势平坦,但沙砾多泥土少, 无法种植花草粮食。
一直空置着。
不过最近却有许多人来到此地,赏花赏景,好不热闹。
这些人可不像附近村民那样好管教,说本公子/小姐乱采花,行,赔钱便是,一出手就是真金白银。还有些仗势欺人的,踩踏了花草,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罢了,还把杜河给羞辱一番。
可把杜河给气得不轻。
他把这件事情在家里一说, 杜若就觉得这样不行。
现在庄子是她的花草种植基地,并不对外开放。那河滩可是包涵在她庄子里面的, 过来游玩的人一多, 就不好管理了。
好在这个苗头刚起,还有挽救的余地。
杜若捏了捏弟弟柔嫩的脸颊, 抬头对父亲道:“爹,在入口处立块牌子吧。”有了牌子,有他们事先定好的规则, 出什么事儿,他们也起到了提醒的作用。
“然后把庄子围起来。”
杜河以为是用砖石来围,皱眉道:“你最近不是说钱不够了?”
杜若莞尔, “先围个木篱笆, 旁边种点月季或者三角梅之类的。”带刺的爬藤,谁还敢胡乱扒拉?
木头山里有的是,围个篱笆也只用花点人工费而已。
杜河将事情记下来。
八月底, 是镇国公府杨老太太的生辰,也是杜若手里最早的一个策划订单。
杨老太太可不简单,年轻时随镇国公四处征战,也是有赫赫威名的的女中豪杰。
杜若打算用大红色为主色调,金黄色为辅。何秋娘给她打下手,这些天两人就在工作室里写写画画,偶尔会到庄子上查看花材的生长情况。
所有事情的进展都很顺利,直到江侃扶着伤痕累累的杜辞回来,旁边还有满脸惊惶的的娘亲和姐姐。
杜若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杜辞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眉骨处青紫肿胀,嘴角破开了口子,血液已经凝固,腿脚似乎也受了重伤,站立不稳,全靠江侃撑着,完全没了平时清隽俊逸的模样。
她帮着将大哥扶坐在椅子上,又给大家倒了杯温水。
家给大家带来踏实的安全感,柳三娘和杜音稍微平静了些。
江侃偷偷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女孩儿,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都怪小侯爷。”江侃缓缓说出事情的始末。
花店和茶水吧的营业时间为早上八点至傍晚六点。这天,铺子营业结束,柳三娘和杜音往车马站方向走,她们要坐马车到平安坊,然后再坐赵大健的马车回村。
这是母女俩每天固定的路线。
这天,她们却在路上遇到了“名满京城”的纨绔子——辛宵。
辛宵的母亲是睿景帝的妹妹,在十几年前那场皇位争夺中,宝玉公主和驸马因睿景帝而死,只留下辛宵一条血脉。
有圣上这个舅舅的恩宠,辛宵行事肆无忌惮,越发不受法理约束。
京中大小圈层,都知道辛小侯爷不好惹,万一不小心惹到了,自认倒霉,千万不要找地方说理,就算是圣上,也是不管的。
杜音的帽帷被茶饮的污渍沾到了,傍晚时便没有戴。她容貌姣好,最近在茶水吧锻炼的胆子大了些,她抬头昂首,与母亲交谈时被辛小侯爷瞧见了。
小侯爷不止在口头上花花,还想将人扯到公主府……简直是在强抢民女。
此时还不算很晚,金色的霞光一片,玄雀街还热闹着,自然也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但没人敢管,只有偷偷在心里叹息,这个花一般的小姑娘,可惜了。
杜辞很忙,来年春闱他就要下场考科举,他想考中秀才,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回家了。
快八月底,学堂放了三天假,他想到之前自己受到信儿,娘亲和大妹妹在青云坊管了个小铺儿,因此打算去看看。
江侃心里存着别的心思,自然死皮赖脸跟上了。
两人来到玄雀街,正好看到杜音被人拉扯的画面,杜辞自然忍不住,上前护着妹妹。
辛宵嚣张跋扈惯了,当即就让仆人开打,仍是想把杜音拉走。
杜辞是豁出去性命,才护住了自己的妹妹。
事情就是这样。
杜若听了,浑身直发抖,这就是皇权吗?这就是罔顾人命,权利至上的封建社会吗?
这一出,粉碎了她的天真。
什么盛世,什么繁荣,内里腐朽肮脏,白骨累累。
好一派太平表象!
辛宵是头恶狼,到嘴边的的猎物哪有这么轻易放过。
果不其然,第三天,江夫子就来了。
有两件事,一是杜辞被迫退学,江夫子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得意门生,心中惋惜,他认识杜辞七八年,加上小儿子的关系,他早已把杜辞当作儿子看待。还有几个月就是春闱,杜辞必定是清风书院最响亮的招牌。
谁知发生了这事儿。
清风书院只是一个小书院,背后无权无势,辛小侯爷发话,让杜辞不得踏入京城半步。他惋惜又如何,山长大呼不公又如何,只要他们敢反抗,清风书院可以瞬间倾覆。
第三件事,辛宵给了个日期,九月五日,他要迎娶杜音。
说是娶,好听的说法。其实不过是一顶小轿,抬入的是后门,小妾罢。
江夫子传达完信息,押着儿子离开江家。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家今日都没有上工,家中一片愁云惨淡。
柳三娘忍不住落泪,抱着大女儿,无声地落着泪。
她可怜的女儿啊,可怎么办才好。
杜河沉默着,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满身颓丧。
小汤圆也没了活泼劲儿,蔫蔫地窝在外婆怀里。
杜若想到了萧老头儿,他是她认识的,权势最大的人,后面还是摇了摇头。
皇帝都不管,他又能如何?
可是怎么办?距离九月五日,只有十天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