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王子的黑姑娘】0128我们俩都得离开这
“当然。”
中年女人挥了挥手,身旁的手下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他们走出去。
……
走进这间屋子之前,殷怀顺设想过十多个见到小江南的画面,却从来没想到是这般不堪的画面。
如果不是陆伯瑞死死的扣着她的双手,她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了过去。
破旧的篷房四周被人用墨蓝色的布料围着,屋子里最深处,用砖头支撑着两米多的木板搭成的床铺,铺着的毯子脏的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上面蜷缩着躺着一个上身光裸的男人,下半身搭着一个脏兮兮的毯子。
许是太过虚弱,男人背影看着瘦的干巴巴的,但皮肤与这里的男人都不同,是白皙的。
扣着她双手的大手有些颤抖,殷怀顺抬起头,陆伯瑞正低头看她。
她这才发现,不是陆伯瑞的手在抖,是她的身子在控制不住的抖动。
陆伯瑞松开手,搂住了她的腰。
殷怀顺抓着他的手背,吸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吸取到他身上力量。
带着他们进来的打手穿着鞋走上‘床’,朝蜷缩那的人后腰踢了一脚。
殷怀顺目光一寒,没等她有所动作,陆伯瑞已经松开手走上前,伸手扣住打手的肩膀。
打手条件反射的回身,面色不善的看他。
陆伯瑞神色如常的从裤袋里掏出烟盒,递了根烟过去:“不麻烦兄弟了,人我们自己带走。”
打手接过烟走下床。
陆伯瑞走上前,微微探过身子朝蜷缩在那的人脸上看了一眼,目光没有什么波动就又转过了身。
殷怀顺觉得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想走过去,又抬不动脚。
她听不懂陆伯瑞跟那打手说了什么,只看到陆伯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美钞递给了打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打手接过钱走了出去。
陆伯瑞蹲下身子,掀开毯子看了一眼,一股腐臭味跟着迎面袭来。
“是小江南吗?”殷怀顺还站在原地没动。
陆伯瑞皱了皱眉,‘嗯’了一声,放下了毯子。
“怎么了?他受伤了吗?”
“有点伤。”
“啊?严重吗?”
陆伯瑞没回答,站起了身。
殷怀顺攥紧双拳,仿佛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抬动了脚。
但刚走了一步,双腿却猛然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
陆伯瑞阔步走到她跟前,掐着她的腋窝把她抱了起来。
殷怀顺浑身颤抖,她贴着他的胸膛,听到自己的呼吸很粗重,鼻头酸涩,眼泪盘旋在眼眶里怎么都掉落不下来。
陆伯瑞把她放在木板上坐着,抚了抚她的后脑勺道:“人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没有说让她别自责的话,这种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是不是她的责任,这份愧疚都将跟随她一生。
殷怀顺终于哭了出来,她搂着他的脖子低声抽泣起来。
陆伯瑞沉默的抱着她,等她哭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一会儿我要带他出去,能自己走吗?”
殷怀顺哭着点了点头。
没多久,打手拿着一身破旧但却干净的进来。
接过衣服,陆伯瑞掀开毯子,没有去看那双肉在腐烂的双脚,先把裤衩给他穿上。
扳过他的身子时,殷怀顺抽泣着抬起头,终于看清了小江南的脸。
小江南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脸色憔悴,脸颊还留着发黄的印子,嘴唇干裂的仿佛很久没有喝过水一样。
小江南瘦了许多,陆伯瑞给他穿衣服倒没有费多少力气。
穿好衣服,他将小江南人扛着肩膀上,拉着殷怀顺朝外走。
走到门口,中年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嘴里叼着雪茄抽着。
陆伯瑞下意识把殷怀顺朝自己身后拽了拽,看向中年女人:“还有事吗?”
中年女人瞥了眼殷怀顺,又看了看肩膀上小江南,笑道:“我听说你舅舅之前的那个手下来了这边,你正在找他?”
陆家一倒,舒良志就钻着空子钻到了菲律宾。
留在国内,他就算不会跟陆蔷父女一样,最后落个枪毙的下场,但后半生是别想从监狱里出来了。
陆伯瑞眸光微动,不答反问:“你见过他了?”
