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大方出手
老朱此刻也感觉很是肉麻,浑身的鸡皮疙瘩一阵阵地往上冒。
如此恬不知耻光明正大的吹捧,心中虽然有一丝丝受用,可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尤其是看见李汉卿那就要被活活气死的表情,老朱只能一脸严肃地看向陈光。
“陈光放肆,还不赶紧退下,李大人乃是当朝元老,岂容你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陈光放下手臂,急忙后退两步,接着激动地道:“吾皇圣明啊。历代皇帝都恨不得臣子为自己的行为增光添彩,史官们为自己的功绩大书特书,沉浸在臣子们的溜须拍马当中,唯有吾皇时刻保持清醒,只愿意接受批评。正所谓吾日三省吾身,皇上竟然能时刻反省自身,臣,实在佩服的肝脑涂地。”
李汉卿几乎已经喘不上气了:“我,我,我。。。”
老朱:“。。。。。。”
刘大富惊诧的脸上已经哆嗦起来。
这陈光,可怕,可怕啊,拍须溜马的水平,已经彻底突破了咱家的认知。
老朱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淡淡的道:“好了,不要说了。”
“诸位爱卿,还有人有话要说么。”
“若是没有,那就。。。”
“皇上,臣有话要说。”胡惟庸站了出来。
朝着老朱缓缓行了个礼,随后冷冷地看向陈光:“本官中书省参知政事,兼詹士府詹事。”
陈光心中一凛,胡惟庸,就是后来惊动朝野的胡丞相?
能够做到权倾朝野,虽然最终被老朱杀了个人仰马翻,可一定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今个能够见识一下,以后也好对付。
“皇上,太子乃是储君,经历尚浅。而其他皇子也都是在宫中长大,并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无论是太子还是诸位皇子,将来都是我大明的主心骨,自然应当亲贤臣而远小人。忠言逆耳利于行,苦口良药利于病,这是古今尽知的道理。”
“似陈光这种阿谀奉承之辈,若是整日围绕在太子和其他皇子之间,整日太子圣明,皇子贤德,臣恐太子,皇子们迷失自己。”
“臣虽然兼任詹事府詹事,可始终奉行教圣人言,行圣人礼。若是身边有奸人围绕,臣恐前功尽弃。今日即便臣粉身碎骨,也要恳请皇上罢免陈光出任詹士府左春坊庶子一职。”
群臣哗然。
不愧是中书省参知政事,不愧是太子师,铿锵有力有理有据,这回看你陈光还怎么顽抗。
罢免?
陈光眼睛一亮,好机会啊,一定要好好把握。
经过刚才的这一番口舌之争,陈光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朝堂压根就容纳不下自己。
前一段日子的甘肃之行,太过于投入地为百姓办事,陈光差点忘记,自己目前处于的是一个多么危险的朝代。
若不是老朱亲自到了竹田县,自己这一辈子说什么也不会进入朝堂。
朝堂有什么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还要时时刻刻的小心着老朱肚子里面的弯弯肠子。
历史上,蓝玉谋反被杀,牵连了将近两万人,可自己在兰州官驿所见的蓝玉,一点都没有居功自傲的架势。
官拜大都督府参事,更是前锋将军,居然亲自跑到官驿为自己部下的过错进行道歉。
这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自己凭什么认为,日了朝堂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刚才也是被这帮老家伙气晕了头,才站出来和他们理论。
但胡惟庸的站出来,陈光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很是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据理力争,顺水推舟地让李汉卿罢了自己的官多好,远离朝堂,明哲保身,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不香么?
别说是罢了自己的狗屁左春坊庶子,就是罢了自己的县令都无妨。
竹田县是自己的根基,是自己一手打造起来的,其他任何人上任都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
陈光低下了头,摆出一副斗败了的公鸡,甘愿认输的模样。
老朱也开始头痛起来,他看中的是陈光不同寻常别具一格的思维,想让他给太子,给皇子们一些不一样的启发。
当初也想到他不受人待见,可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嘴贱,一来把朝中的老臣都给得罪了。
现在该如何下台?
见老朱半天不说话,胡惟庸有些急了:“皇上,若是任由奸臣当道,臣恐太子会失了本心,皇子们也会养成暴戾的习性,无一丝仁爱之心。请皇上三思。”
原本准备看陈光热闹的刘大富眼皮一跳,心道糟了。
太子有没有仁爱之心,皇子有没有仁爱之心,皇上能不知道,用你在这里多嘴。
别的不说,就燕王朱棣,在宫里一直都是无法无天的样子。
结果去了一趟竹田县,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天天想着改善民生。
为了把京城都换做竹田县的那种马桶,甚至和皇上都吵了起来。
被皇上骂着出宫去体验民生,不但吃了百姓家难以下咽的饭菜,更是临走的时候,还给了百姓银子。
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个。
这哪里是打击陈光,这分明是给陈光加分。
果然,老朱闻言,淡淡道:“知道了。”
百官听完心凉了半截,知道了,什么叫知道了?
皇上这分明是不想动陈光啊,他有什么好,有什么地方值得皇上如此护佑?
见老朱的态度模棱两可,陈光急忙跪了下来:“皇上,臣认为胡大人所言甚是,臣无德无能,教导不好皇子们,请皇上收回成命。”
啥玩意,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百官傻眼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小子明明牙尖嘴利,有着黑白颠倒的绝对实力,而且皇上也有意偏袒他,怎么这会就突然认输了?
发生什么事了?
