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七公主
听着两人的对话，小贩心中笑开了花。
每次卖菜，到最后剩下蔫巴的总是难以出售，这一下，自己可算是找到了新的推销说辞。
“二位小姐还真是有眼光，我的这菜晒了一天的太阳，压秤的水分已经被晒得差不多了，二位若是此时买回家，实惠得紧啊。”
“原本一斤菜的银子，现在就可以买到原来两斤的量，想想都划算。”
听见这话，小月有点不乐意了，看向燕舞。
“我们老爷缺银子吗？”
燕舞摇摇头：“好像不缺。”
“既然不缺，干嘛要贪图小便宜，用一斤菜的钱去买二斤的量？这一路上就没好好的吃上一顿饭，我们还是去找新鲜的菜吧。”
“穿衣上老爷不太讲究，可这吃饭上，老爷更喜欢吃可口一点的东西。”
说着，小月拉起燕舞，再次转身离开。
“二位小姐，我可以给你们算得再便宜一点的。。。”
“不必了，我们不但要便宜，更要好的。”小月头也不回的说道。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一段路，燕舞朝着对面的一家花布店瞥了一眼，随即弯腰捂着自己的腿腕呻吟起来。
“燕舞，怎么了？”小月关切地问了一句，蹲下身子就要撩起燕舞的裤腿查看。
“脚腕，脚腕好疼啊。”
“是不是扭伤了？”小月抬头前后左右打量了几下，“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医馆，我们找个医馆给你看看吧。”
“可是，大家都饿了，尤其老爷，早上都没有吃饭。”
小月面露难色：“可是，你现在走不了路，这菜也没法买啊。”
“你去买菜，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能坚持不？”
燕舞点点头：“就一点扭伤，休息一会便好。姐姐先去买菜，回来叫上我便可。”
“将你就这样扔在大街上我可不放心，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说着，小月就要伸手去搀扶燕舞。
燕舞指了指自己的脸：“姐姐都给我化了妆，还能出什么事情。”
“对面不是有一家布店么，我去里面装着看花布，等候姐姐。”
小月闻言，朝着对面看了一眼，随即道：“也好，你先去看看布的颜色，既然我们到了京城，也该给大家一人做一身新衣服了，体体面面的出门，老爷脸上也有光。”
搀扶着燕舞来到了布店门口，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语，小月朝着远处的菜市场走去。
眼见小月走远，燕舞脚腕好像也不疼了，换了个人似的快速走进了布店。
小厮正在柜台里面忙活着，见生意上门急忙笑着招呼：“这位，这位客官，请问想看看什么料子。”
燕舞的衣着，分明是个女人打扮。
可天下哪有女人将自己抹得乌漆嘛黑的出门的？
原本的小姐两字只得赶紧压住，换上了客官的称呼。
燕舞靠近柜台：“有没有上等的红布，三尺宽，六尺长？”
小厮一愣，对着燕舞上下打量一番道：“有是有，不过价格可不便宜，一共九吊钱。”
“我没有铜钱，若换成银子，六钱三分可好？”
小厮脸色一震，随即恢复正常，笑道：“这个，小的做不了主需要问问掌柜的，布匹也在后院，要不小的带您一块去看看？”
“好。”
两人来到后院，小厮将燕舞带进一间厢房，随后带上房门离开。
不多时，进来一个背有点驼，却服饰豪华的老者，看见背对着自己的燕舞，出声问道：“请问您是？”
燕舞转过身，双手在自己脸上一阵拨拉，然后笑道：“赵公公，好久不见。”
赵德江闻言浑身一震，瞪大眼睛在燕舞脸上一阵端详。
随即脸上一片惊喜，跪下便拜：“老奴见过七公主。”
“前些日子听说您失踪了，老奴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派人在定西一带盘旋数日，一直都没有您的消息。却没想到，七公主您已经到了京城。”
燕舞闻言叹息一声：“你辛苦了，起来吧。本宫命好被人搭救，一路辗转就到了京城。”