“这倒没有。”
陆伯瑞唇角微微扯动,没有过多废话:“不打扰了,告辞。”
“等等。”
中年女人咬着烟上前一步,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人掏出一支手机递了过去。
“我知道你在找舒良志,提醒你一句,就算你找到了他,在这里也对他无可奈何。”
陆伯瑞侧眸看了眼手机,没有说话。
中年女人继续道:“他当年能在这里杀了你舅舅,现在也能从你手里他逃脱出去,即使你抓住了他。”
“这部手机里存在我单线联络的手机号,如果你有了他的消息,请打电话给我,我帮你解决他。”
回过头,陆伯瑞神色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不劳你麻烦了。”
站在他身旁的殷怀顺并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陆伯瑞拉着她走,她就跟着走。
走了没几步,身后的中年女人朗声说道:“陆,你会后悔的,我可不喜欢别人回过头来找我。”
离开贫民区,一进入富人的区域,仿佛整个世界都干净热闹了起来。
陆伯瑞背着小江南,殷怀顺拽着他的衣袖紧跟着他。
小江南身体极度虚弱,在殷怀顺执意的要求下,他们先去了医院。
好在陆伯瑞对这边极熟,又会说这边的语言,小江南的入院手续办理的很顺畅。
直到小江南被放在了担架上,她才看到小江南满是血污的肿胀双脚。
护士推着小江南走进手术室,殷怀顺心仿佛被揪了出来一样,她抬脚要跟过去,陆伯瑞伸手拉住了她。
“手术室不能进。”
“他的脚怎么会变成那样?”
“医生会帮他,你不要担心。”
殷怀顺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大脑里全是小江南受伤的样子,慌乱的抬头望着陆伯瑞问道:“他以后是不是要残废了?”
薄唇微抿,唇线稍稍拉直。
陆伯瑞把她摁坐在休息椅上,殷怀顺撑着站起身:“我不累。”
陆伯瑞微微用力,再次把她摁坐下去:“你站着也帮不了他什么忙。”
殷怀顺没再挣扎,依言坐下。
“口渴不渴?”
“……”
“要不要吃点东西?”
“……”
殷怀顺双眸放空般的盯着对面的墙壁一动不动,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讲话。
停了一会儿,陆伯瑞弯腰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转身朝楼梯方向走去。
等陆伯瑞双手拎着宵夜回来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却没有殷怀顺的身影。
心头撩起一抹不好的感觉,陆伯瑞随手扔下饭菜,瑞紧张的四处寻找。
因为是晚上,手术室外并没有多少人。
陆伯瑞抓住几人一一询问。
“见到坐在那张椅子上的女人了吗?”
“那个穿白t恤的长头发女人?”搂着睡着的孩子的年轻男人说道。
陆伯瑞点点头:“她去哪了?”
年轻男人顿了顿,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楼梯的方向:“刚才看到她跟着几个男人一起走了。”
眉头紧皱,不等年轻男人再说话,陆伯瑞转身朝安全出口追去。
——
医院楼下,银灰色揽胜车里。
殷怀顺垂眼看了眼递过来的香烟,停顿了一下,才接手。
身旁传来打火机的声音,高档香烟的气味慢慢弥漫在整个车厢。
殷怀顺低头把弄着手中的香烟,听到身旁的冯天说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殷怀顺抬头,随手将烟弹到了窗外:“这话要问问你了,你打算让我回国吗?”
冯天夹着烟笑了笑,温声道:“怀顺,你应该清楚,我对你的心一直没有变过。”
“嗤。”
“你不相信?”
殷怀顺回过头,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那我让你现在就宰了何光跟裴茜茜你愿意吗?”
眉头微挑,坐在副驾驶的何光探着头看过来一眼。
殷怀顺微微抬起下巴,睥睨般的望着他,猝不及防的抬起脚一脚朝何光面门上踹了过去。
何光瞳孔微张,朝后躲避不及,被她一脚踹到了肩膀。
“嘶……”何光下意识要爆粗口,可从后视镜里看到冯天的眼神,又生生的憋住。
殷怀顺双手抱胸,依躺在那娇笑出声,慵懒道:“你要是现在宰了他们两个,我今晚就陪你上床。”
冯天拇指轻点着烟嘴,似笑非笑看着她问:“就这么恨茜茜?”
殷怀顺微微挑眉:“我跟她的恩怨你不是很清楚吗?”
冯天轻笑出声:“茜茜人蠢了点,人不坏。”
“跟天哥你比着,她确实不算坏。”
“怀顺,你对我的误解很深。”
“误解?你杀了高叔的事情,应该不是误解你吧?”
