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时不我待
李妈妈临走前，叮嘱春桃要认真照顾好姑娘，伙食方面也尽量叫姑娘多吃些。
卫双舒试完了衣裳，靠在贵妃榻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春桃正想劝姑娘回榻上歇息的时候，自家姑娘已经阖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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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姑娘盖好了薄毯，她们只得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姑娘午睡的时间并不长，她们若是留在里面，不小心弄出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能把姑娘吵醒。
“三公子那边给姑娘送了封信来。”春桃收到信件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三公子找姑娘有事？
秋槿去绣坊看了冬衣的进度，眼下并不在府上。
卫双舒只是小睡了一会儿便起来了，把春桃和夏云唤进来，再梳了一遍妆。
“姑娘，三公子给您的信件。”春桃把信件递给了她，见姑娘也有些不解，便知道是三公子有事找姑娘了。
卫双舒拆完信件，不自觉地有些哑然，三表兄这是来信说银子追回来的数额可能不大，叫她不要难过。
她也没指望能收回来多少，毕竟这些人都只是幕后之人手底下的小喽啰，大部分银子终归还是进了幕后之人的口袋。
把这几个人家中都翻了个底朝天，最多能还给她的也不过是二十万两白银，不过这二十万两，也未必能全到她手上。
总要留些给那些人的孩子和妻子，他们的错，倒是不必牵连无辜的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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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三表兄问她打算如何处置这笔银子。
若是此番在江南，自然是要捐出去做善事，可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
若是没有个靠谱的合作伙伴，这些银子说不准到了那个环节便又进了别人的口袋。
“姑娘想怎么处理？”春桃也知道姑娘是不可能再把这些银子收回库房了。
“交给表兄处理吧，他此番来信，想必是先问问我的意思，他或许还有别的用处。”若是不够，她再给表兄添一些好了。
“那姑娘可要写封信给三公子？”春桃担心没有姑娘发话，家仆那边怕是不肯轻易松口。
“叫夏云去和三表兄说一声便好了，明日三表兄要去袁、王两家的婚宴，后日去把这事办了就好。”
袁家的婚宴就在明日，袁家与章丞相交情不错，想来章娘子病重，这种场面章丞相就不得不去应付一趟。
她们要想救出章娘子，明日也是最好的时机。
“你去打听打听，章丞相明日是不是也要前去袁府赴宴。”明日又正好是休沐的时间，这个宴席章家必定得有一个人去，那只能是章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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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借口推脱，不愿意前去。
“是。”夏云应声便走了。
卫双舒心下觉得奇怪，外祖父家虽说比不得她们家有钱，可是终归还是不缺银子花，三表兄自己更是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他想要这笔银子，很可能是为了别的事情，以三表兄的性子，极有可能是为了朝堂上的事情。
“京城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是她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春桃最近忙着查账的事情，京城最近发生了什么她还真没怎么关注。
“你也不用着急，过会去打听就行。”若是着急的话，表兄应该直接问她借银子，而不是和她兜圈子了。
诸多大臣进京来就是为了述职，接风宴过后自然就开始向陛下述职，这述职说不好就要出不少问题。
这关乎着诸位大人的前途，在地方做得好，升官发财不是梦想。可做的不好，人头落地是小，株连九族事大。
每年临近年关，述职过后，这官场就少不得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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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也是京城的多事之秋，许多进京述职的大臣在这个时候都是夹着尾做人，可是惹出祸事的也不在少数……
“姑娘，前些日子因着邹家的事情，咱们不是收留了一个书生吗，邹家的事情了了他就走了，这是他留下的书信。”
春桃把信件给姑娘，嘴上还止不住地夸赞那人：“需要的话，尽可联系他。那人的手艺当真是不错，做的东西留在院子里好用的很。”
卫双舒听着春桃对此人的夸赞，想着前世因为邹家买卖名额的事情，此人没来得及参加春闱就被杀害了。
此次，也算是救人一命，保住了这番好手艺。
卫双舒打开看了，此人交代了一番自己的来历还有对她们的感谢。
此外还格外强调了一番自己的手艺，说是只要她想造出来的工具，尽可以同他说，他必定倾尽全力造出来。
她暂时不需要，但不妨留着，说不准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你且收好，或许有一日咱们真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卫双舒看完了信件，便交给了春桃收好。
春桃见姑娘随手便把信件递给她，也顺手接过。她家姑娘现在是有未婚夫的人，自然不能把外男的信件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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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丫头都各自忙去了，卫双舒难得清闲一会儿，正想着怎么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外边飘起了蒙蒙细雨。
这雨来得实在有些迟了，这时候再多的雨水都无用了。
卫双舒望着窗外的雨，不自觉的有些出神，想起了一个场景，她也记不得是梦境还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只记得一个画面，那就是裴不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在榻上一睁眼就瞧见他沾了满身的细雨回来。