“只是定西的那些部下，虽然借助着医治病人的掩护，可终究还是被朝廷识破，被暗中缉拿杀害了个干净。”
赵德江一愣：“定西，乃至兰州府咱们可都是打点过的，就算是缉拿，也应该走走过场而已，怎会被杀害了一个干净？”
燕舞苦笑一下，心中不禁浮现出陈光的一脸贱笑。
“甘肃那边是打点过了，可谁又能想到朱元璋派过去了一名钦差，更是带了不少的暗卫随行。”
“那钦差到了定西之后，明面上查办贪污案子，暗地里派遣暗卫将我们那些教化百姓的兄弟一一擒获。”
“暗卫的手段您是了解的，兄弟们为了不暴露我的行踪，纷纷选择了咬舌自尽。”
“就这样，整个甘肃就剩下我一个人。”
赵德江一脸怒容：“殿下放心，甘肃的兄弟们虽然已经尽数折损，但我们在京城的势力还在。不就一个钦差么，等他回京，老奴安排手下的兄弟们，找一个合适机会将他除掉。”
“不可。”燕舞急忙阻止。
赵德江一怔，不禁问道：“殿下，此人诛杀了我们众多兄弟，便是我大元的敌人。我们现在只能在暗处活动，可这样的敌人能杀一个就少一个。”
“殿下为何会说不可？”
燕舞一阵脸红，想要转身掩饰一下，低头看见脏兮兮的手心，便想到了自己脸上胡乱涂抹的锅底灰，心中顿时坦然了许多。
道：“本宫这次进京，就是借助了他的掩护。”
“啊？”
“殿下，如此说来，有您的接应，我们更容易得手，您不应该反对才是。”
“兄弟们的大仇，不能不报。”
燕舞摇摇头：“此人是钦差，更是朱元璋现在很看重的红人，这次回京，他就会入朝为官。在他身边，我便可以接近朝中的其他大员，甚至皇子们。”
“只要将朝局搅乱，我们才有复国的机会。”
赵德江思量了一下点点头：“照殿下这么说来，此人目前还真的不能下手。不过，以后若是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那是自然。”燕舞狠狠地道。
无论是自己为了被收留，所受的非人羞辱，还是后来太阳地下暴晒，还是后来为了讨好他，忍着被扎了无数针的疼痛为他做鞋子反而被嘲笑。
这些耻辱，都是燕舞心中挥之不去的恨。
赵德江还想说些什么，燕舞已经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殿下，您这是要走么？”赵德江有点失落的问道。
两人好不容易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就要分开，着实有点舍不得。
“嗯，我得走了，以后有时间我会过来。”
“今天是趁着出来买菜的机会，过来看看你。既然我们在京城的势力还在，那我也就放心多了。”
“买菜，殿下您亲自出来买菜？”赵德江眉头微皱，“您在那钦差家中，是个伙夫？”
“什么伙夫。”燕舞低喝一声。
本来，她想说自己是陈光的管家，可一想到自己的年龄，又是被搭救不久，又如何能做到管家一职。
只能如实道：“我是个丫鬟。”
“丫鬟？您是大元堂堂七公主，给明朝的狗官做丫鬟，老奴心疼你啊。”
赵德江眼中满是悲伤。
想要劝说燕舞离开，可一想大元目前的处境，和自己一等人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劝说的话语终将没说出口。
燕舞淡淡一笑：“我还不是那狗官的丫鬟，我只是他丫鬟的丫鬟。”
“丫鬟的丫鬟？若真是这样，也还不错。”
“殿下伺候一名丫鬟，总比伺候那狗官强多了。”
“好了，不多说了，那狗官的丫鬟应该买菜要过来了，我再不出去，恐怕要露出破绽。”燕舞说着，匆匆来到了前堂。
刚刚在柜台前站稳脚跟，小月就提着一大堆的蔬菜走了进来。
“小月姐。”燕舞急忙恢复了娇滴滴的样子，迎了上去。
赵德江也从后面走了出来，看见燕舞一副讨好的模样，心中一阵针扎般疼痛。
小月累得满头是汗，正准备将手中的蔬菜分给一些让燕舞提着，突然想起她之前扭伤了脚腕。
关切地问道：“你的脚腕，还疼吗？”
“休息了这半天，已经好多了。”燕舞抓向小月手中的蔬菜，“姐姐你忙活半天，头上都累出汗了，我帮你提一点。”
小月轻轻一笑，却将手中的蔬菜全部放在了地上，然后朝着柜台走去。
看看柜台上的花布，又看看燕舞身上的衣服。