听到她的话,坐在前面的何光下意识从后视镜看过来,殷怀顺眸光一转,冷冷的从后视镜里与他对视。
何光心头一跳,随即收回了目光。
相比较何光的心虚,冯天嘴角噙着笑,面容波澜不惊,镇定的模样一点都让人看不出来异常。
他回头看着她问:“这些是陆伯瑞告诉你的吗?”
话音落下,车子猛地被撞的朝前一耸,殷怀顺一把抓住车座,后背撞到了车门上。
“他妈的,你怎么开的车!”何光没有系安全带,一头撞到了挡风玻璃上,抬手给了司机一巴掌。
“对……对不起,是后面的车撞……”
嘭的一声响,车子再次被撞的朝前滑行了几米。
何光怒道:“停车!”
司机急忙踩了刹车,不用冯天吩咐,何光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连续两下的碰撞,殷怀顺后背的伤口撞的隐隐生疼。
她坐直身子,正要回头看,余光一闪,就看到何光被人掐着脖子摁到了车玻璃上。
冯天坐在那,淡淡的回头看过去,没有丝毫的紧张。
“啊!”
车窗外,何光面容狰狞的惨叫出声,右胳膊眨眼间就被卸掉。
冯天镇定的掐灭烟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抓住他。”
挂断电话,前面开路的保镖车子上立刻下来了三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殷怀顺坐在那没动,目光却紧盯着车窗外面。
前车下来的几个人很快朝这边围了过来,车外,何光疼的趴在那毫无反抗之力,陆伯瑞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扔到一边,正要拉门把,冯天不紧不慢的在里面锁死了车门。
随即,司机也很配合的将车门都落了锁。
此刻,殷怀顺再看不透冯天的目的,就真的脑子里灌了水了。
四人上前与陆伯瑞打斗在一起,殷怀顺凝望着车窗外,冷淡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冯天低头弹了弹胸口的烟灰,随后抬眸看着她道:“我想要你。”
殷怀顺嗤笑一声:“天哥,到这个地步了,咱们就真诚点吧,跟你拐外抹角的聊天,真的很累。”
唇角微微勾起,冯天浅笑道:“怀顺,女人太聪明了不太好。”
殷怀顺看了眼窗外跟四人打斗的陆伯瑞,说道:“天哥不喜欢聪明的女人,那就找个不聪明的女人就好了。”
冯天笑了笑,拿起手机拨通了个电话,吩咐道:“告诉他,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带着那个警察过来换人。”
挂断电话,他朝司机说道:“走吧。”
冯天在东南亚的势力广泛,殷怀顺一直都知道的。
驱车二十多分钟,殷怀顺被冯天带进一家高档会所,随后将她交给了一个懂中文的菲律宾女人。
女人带着她进了一间休息室,恭敬道:“殷小姐如果有需要,打内线电话就好,他们听得懂中文。”
殷怀顺懒懒的嗯了一声,倒头躺在了床上。
女人看了看她,见她一副累极的样子,才转身走了出去。
等房间的门一关上,殷怀顺就睁开了眼。
她坐起身,搜寻着屋子里一切可以自保的东西。
以陆伯瑞的性格必然不会不管她,也不会交出戴长冬。
有戴长冬在,他们几个回国后才能在警察那里解释清楚一切,才能救殷震。
所以在陆伯瑞来之前,她要先保护好自己。
屋子里的装饰特意被人处理过,搜寻了良久,她才在柜子里找到两个高脚杯。
她用毯子裹住高脚杯,搬了椅子用力砸碎,取了一块最大的用餐布包裹着揣在口袋里。
收拾好一切,她才又躺回床上。
只是,这也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门卡开门的声音。
殷怀顺警惕的从床上做了起来。
她摸出口袋里的碎玻璃躲在缩在柜子后面,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进来。
看到床上没人,殷怀顺听到送她进来的那个女人颤声说道:“她就在这间房啊,我们在监控上,也没看到她走出这间房间。”
陆伯瑞松开女人,走到床边摸了摸床铺。
毯子里面还是热的,证明人还在这间房间。
多年来的经验,他敏感的察觉到身后有危险朝自己袭来。
他本能的一个翻滚跳到了床的另一边,与此同时,砰的一声枪声搭在了他站过的位置。
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枪,一枪没有打中,女人握着枪再次朝他打过来。
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从一旁窜了出来,瞬间将女人扑倒在地。
殷怀顺抱住女人,双腿缠住女人的腿,将她死死困在地上,想要抢夺她的枪。
但女人似乎也是练过的,挣脱出一只手,一胳膊肘就顶到了她的下颌。
殷怀顺眼前一昏,差点晕过去。
“你在找死!”女人挣脱开她的舒服,枪抵着了她的额头。
但还未来得及开枪,就被陆伯瑞一脚踹开。
枪被踢到了角落里,女人见情况不妙,站起身就想跑。
不等她转过身,一只大手就扣住她的肩膀,抓住她将她高高举起抱摔在地上。
这一下抱摔,让女人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女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呻吟,陆伯瑞捡起枪,面容冷厉的在她四肢砰砰打了四枪。
女人杀猪般的惨叫出声,肢体扭曲的在地上打滚。
确定女人没有反抗的力气,陆伯瑞转身走过去扶起殷怀顺,低声问:“身上哪里受伤了?”
