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态度变化太快了
陈光的心思已经集中在了今个这黄士良的宅子里面到底可以挖出来多少银子,干脆和兰州府同知交代了一下,让他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写下来。
而自己则是叫来了王虎蒋献二人,要求他们对宅子进行挖地三尺。
三日后,黄士良抄家所得银子的数量已经出来,陈光看了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光银子就二十万两之多,加上水池中间的假山中挖出来的一百斤黄金,说不上富可敌国,装备一个一两万人的军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陈光摸了摸怀里用来准备用来装银子的布袋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个数量实在是太大了,其背后所牵扯的内幕,还是上报朝廷更为合适一点。
陈光立马修书一封,派人加急送往京城,又让孟方调遣来了兰州府大部分的府兵,将宅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京城,御书房。
老朱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脸色铁青。
“想不到啊想不到,咱的内库里面最多的时候都没有超过十万两银子,一个小小的兰州知府,家里竟然抄出来了二十万两。”
“国库空虚,银子全部流放到了地方官员手里,这件事情,预示了什么?”
旁边站着的刘大富心中也有点七上八下。
这封暗卫送回来的密报,他刚才也看过了,其内容确实堪称惊世骇俗。
大明建国三年,百姓的各方面生产并未恢复多少,整个国力并不强盛。
无论是战事还是地方上发生灾情,要银子的时候,户部从来都没有利利索索地拿出来过。
不是不想拿,而是真没有。
可一个知府的家里,居然有着二十万两银子,这,这若是没有抄家,谁能想得到,谁又敢想得到。
弓着身子,握在一起的双手手心已经微微有些发汗。
“皇上,这黄士良的履历奴才查了,他本是前朝官员,说不定这些银子是他以前积攒下来的。”
“积攒?你倒是挺会说话。”老朱冷哼一声。
“就算是前朝的银子,也应该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你立即派人前往兰州,将这些银子先运回来,国库空虚,这笔银子能派上不少用场。”
“还有,交代陈光,一定要好好地审问那兰州知府,问清楚他这些银子的真实来源。”
“是。”刘大富应了一声,急忙退出了房门。
老朱拿起案几上的密报,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色渐渐有了缓和。
这些前朝归顺的地方官员,还真的是富足啊。
他们若是真心归顺大明也就罢了,若是稍微有个三心二意,咱倒是不介意把他们全部抄家。
国家现在很需要银子来运转,这倒是不失为一条捷径。
。。。。。。
兰州府,陈光在堆满银子的房间里,给自己临时搬来了一张小床。
这么多银子,朝廷一天不派人来运走,他就打算一直守在银子旁边。
此刻,陈光平躺在小床上,脑袋底下枕着燕舞给自己做的那只大鞋子,双手抱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黑漆漆的屋顶。
黄士良的这么多银子,到底是他的,还真如孟方说的那样,不过是给别人保管的?
若是替人保管,又是替谁保管呢?
孟方说是黄士良酒醉后说的,可当时又没有第三人在场,不好定罪啊。
所以在给朝廷的密报上面,陈光只写了银子的数量,并没有提及这个说法。
等自己回到了定西县,得到了黄士良的口供再汇报不迟。
王虎从门口走了进来:“大人,要不您出去走走,属下守着这些银子?”
“院子里面的房子还有地面都被拆得乱七八糟,您在这屋子里面一躺就是两天,不憋得慌吗?”
陈光坐起身子,晃了晃脑袋。
又左右摇动了一下腰肢道:“憋倒是没觉得有多憋得慌,只是这么多银子朝廷还不运走,老爷我心里有点发慌。”
王虎瓮声瓮气的道:“这里可是兰州府,是我们大明的地盘,还能有人胆敢来抢银子,那是就是他活得不耐烦了。”
陈光摇摇头:“抢是没人抢,老爷我是怕有人偷。”
“院子里面布满了暗卫,外面还有着几百名兰州府的府兵,没有这么大胆的毛贼。”
“外面的毛贼当然进不来,就怕里面的人想偷。”
“啊??”
