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出任刑部主事
这边，陈光坐在马车上，身子挺得笔直。
昨个在马车上睡觉，误了上朝的时间，若不是自己反应快，还真的下不来台。
到了宫门外，没等多久时间朝钟响起，便跟着大流进入了朝堂。
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该站在哪，不得已，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找了一个末尾靠墙角的地方准备打盹。
还没等他站稳，就被大殿里面的太监发现。
刘大富低声朝他道：“陈大人，陈大人，您不站那。”
“啊，那我站哪里？”陈光一脸茫然。
刘大富白了他一眼，无奈给陈光拽了出来，带到了中间的位置。
低声道：“陈大人，皇上可看着您呢。”
感受到周围鄙夷的目光，陈光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多谢刘哥。”
众人鄙夷的目光，瞬间又转到了刘大富的身上。
刘大富：“。。。。。。”
这么多人叫什么刘哥，你个狗日的不坑我一下心里难受是吧？
老脸一红，掩面走回了老朱身边。
老朱点点头，刘大富便宣布百官进言。
陈光迷迷瞪瞪地站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迷糊。。。
在竹田县的时候，陈光每天至少睡五六个时辰，这个习惯一坚持就是好几年，自打进京之后，每日也就是睡三四个时辰，睡眠严重不足。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腰间捅了一下。
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朦胧着双眼打量对方，发现竟是刑部尚书张文清刚刚从自己身边走过。
陈光顿时不满，你上奏就上奏呗我又没什么说的，捅我干嘛。
刚刚一个好梦就这样被你惊醒了。
张文清走到了队伍前头，双手捧着一道奏折对着老朱道：“皇上，臣有事奏请。”
“说。”
“昨日刑部接手了甘肃赈灾贪污一案，其中大部分案情已经明朗，唯独兰州知府抄家一事，臣觉得还应该深查一番。”
老朱点点头：“嗯，一个小小的知府，抄家居然可以抄出来二十万两银子，着实应该深查一番，你着手去查吧，看看他的那些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皇上，这起贪污案，乃是由陈大人一手查办，关于兰州知府的许多细节，刑部有着许多的事情需要和他详谈。”
“是，陈卿确实对此案的把控，要比刑部深入一点。这样吧，每日他在左春坊忙完之后，去刑部协助与你。”
“皇上，朝廷律令规定，朝中六部相互往来，需要提前报批，然后每次进入其他部门，还需要层层验证批复公文，此案牵扯银两数目巨大，况且那兰州知府奸诈狡猾，一时半会拿不到口供。”
“若是每次都要审批通行，臣怕耽误查案时间。”
老朱点点头：“也是，六部相互往来，确实是需要朝廷允许，一次两次倒还罢了，若是次数多了，这耽误的时间还真不少。”
听闻老朱的话语，张文清心中一喜，皇上这里看样子有戏。
接着道：“陈大人还未入京，就将此案大部分案情查得明明白白，足见其心思细腻，乃不可多得的办案之才。”
“臣斗胆请皇上任命陈大人为刑部主事，不但这次协助刑部查办兰州知府的案子，以后也可以共同查办其他案子。”
此言一出，百官纷纷将目光投向人群中间的陈光。
此人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昨个有皇上庇护，今个刑部尚书要他入职刑部。
陈光心中一声叹息。
怪不得刚才捅我一下，原来想让我看见你卖力的一面啊。
你过几天提出来不行么，非要今个就要提出来，你感觉不到这样会让人误会么？
果然，老朱没有回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陈光。
对上老朱那凌厉的目光，陈光赶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老朱又看向张文清：“张卿啊，陈光现在乃是左春坊左庶子，每日教导皇子们是很忙的，他是有查办案子的能力，这个大家有目共睹，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啊。”
“要不，咱给他下个特令，可以自由出入刑部？”
昨个陈光给众人的印象太不好了，咱顶着压力保留住了他的官职，今个你就站出来还要给他封官，咋就没有一点眼力劲呢。
细水长流，你过几日再提说不好么？
陈光的能力咱知道，不过他就去了刑部一次，你也发现了他的能力？这么着急地和咱开始抢人了么？
“皇上，臣的意思给他个刑部主事，一是为了他出入刑部方便，再一个臣还有个自私的想法。”张文清道。
“哦，自私的想法，你说说看。”
张文清看看老朱，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百官：“昨个早朝，陈大人入朝的形象，确实是惹得大多数人不喜，但陈大人犀利的口舌，也确实无人能比，而刑部查案，需要的就是这样口齿伶俐的人。”
“再加上昨个陈大人奉命前往刑部，臣和他一番交谈下来之后，才知道陈大人不但学识渊博，思想更是另辟蹊径，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才。”
“臣怕他被其他部门抢了去，所以想捷足先登。”
话音刚落，还没等老朱回答，百官们纷纷笑出了声。
“张大人，这种佞臣你居然说他是人才？”
“就是，就他昨个的那副德行，我现在想想都想吐。”
“张大人，三思啊。”
“大家现在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你却要将他拉往刑部，这样大家今后可不好相处了。”
站在人群中间的陈光，对这些话语充耳不闻，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耷拉着脑袋，眼皮子忍不住地又开始往一块挤。
听了这些话，老朱也忍不住的摇了摇头，有点怜悯地看向陈光。
看他耷拉着脑袋，还以为他是自卑地低下了头。