殷怀顺双腿虚软的倚在他怀里,摇摇头道:“我没受伤,你怎么来的?”
她猜到了陆伯瑞会来救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跟着你们的车来的。”
“何光他们呢?”殷怀顺紧张的要掀他的衣服:“你有没有受伤?冯天的那帮手下都是亡命徒……”
“我没事。”陆伯瑞握住她的手,看了眼门口说道:“先离开这里吧。”
“嗯。”
给手枪换了弹夹,陆伯瑞扶着殷怀顺朝门口走。
陆伯瑞慢慢拉开门,走廊昏黄的灯光随着门缝照射进来。
六个黑通通枪头瞄准了他们的头部。
殷怀顺身体猛的一僵,陆伯瑞反应迅速的把她拽到了自己身后。
“陆先生。”
六人自动列开一条通道,冯天从人群后面走出来。
殷怀顺心跳加速的到极致,冯天的手段她虽然不太清楚,但从他亲自解决了自己父亲的行为来看,冯天根本就是个冷血畜生!
“陆伯瑞……”她叫了一声。
陆伯瑞握紧她的手,沉声道:“待在我身后别动。”
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两人,冯天勾起唇角:“陆先生还真是重情重义,我以为,你现在这个处境,会放弃怀顺。”
陆伯瑞冷淡的望着他道:“舒良志呢?”
冯天眉头微挑:“陆先生的执念这么深?难道你现在考虑不应该是你跟怀顺的安全吗?”
说完,他微微偏过头,看向躲在陆伯瑞身后的殷怀顺:“怀顺,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冯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却像是猫捉耗子般的逗弄。
让人莫名的生气。
殷怀顺欲要站出来,但手一直被陆伯瑞攥着。
冯天抿着唇笑了笑,望着陆伯瑞说道:“陆先生要带走怀顺也不是不可以,我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我的要求吗?”
陆伯瑞装作听不懂:“什么要求?”
冯天眉头微挑:“你我都是聪明人,说话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陆伯瑞目光镇定的看着他。
“那个警察是我买下来的。”冯天轻轻转动了下手腕上的腕表:“我是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
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殷怀顺悄悄把陆伯瑞藏在腰后的手枪攥到了手里。
陆伯瑞眼眸微垂了一下,没有阻止她。
抬起眼,他声音低沉的说道:“交出舒良志,我把那个警察交给你。”
冯天笑出声:“一个人换三个人?”
陆伯瑞不可置否的看着他:“不是一个人换三个人,是你的全部换三个人。”
殷怀顺不知道大陆那边的状况或许不知道,但陆伯瑞是十分清楚的。
以大陆那边的动向,戴长冬对冯天的重要性,是最为致命的。
戴长冬被绑架这么久都没有被杀,一定是因为他攥死了那些证据没交代。
一旦戴长冬回国,拿到那些证据,冯天就彻底玩完了。
说以冯天的全部,换他们三条人命,一点都没有说大。
闻言,冯天促狭的眯着眼:“你应该知道,这里已经不是你们陆家的地盘。”
冯天早在多年前,就为开通东南亚国家的‘生意’渠道做好了准备。
只是,那时候谁也没想过,一个不足二十岁的青年,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短短几年的时间,东南亚遍布他的势力。
而陆家,在舅舅被杀后,消息和人脉衰微,已经大不如从前。
陆伯瑞面容不为所动,镇定道:“至少以陆家目前的实力,偷偷运一个人回国还不难。”
冯天抿着唇笑了笑:“是吗?陆先生这么自信?是因为你把他们偷偷安排在了你的‘秘密基地’?”