“你到家以后，穿的大多都是我的旧衣服。在定西县的时候，我就想给你做上一身，可找遍了整个定西，都没找到一家像样的布店。”
“你好好看看，这柜台上的花布有没有你喜欢的，今个刚好给你做上一身。”
“姐姐，我没钱的。”燕舞低着头，小声说道。
这一幕，赵德江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心疼。
可小月在这里，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只能闭口不言，生生地忍着。
“什么钱不钱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姐姐给你买，你尽管挑颜色就行。”
“其实，你到家的第二天，老爷就说让给你做几身衣服的。”
“今个买花布的钱，回去让老爷报销。”
“真的？”燕舞脸上闪过一抹惊喜。
小月点点头：“真的，你尽管挑吧。”
燕舞挑来挑去，似乎被挑花了眼一样，看着两种花布不知道如何选择。
赵德江笑呵呵地介绍了两种花布的价格和质地，然后给燕舞建议了一种。
燕舞咬咬牙，下定决心般指向一种花布，看着小月：“姐姐，就这种吧。”
“你确定？”小月笑着问道。
“要不，还是这种吧。”燕舞又将手指向了另外一种。
小月看向赵德江：“掌柜的，将两种花布都包起来吧。”
“两种都要？”赵德江一愣，随即笑呵呵地将两种花布分别包了起来，然后递给小月：“这位姑娘，一共二两银子。”
“一两卖不？”小月并未去接花布，而是开口问道。
“姑娘说笑了，这花布都是今年最新的花色，进价本来就贵，而且是因为姑娘一次要两种花布，我才说了个最低价的，没得商量。”
“那不要了。”小月转过身，已经提起了地上的蔬菜。
燕舞心中虽然有着不小的失落，可小月已经这么说了，她也只好转身准备离开。
“姑娘，你都让我包好了，就这么不要了，恐怕不好吧。”赵德江在身后说道。
这些花布都是燕舞看上的，别说二两银子，他恨不得将整个布店的花布都给燕舞做成衣服穿。
可小月在跟前，买卖就是买卖，样子必须得做。
闻言，小月回头：“包好了，你再拆开不就行了。这花布，在我们竹田县的话，连一两银子都要不了。”
“想着京城房租比较贵，我才给你出了一两银子的价格。”
“这花布只是买回去做衣服试试看的，若是质地真的好，回头我还要来买许多的。我家里，可不是仅仅只有我们两个人。”
似乎被小月的话语戳中了心坎，赵德江脸上一阵尴尬。
让步道：“既然姑娘回头还会来买，那就给一两银子吧。”
小月笑呵呵地接过花布，从手中的小袋子里面拿出一两银子，在赵德江面前晃了晃。
“咱说好，这第一次我是照顾你的生意，两种花布给你一两银子。而下次，三种花布一两银子。你若是答应我今个就买了，若是不答应，我们便出去到其他布行转转。”
“反正京城的街道很是繁华，布店也不是一家两家，说不定其他布店的花布颜色更为好看。”
赵德江嘴角一阵抽搐，若不是燕舞在场，他可就准备开口骂人了。
两种花布一两银子，他已经不赚钱了。
三种花布依旧卖一两银子的话，他直接就是赔钱。
咬了咬牙道：“今个地花布就这个价格，以后的以后再说吧。”
“那可不行。”小月手中的银子顿时缩了回来，“你若是不答应，今个我就不买了。”
瞅着赵德江那心疼的样子，燕舞不由得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一笑，赵德江心中顿时释怀了。
这可是要给公主殿下做衣服的花布，多钱都必须卖。
“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来买花布，都是三种花布一两银子的价格。”
“掌柜大气，拿好银子。”
小月将手中的一两银子抛向了赵德江。
瞅着二人渐渐远去，赵德江站在柜台里面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叫小月的丫鬟，又精明又抠门，可见那身为钦差的狗官，也一定不是什么大气的人。
七公主跟着他们，要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