想了想道：“陈光现在乃是五品官员，刑部主事不过是个六品，罢了，既然张卿说他适合查案，咱就依了你，封他个刑部主事。”
张文清见老朱答应，急忙叩谢：“谢皇上，皇上英明。”
“皇上，不可啊。”
人群中的户部尚书李汉卿忍了半天，终究没有忍住站了出来：“陈光之前不过是一小小的七品县令，连升两级又被进爵，此已是天恩。若是今天再被封官刑部主事，我大明官员的任命，岂不是等同儿戏？”
见有人出来反对，老朱没有丝毫的意外。
朝廷嘛，有了对立阵营，有了不同的声音，这才正常。
不过，最后那等同儿戏四个字，却是让老朱心中很是不爽。
陈光是咱金口玉言封的官，你这意思，咱说话不过是个儿戏？
“五品官员，给他加一个六品的官职，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老朱缓缓说道。
“皇上，朝廷的官员任命，历来都需要经过吏部考核。此人在甘肃疫情中做出成绩，皇上已经赏赐过了。而今要他进刑部，理应经过吏部考察。”
“吏部考察？也对，也对。”老朱不由得冷笑了两声，看向张文清，“张卿，听到没，陈光出任刑部主事一职，需要吏部考察，要不，你就先等等，等吏部考察完了，再说？”
听见李汉卿出来反对，张文清肚子里就一股怒火。
我刑部用人，关你户部屁事？
就算你昨个和陈光大殿上争吵了一番，心中有积怨，可我好歹也是和你平起平坐的六部尚书之一，要一个你不喜欢的人，非要站出来唱反调？
显得你能，显得你清高，与众不同？
见老朱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老朱的用意。
侧目看向李汉卿：“李大人，我身为刑部尚书，更知道刑部需要哪种人才。陈大人一人出马就查办了甘肃赈灾贪污这么大的案子，他的能力足以胜任刑部员外郎。而今，为了陈大人留有足够的时间在左春坊当值，我恳请皇上给他一个六品的主事身份，闲暇之余方便来刑部协助查案，这还需要吏部考核么？”
“刑部主事虽然官职不高，可也是朝廷命官，当然需要吏部考核。”见张文清话音变冷，李汉卿也不示弱。
“你不过是户部尚书，还是管好户部的事情吧。”张文清怒了，看向人群中的吏部尚书王建中：“王大人，您是吏部尚书，您觉着陈大人进入刑部需要考核么？”
王建中看了看张文清，又看了看李汉卿，心中异常为难。
皇上真是英明，将这么一个难断的事情抛给了他们二人对决。
这下倒好，矛盾转到自己这里来了。
都在朝廷为官，还都是六部之首，自己得罪谁也不好。
清了清嗓子，为难地道：“按理说，朝中官员任命，都是要经过吏部考核之后才成，可这件事属于特殊情况，应该特殊对待。。。”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张文清已经接过了话：“听见没，王大人都说了，特殊事情要特殊对待。”
李汉卿脸上不好看了，道：“张大人着急了吧，让王大人说完。”
“好好好，说完，说完。”
王建中又将皮球踢给了老朱：“朝中任命官员均要经过吏部，可若是皇上开口的话，这些考核当然就不必了。”
老朱脸色一黑，这个老狐狸，难题又给咱踢回来了。
正准备自己拍板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大家都不要争来争去了，我来说句公道话。”陈光拨开身边的人，走了出来。
“张大人一心要我去刑部，是看上了我的查案能力，李大人坚决反对我去刑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您是户部尚书，官员任命的事情好像不属于户部所管，我去刑部，不过是追查一下兰州知府那二十万两银子的真正来源，李大人这么竭力反对，很容易被人误会。”
“若是被一些有心人知道，指不定会怀疑大人你和那二十万两银子有关联呢。”
老东西，没有真凭实据我本不打算提说此事，你却跳出来一直针对我，我倒是不介意给你先倒上一盆脏水。
就算是脏不了你，先把你恶心一下我心里也舒坦。
“陈光。”
李汉卿大喝一声：“这里是朝堂，有些话不是可以信口开河的。”
“怎么，心虚了？我一个五品官员，出任六品官职等于是降职，需要什么考核？你这么千辛万苦地加以阻拦，就是因为甘肃贪污案是我查办的么？就因为我要出任的是刑部的职务么？”
“你，你血口喷人。我之所以阻止你，不过是不想乱了朝纲。”
“乱了什么朝纲？兰州知府贪污的银子不早日查出来源，不早日将他身后隐藏的巨贪揪出来，任其祸害朝廷，才会真的乱了朝纲。”
“你身为户部尚书，国库里面现在的银子有多少你应该清楚，钱呢，钱都去哪里了？是百姓还未回复生产，收缴上来的赋税不够支出？”
“国库里面都没有多少银子，一个知府的家里居然藏着二十万两，你不觉着可怕么，你不觉着国家就是被这些人一点点地掏空了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清醒，还揪着我就职刑部的这件小事不放，你看不见贪污对朝廷带来的危害吗？”
似乎觉着还不来气，陈光鄙夷地瞪了李汉卿一眼：“真不知道朝廷这么多年的俸禄是不是给得太多，把你的脑子堵严实了。”
“你，你，你。。。”李汉卿胸口急剧起伏，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身边的几名官员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刘大富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悄悄叹息了一声。
李汉卿啊李汉卿，你是前世和陈光有仇吗，干嘛非要和他对着干。
干又干不过，还要硬着头皮上，一把年纪了，都不怕把自己气死了吗？
咱家自认为口齿还算可以，在他跟前都占不到一点的便宜，你头可真铁。
老朱轻咳了几下，摆摆手，示意将李汉卿扶下去。
然后看向百官，一脸严肃地道：“历朝历代，最后的灭亡无不是因为官员的贪腐，失了民心，失了天下。”
“一个小小的知府，家中抄出来的银子比国库还多，这一点还不足以让朝廷重视么？”
“即日起，陈光兼任刑部主事，参与甘肃贪污案深查一事。”
“谢皇上，臣一定竭尽全力，将此案一查到底。”
陈光看了一眼被抬出大殿的李汉卿，双膝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