身后,殷怀顺看到陆伯瑞身子微微一僵,就知道冯天说中了。
以冯天的性格,知道了他们的藏身地点,没道理不做出行动,还大费周章的绑架她。
唯一能解释的是,冯天的人进不去陆伯瑞安排的‘秘密基地’,所以要绑架她做交换。
殷怀顺有些焦急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背影,恨不得现在就有隐身的能力,带着陆伯瑞和赵囡囡等人隐身回国。
冯天的人一时间可能进不去,可不代表他会一直都进不去。
只要他有耐心,或者跟当地政府联合,总有机会进去。
到时候,别说戴长冬保不住。
他们这些人也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眼下,她跟陆伯瑞想在这里脱身真是难上加难。
正想着,她听到陆伯瑞说道:“东西比人重要。”
陆伯瑞微微抬起下颚,冷硬的面容神色从容镇定:“我救他也不过是跟你一个目的。”
陆伯瑞话说的模棱两可,殷怀顺听懂了。
陆家和七爷合作密切,七爷虽然已经死了,但青焱帮被起底,所有的脏事都推到了七爷的头上。
戴长冬手里握着的证据具体有多少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被揭穿,陆家也漏不掉。
除了当初她给戴长冬的那些证据,戴长冬现在手里握着的证据具体有多少不明。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被揭穿,陆家也漏不掉。
冯天笑:“你爸恐怕到被枪毙的那天,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么些年,竟然喂的是一只狼崽子,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喂的崽子,竟然会为了儿女情长要把他彻底搞死。”
陆伯瑞也扯了扯唇角:“你父亲也没想到自己没病死,反倒死在了自己儿子手里。”
“啪、啪、啪。”
冯天一边笑着,一边鼓掌,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气的阴狠。
“舒先生,话听到这里了,你还不打算出来见见你的少东家?”
话音落下,人群后面换换走出来一个人。
殷怀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认出来了来人是谁。
她跟陆伯瑞回老家时,见过一次。
是陆伯瑞苦心找了许久的人,舒良志。
看到舒良志,陆伯瑞周身的气场都阴寒了几分,双手攥紧,浑身肌肉贲张。
殷怀顺被他攥的发疼,她忍着痛,安抚的反握住他的手。
舒良志没有被陆伯瑞的脸色吓到。
他这人左右逢源惯了,面热心冷,本就不要什么脸皮。
之前被陆伯瑞发现了舅舅死的真相,他怕陆伯瑞抓到他,到处东躲西藏。
现在投靠了冯天,有人撑腰,自然对陆伯瑞没什么忌惮了。
他对陆伯瑞微微一笑,故作客气的叫了声‘陆少’。
“这么久不见,陆少清瘦了不少,精神状态倒是比上次好多了。”
陆伯瑞的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听得殷怀顺心里直发颤,唯恐陆伯瑞控制不住情绪扑上去。
舒良志一看就是冯天拉出来当靶子,用来故意激怒陆伯瑞的。
男人之间,总有有种莫名其妙的暗自较劲攀比。
冯天城府极深,即使再生气,也从不表露。
前几次与陆伯瑞的碰面,陆伯瑞对他不屑一顾,冯天表面在笑,心里不知道怒了多少次。
可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能忍,不管人前怎么下面子,都不恼,只逮到了机会,往死了拿捏你。
是想,这种人才是最可怕。
冯天接话,笑道:“陆先生,我可是把舒先生交出来了,你是不是也该信守诺言,让你的手下把人送过来吧。”
“戴长冬是我让人救出来的,凭什么让他做决定?”
殷怀顺挣脱陆伯瑞的手,双手抱胸从身后走出来。
冯天和舒良志同时朝她看过来。
舒良志疑惑的回头看冯天:“她是谁?”
冯天嘴角噙着笑,看着殷怀顺说:“怀顺,陆先生比你想象的要有能耐,你不用在这个时候为他挺身而出。”
说完,他看了眼极力忍耐怒火的陆伯瑞:“陆先生也未必会领你的情。”
“你说这话真是好笑,我只拿事实说话,凭什么要他领我的情?”