王虎愣住了:“大人的意思,这些暗卫会偷银子?”
“唉。。。。。。”
陈光一声叹息:“是老爷我一直想给自己装一点银子。”
说着,陈光掏出怀里的布袋,看了看,扔在了床上。
王虎恍然大悟,随即嘿嘿一笑:“老爷这是拿,不叫偷。老爷要是下不了手,属下替您装一点。”
说着王虎也没等陈光同意不同意,拿着袋子就蹲在了银子旁边,几下装了满满一袋子。
“老爷,满了。”
“嗯,老爷看到了,放那吧。”
“是。”王虎拍拍手站了起来。
看着银袋子,陈光脸上的失落更甚了。
“老爷,您是不是觉着拿得有点少了?那属下这就出去再找几个袋子。”
“就是把这些银子全部装起来又有何用,最终还都要交给朝廷。”
“我们可以私藏一点啊。”
“所有的数目都已经通过密报告知了皇上,现在哪里还敢拿?老爷我也有点后悔了,银子这么多,拿一点谁又能知道呢。”
陈光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光芒。
王虎的眼中却放出了一丝异彩。
朝着陈光智慧地说道:“老爷,这些银子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才来运走,要不,咱用这些银子搭建一个银子屋,大人躺在里面,岂不算是拥有了这些银子?”
“虽然是暂时的,但也算是圆了老爷一个梦想。”
“你知道老爷我想要全部拥有?”
“当然了,老爷什么时候嫌弃过银子多。”王虎嘿嘿一笑。
“知我陈光者,莫非王虎也。”
陈光站起身子走到了银子跟前:“这些银子并不规则,想要搭建一座银子屋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咱可以将银子铺开来,当成一个大床,躺在上面睡觉,估计梦里都能给笑醒。”
“高,还是老爷高明。”
“你若是不提说银子屋,老爷我也想不到做一个银子床。您进步也很大啊。”
两人一阵对夸之后便开始动手,用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总算是将银子堆弄成了一个大床的模样。
“老爷,这床有点太大了吧,我们是不是还得重新缝制一些被褥?”
“不用了,人躺那能占多大地方?将老爷小床上面的被褥拿来就好。”
王虎将小床上的被褥拿过来铺好,扶着陈光爬了上去。
然后自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银子堆。
此刻若是有人进门,看见这幅景象,一定会送两人三个字:守财奴。
被褥有点薄,身子底下硌得慌,可是陈光一点都不在意。
他的心中是无比的满足。
整个大明朝,能够睡上银子做成的床铺,恐怕没有几个人吧。
“大人,兰州府同知孟方求见。”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是院子里面暗卫的。
陈光没有做声。
对于此人,陈光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穿得邋邋遢遢就算了,一本正经地说有黄士良搜刮官员的证据,结果写出来的全是一些官员主动随礼的事情。
这怎么判?
你自己抹不下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地给人家随礼送钱,人家还能拒绝?