老朱当然清楚陈光心里想的什么,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不准。”
陈光心中暗道不妙,开口继续恳求:“臣确实无力出任左春坊庶子一职,再加上朝中多位大人不喜,留下只是平添麻烦,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老朱皱起眉头,冷冷地道:“咱金口玉言,岂是你说收就收的。不准。”
陈光对着老朱扣了三个响头,最后一次干脆脑门贴着地面就没起来。
大声道:“请皇上三思。”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百官这一次是彻底的蒙了,看来陈光是铁了心的要走啊。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这到底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李汉卿已经缓过来了神,表情复杂地看向陈光,这厮不是一直占着上风么,怎么突然就和皇上刚起来了?
瞅着跪在地上祈求自己的陈光,再想想竹田县,陈光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老朱真的怒了。
你当着众人的面,三番五次地想要辞官,以为咱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啊。
你想回到竹田县逍遥自在,咱就偏不让你如愿。
老朱豁然站了起来,抓起案几上的一本奏折,猛地朝着陈光砸了过去。
奏折在空中分了开来,中间的纸张被陈光的脑袋从中间顶断,两个厚厚的封面擦着脸皮朝后面飞去,落在了李汉卿的脚下。
接着暴怒道:“陈光,你若是再多说一句,咱就砍了你的脑袋,别以为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左春坊庶子一职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若是做不出成绩,咱一样要砍了你的脑袋。”
“退朝。”
说完,老朱头也不回地转过身朝大殿后门走去,刘大富瞅了一眼陈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急忙跟上。
朱标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众人愕然,这就退朝了?皇上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啊?
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陈光。
见老朱已走,陈光知道自己想要辞官的这件事,怕是办不成了。
抬起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身边破碎的奏折,眼中满是落寞。
胡惟庸瞪了一眼陈光,狠狠地一甩袖子也走了。
汪广洋瞅着老朱的背影消失,傻傻地看向李善长:“李公,皇上今个是咋了,就这么退朝了?”
李善长叹了口气:“老汪啊,看来我们都已经老了,此人以进为退好手段啊,走吧,回去了。”
瞅着大殿中人已经全部散去,就剩下了自己,陈光撅着屁股爬了起来。
既然老朱不愿意放手,那就想想今后在这朝堂之上如何自处吧。
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反正今个是将所有的官员都得罪了,以后的日子,还是得小心谨慎才行。
我的竹田县,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陈光摇摇头,也缓缓走出了大殿。
到了大殿门口,太阳也刚刚升起,想着往日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床上酣睡呢,陈光的心情愈发的郁闷。
“方大人,方大人。”一道声音从身边传来,陈光不禁侧目。
一名贼眉鼠眼的小官,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何事?”
“方大人好手段,您的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妙啊,难怪深的皇上器重。”
“你谁啊?”陈光冷冷地道。
小官小眼一挤,朝着陈光抱起双拳:“本官翰林院编修林其盛。”
“咳,呸。”陈光懒得搭理这种阴阳怪气的小人,一口浓痰吐在了林其盛的靴子上。
林其盛大惊,赶忙跳开,恼怒道:“你这人怎能如此无礼,简直有辱斯文。”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是个斯文人了?”陈光笑了起来:“阁下虽然自称斯文人,但这长相确实配不上斯文两字。”
旁边路过的官员听见此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在朝上之上已经见识了陈光的厉害,也不敢答话,只能捂着嘴匆匆而过。
见被人耻笑,林其盛原本想要交好陈光的心思荡然无存,讥讽道:“方大人还真是镇静自若,把所有人都得罪了竟然还如此的有雅兴取笑本官。”
陈光瞥了他一眼,很是不屑地扬起了头:“你区区一个七品的编修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不知道我上头有人?”
林其盛小眼一眯:“谁?”
陈光淡淡地道:“当然是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我们的关系亲如兄弟无话不谈。”
“你若是再叽叽歪歪,我只要告诉刘公公,您信不信明个你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林其盛恍然大悟,原来陈光的底气在这里。
难怪皇上对他如此照顾,一定是刘公公在耳边吹风了。
此人真是无耻,身为读书人竟然与阉人为伍。
林其盛心中的鄙夷更甚了,但慑于刘大富的淫威,说了两句赔不是的好话,灰溜溜地走了。
陈光抬头朝着四处打量了一下,回到竹田县的心思更重了。
礼部的人到现在也不来招呼自己,左春坊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不如先回家算了。
分辨了一下方向,朝着进宫的原路走了过去。
没走多远,刘大富小跑着从身后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喊:“陈县令等一等,陈县令请留步。”
陈光回头,一看是他,急忙脸上堆满了笑容:“呦,刘哥啊。”
刘大富愣住了,刘哥,叫谁呢?谁是你刘哥,臭不要脸的。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大富还是笑呵呵地迎上去了。
“呦,恭喜陈庶子贺喜陈庶子,皇上私下召见,正在御书房等您呢。”
陈光呵呵笑着,顺手就抓住了刘大富的胳膊,故意将自己的胸口对着来往的几个人,缓缓掏出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塞进了刘大富的袖口。
“刘哥,皇上召见我所为何事啊?”
刘大富不动声色地推了出去,笑道:“咱家也不知道,您现在直接过去不就知道了吗?”
陈光又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故意在刘大富眼前晃了晃,然后不小心塞进了刘大富的袖口。
“刚才大殿上我已经惹得皇上对我动手,一会过去若是言语不妥再惹得皇上生气,那就是罪过了。”
“您瞧,我这刚到宫里,什么规矩都不懂,还请刘哥你给我讲讲。”
瞅了瞅袖口里那一千两的银票,刘大富暗自点点头。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给陈大人一点嘱托罢了。咱家这里还有点事,你看那边有个小太监,让他带你过去可好?”
“好,好,多谢刘哥了。”陈光趁着转身的机会,将刚才那一百两银票,也塞在了刘大富的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