殷怀顺踱步朝他走过去,还没走到冯天跟前,冯天身旁的打手,就将枪头全都瞄准了她的头。
殷怀顺停下脚:“你要抓戴长冬不过是为了销毁证据,我要戴长冬也不过为了救我爸一命,戴长冬是我先发现带出来的,陆伯瑞愿意帮我是他的事情,我可从头到尾都没答应要把戴长冬交给他处理。”
“哦?”冯天眯着眼轻笑:“可你不觉得这么说,我更不会放你们和那个警察走了。”
殷怀顺嗤笑一声:“我要是不知道,就不会敞开了跟你说这些。”
“我的要求很简单。”她微微抬起下巴,又像以前那般,嚣张不屑一顾:“我爸做了那么多非法的事情,想把他干干净净的捞出来是没可能了,我就希望能给他留条命,少判几年。”
“这里呢,我还没给我爸养老送终,现在还不想死,今天你要是放我们俩离开这,我就让戴长冬把证据交给你,保障让他干干净净的死在这,尸体都回不了国。”
冯天眼眸微敛,目光深沉。
殷怀顺继续道:“至于陆伯瑞跟这个谢顶老秃驴的恩怨,我管不着,反正想让陆伯瑞拿戴长冬换这老秃驴我是不同意!”
“臭丫头片子……”
舒良志咬着牙,扬起拳头就要打她。
手还没落下,身后的陆伯瑞就冷冷的朝他看了过来。
舒良志咬了咬后槽牙,收回手,低声骂了句:“小娘们让你再浪一会儿!”
冯天微微勾了勾唇,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会劝动那警察把证据交出来?我可是‘审’了他快小半年了,都没了人形,他都没松口。”
身为刑警队长,戴长冬的忍耐性和心理承受能力超出常人。
这小半年的折磨,正常人没几个人能受得了的。
偏偏戴长冬像个河蚌,任凭他们怎么折腾,就是不吐口。
打的狠了,只说他要是死不见人,一年的时间一到,那些证据到时候会有人自动交给他的同事。
戴长冬被人绑架失踪后,引起很大的重视,他所有的家人和亲戚,保护的保护,搬家的搬家。
他们想去抓来个做威胁,都没办法。
戴长冬也因此得以续命这小半年。
殷怀顺哼笑,满脸得意:“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交出来。”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天哥你应该了解我是什么人,我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再者,他的命可是关联着我爸和我的这些朋友呢,我不糊涂。”
她说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实性。
从小到大,她做事爱张扬,鬼点子又多,很讨人喜欢。
可冯天依旧不信她。
他姿势少有的懒散下来,朝殷怀顺的身后抬了抬下巴:“相信你也不是不可以,陆先生留下,怀顺你回去说服戴长冬交出证据,我可以不杀你们,包括他。”
“天哥,你这是在寻我开心吗?”
殷怀顺无视面前的几个枪口,又上前一步:“要是这么折腾,我还让陆伯瑞过来救我干嘛,干脆让他回去就好了呀。”
冯天笑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俩都得离开这。”
陆伯瑞站在她身后一直没作声,或者说,他的心思全都在殷怀顺身上。
殷怀顺性格跳脱,做事也一样。
他心里盘算着如果对方一旦开枪,他有几分把握护她周全。
可没等他盘算完,殷怀顺已经动作迅速的拿出藏在怀里的枪,抵在了冯天额头。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刹那间,几个打手齐刷刷的给手枪上膛。
殷怀顺不为所惧,歪着头看着冯天笑,脸上的那道伤疤平添了一抹匪气。
“毕竟天哥你的命,可比我和陆伯瑞的贵重多了。”
冯天嘴角还噙着笑,但姿势已经不如刚才懒散。
他微敛着眼眸,眼神笑里含针:“你想跟我这批特种兵退役的手下比试枪技吗?”