满肚子的不愿意,表面上还要场场必到,活该。
陈光到达兰州府的第一天,那些闻风而动的兰州官员们中午时分就来到了院门外。
知道里面是抄家,众人不敢随便求见,一个个地在外面守候着。
只等着陈光忙完,好请他去酒楼,青楼,或者干脆直接送银票。
一直守到了太阳下山,也没见陈光从里面出来。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找到了兰州同知孟方。
以前兰州府是黄士良最大,现在他被抄家了,就是孟方最大。
陈光虽然是钦差办案,但还是要和地方衙门沟通的。
众人和孟方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让其转述给陈光。
陈光正好想摸摸这些官员的底子,便告诉孟方,一个个的见太麻烦,找个酒楼大家一起聚聚就成。
今个想必就是来说这件事的。
“老爷,兰州同知来了。”地上的王虎站了起来,小声的道。
“让他到院子里吧。”陈光很不情愿地摸着身底下白花花的银锭子,不舍的缓缓爬起,翻身下来。
为了寻找银子,院子里面已经被掘地三尺。
唯独院子中间的石桌周围,保留了一些空的微动。
这是陈光特意留出来的。
自己就算是免费为朝廷守护银子,留一个喝茶纳凉的地方不为过吧。
在桌子旁坐定,孟方已经走了进来。
“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下官将府衙所有的官差全部集中在了酒楼,就等着您去呢。”
“集合一下府衙的人员,你用了两天时间?”陈光侧目,表情很是不满。
孟方尬笑一下:“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小一点的酒楼是放不下的。”
“还有就是,就是此次的集会开销,需要府衙赊账。下官一一和他们说明,以后一定会还的,可他们都不愿意。”
“现在找到的这家酒楼,掌柜人好,下官用了两天时间将他说同意了。要不然的话,或许还得好几天呢。”
“你这同知做的还真是可怜。”
陈光站起身子:“带路。”
孟方是走路来的,陈光就也没坐轿子,只是叫上了王虎跟着自己,三人一起出了院门。
兰州府并不富裕,或许黄士良害怕下雨天不好走,宅子外面的路上全部铺上了细沙石子。
可那些石子路只是通往府衙方向,没走多远一个拐弯,便进入了土路。
看着满目疮痍的道路,陈光再看看孟方快靴以及腿上厚厚的一层尘土,越看越来气。
“孟同知,你尚未成家?”
“成了啊。”孟方一愣。
“下官家中一共有着十余口人呢。”
“那你只有这么一身衣服?”
“不是,本官有着官服两套,靴子三双。”
陈光停下脚步,抬手指着孟方的靴子:“前几日本官见你的时候,就是这么一身衣服落满了尘土,今日还是如此。你家没有丫鬟,还是说你家是个懒婆娘,从来都不给你换洗衣服?”
“不是,是下官这几日并未回家。”
“没回家?你去哪里了?”
陈光有点吃惊。
有家不回,什么事情这么忙?
夜不归宿,你这又是给百姓树立的什么形象?
孟方叹息一声:“今年定西不是都闹了旱灾么,兰州府的百姓也没好到哪里去。”
“雨水不好,靠天吃饭的田地基本上就会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府衙拿不出来银子,可下官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定西那样的旱灾降临,只得一村一户地跑去和大家讲解利害,让大家出义工给农田修建引水沟渠。”
“这几天已经说动了不少的百姓,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动工。”
“老百姓修建沟渠没有大局观,无法统筹规划,所以下官有时间就守在现场,一一地指导他们。。。”
陈光瞪大了眼睛。
这几天,自己一直是看错了他,此人还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啊?!
不禁道:“原来孟同知事一心在为百姓办实事,本官还以为你是因为懒,才穿着这么一身灰的衣服。”
说着,弯腰就要给孟方拍打身上的灰尘。
孟方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躲开:“使不得,使不得,怎敢让大人您给下官拍土。”
说着急忙自己动手,浑身上下一阵拨拉。
顿时四周尘土飞扬,好像犟驴在黄土坑里打滚了一样,让人有点睁不开眼睛。
这要是来兰州第一天的情景,陈光就算不大声呵斥,也会掩着口鼻转身躲开。
可此时,陈光非但没有躲开,反而笑呵呵地看着灰尘中的孟方,似乎从他那手忙脚乱的拍打中,还看到了一丝可爱。
只要是为了百姓,多邋遢都没有关系。
自己当初建设竹田县的时候,可是比现在的孟方还邋遢得多。
灰尘散去,孟方的衣物倒是干净了不少,靴子也是。
不过脸上却是落下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你拍打了个啥啊,灰都弄脸上去了。”边上的王虎笑着说道。
“是不是。”
孟方再次感到尴尬,急忙抬起双手在脸上一阵划拉。
这下倒好,干脆成了一个花脸猫。
王虎几乎笑弯了腰:“丑,更丑了。”
“哪里丑了?老爷我觉得挺好。”陈光轻喝一声转头,微笑地看向陈光,“那些官吏应该等得有些时间了吧,孟同知,我们早点过去,到了酒楼洗把脸就好。”
王虎有点不解,老爷今个好像有点不正常,对孟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