坐到这个位置,又亲自解决了自己的父亲,冯天城府深,知道要怎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贴身跟着他的那些人,都是高薪聘请过来的有真东西的人。
殷怀顺嘻嘻一笑:“肯定比不过啦,但只要我在死之前要了你的命,或者在这帮人打死我的间隙,陆伯瑞把你给打死了,我的那些朋友,还有那个警察就有救了,他们有救,我爸就有救了。”
“可天哥你就不同了,你死了就死了,树倒猢狲散,青焱帮和东南亚的所有生意都完蛋了,我也算是为了国家除去了一个大祸害,说不定还能追封我一个烈士称号呢,这笔买卖怎么都是稳赚不亏的。”
听到她的话,冯天下意识抬眼看了眼陆伯瑞。
陆伯瑞站在原地没动,但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后腰。
冯天不知道陆伯瑞的后腰已经没了武器,他只觉得陆伯瑞敢单枪匹马的过来救人,要说没带武器,他是不信的。
幽深的眼眸里没了笑意,渐渐都被阴鹜的神色所代替。
一旁的舒良志一时看的也有些傻眼。
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长得‘清汤寡水’的小娘们,竟然还有这一手。
胆子也太大了!
舒良志瞧着冯天阴着脸的样子,有点想松口,心下说不好。
陆伯瑞的舅舅是个人精,他这个外甥也不差,甚至比他舅舅还颇有几分手腕。
一旦今天放这小子走了,往后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了。
而他还要时时刻刻的担心陆伯瑞会派人过来宰了他。
舒良志心里发颤,转头对冯天道:“冯少,你别听她胡咧咧,把他们俩都打死,也省了你的事情。”
殷怀顺冷笑:“老秃驴你不相信尽管试试看,看看是我的枪快还是,他的这帮手下快。”
说完,殷怀顺上下看了看他,嘲弄道:“还是你根本不把冯少的命当回事,只想利用完,赶紧甩掉?”
“你他妈放屁!”
“砰!”
舒良志那声‘屁’的音发出来一半,就被陆伯瑞一脚踹到了走廊上。
这一脚窝心脚带着新仇旧怨的火气,踹的舒良志捂着胸口咳了半天,竟然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陆伯瑞冷着脸收回脚,走到殷怀顺的身旁,低声道:“你先走。”
殷怀顺梗着脖子装听不到,一双凤眼盯着冯天。
她在赌,赌冯天更惜命,不敢冒险。
陆伯瑞语气重了几分:“别胡闹!”
“要走一起走。”
冯天看着两人当着自己的面一来一往,眼底神色深了几分。
两个蝼蚁而已,早晚都要被他捏死。
“放他们走。”
————
冯天送了车给他们,陆伯瑞却没有要。
殷怀顺疑惑不解,两人跑了几条街,拦了辆出租车,她才问出口:“好好的车为什么不要?”
陆伯瑞回头看向她,眸色深沉,他抿了抿唇,伸手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强有力的心跳声,从他的胸膛里传出来。
陆伯瑞呼吸粗重,她的呼吸也不稳。
男人身上成熟的气息包围着她,带着劫后余生的珍惜。
殷怀顺没有像之前那样推开他,而是停顿了片刻后,搂住了他的腰。
缓了一会儿,陆伯瑞才低声道:“车上有炸弹,一旦开到空旷的地带,就会被他引爆。”
殷怀顺还伏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的问:“你都没检查,怎么知道的?”
“猜的。”
抱着她的大手微微收紧,殷怀顺听到他说:“舒良志知道,今天我不死,以后就没有他的活路,即使冯天不会杀我们,他也会暗自动手脚。”
舒良志投奔冯天就为了活命。
但冯天这猫逗耗子的磨叽手段,着实的让他着急。
他无比迫切的希望立刻弄死陆伯瑞,哪有心思陪着他磨。
……
两人回到小江南的医院时,小江南已经做完手术。
好在入院时,陆伯瑞已经交了钱,已经在没有找到家人的情况下,给小江南安排了病房。
手术前,护士简单的给小江南清洗了一番。
清洗完,赫然发现满身脏污的男人,竟然是这般俊俏。
想到小江南身上受的伤,护士一时间又禁不住心疼惋惜。
病床上,小江南身上的麻药还没退去,整个人像个木偶一般躺在那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还有呼吸的波动,殷怀顺几乎以为他死了。
病房的门推开,陆伯瑞走了进来。
殷怀顺蹑手蹑脚的起身,满脸焦急的问:“医生怎么说的?”
陆伯瑞目光沉甸甸的看着她,有些不忍。
殷怀顺心下一凉,嘴上还是忍不住的催促他:“到底怎么说的,你快说呀!”
“双腿受伤严重,已经感染了,想要活命,得截肢。”
殷怀顺听的一愣,整个人都傻了眼:“那他今晚上做的是什么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