许是病得有些重，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然后他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她实在是分不清这究竟是她真实经历过的，还是她烧迷糊了臆想出来的记忆，但不得不承认即使他都那么狼狈了，也仍旧很好看。
闲来无事，卫双舒便把这一场景画了下来。
她的画算不得多出众，从前勉强能得到先生的认可罢了，眼下画出来自己也不大满意。
总觉得没有画出裴不明风采的十之一二，她有些不满意地蹙眉，正想着要把画毁了的时候，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是秋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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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能叫她们瞧见了，免得裴不明知道了向她讨要，届时难堪的可就是她了。
卫双舒只得匆匆忙忙把自己的画作藏好，随便找了个角落塞进去，随后应声叫秋槿进来。
塞得不是很顺利，卫双舒收手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一个地方，她更是来不及看，秋槿那丫头推门的咯吱声叫她瞬间回神。元宝小说
“我方才去绣坊问了，姑爷的冬衣已经做好，我也看过了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便叫家仆给姑爷送去了。”
秋槿没看出来自家姑娘有些不对劲，而是把自己的事情向姑娘交代好。
卫双舒这时候实在没心思去听秋槿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只是敷衍了嗯了两声。
“那我去准备姑娘的晚饭，姑娘有什么想吃菜式吗？”秋槿管着她的吃穿，春桃管着她的银子还有院里的人。
夏云保证她的安全，以及探听各种消息。
三人各司其职，缺一不可。
“你看着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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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皇后之位，一时半会定不下来。
“二，就是有几位知府大人被陛下查出草菅人命，还有贪污受贿之类的事情，被陛下赐了死罪。”
卫双舒挑眉，上辈子每次临近年关，各地的大臣来京述职，少不了有几个要被皇帝陛下拉出来杀鸡儆猴。
这套流程皇帝陛下往后最少还要再来三回，尽管如此，各地的知府无能的还是无能，这招的效用也不长。
“最后，就是因为这几位大人的不作为，他们掌管的那几个州出现了饥荒，饿死了近千人。”
卫双舒听到这，便明白了三表兄为什么要试探她对那笔银子的态度了。
眼下国库空虚，就是掏空了国库也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她这笔银子很大程度上可解眼下一时的燃眉之急。
总要让闹饥荒的地方先平息下来，再者眼见着就要入冬了，不饿死也要冻死……
事态紧急，自然要赶紧想法子解决。
“夏云，你同三表兄交接的时候，帮我给他带几句话。”就当她为表兄解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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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说吧，我听着呢。”
“江南的粮仓还有些陈年的米，有几位米商的粮仓就在冀州，叫他自己想法子叫那几位不要发国难财。”
她能做的不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知表兄，以表兄和陛下的谋算想来不需她给他们想过分细致的计划。
春桃和夏云闻言睁大了眼睛，姑娘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
卫双舒自然不可能同她们说那几位米商的姑娘和公子幼时同她有些龃龉，是以兄长知道他们都在冀州建了粮仓后，也跟着在冀州建了一个粮仓。
有意同他们抢口饭吃。
“另外就是京城这些世家大族每年都会给下人分发一定额度的冬衣，叫他们捐献几套不合身的出来，也好。”
也就是世家大族讲究，即使是府里没什么银子了，可是对下人过冬的衣裳也绝不含糊，每年都发新的冬衣。
总有些人舍不得陈年的冬衣一直留着，即使穿不了的旧冬衣，就是拆了取出里头的棉花也能做些东西御寒。
“春桃，你给咱们在冀州的人写封信，盖了我的私印，叫咱们粮仓的人放出一半的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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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做，一是为了帮助表兄，二是拔高自家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好感度，其次是要叫百姓都知道。
卫家不是唯利是图的商户，慢慢在百姓之中累积些声明，即使往后皇帝陛下要想抄家，也要顾忌三分民意。
不论未来会不会走到那种地步，做两手准备总是没错，就是她不叫春桃去做，父兄过几日到了京城知晓了此事。
他们也会这么做，眼下早些做决断，便能少死些人。
时不我待，人命关天等不得。
“快马加鞭送过去。”
夏云闻言也知道事情紧急，不由得紧张地抿了抿唇道：“那我明早天一亮，就过去与三公子说。”
卫双舒点头，就是认可夏云的想法了。
景朝正逢多事之秋，能做些事情便做吧。往后还有的是糟心的事情……
想来最着急上火的还是皇帝陛下，内忧外患哪里都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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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连带着三表兄这个大理寺少卿都跟着着急了起来。
“章娘子那边，若是救出来了，咱们安顿在哪里为好？”尽管不确定能不能救出来，可这安置的问题却是要紧。
若是救出来了，可不能安置在章丞相能找到的地方，不然她们不就白费力气了？
“我已经想好了，就把人安置在之前哪位邹公子的院子里，找个可靠的大夫过去看，只要章娘子自己不乱跑那还算安全。”
章丞相就是有心想找到章娘子，那也只能偷偷的找，大张旗鼓报给大理寺他定然不敢，陛下巴不得抓他的把柄。
章丞相不可能蠢到把自己的把柄亲自送到皇帝陛下手里，他更不想惊动尚未知晓实情的雍王妃和贵妃。
“章娘子醒了若是执迷不悟，你们就说是受雍王妃所托……”她也拿不准章娘子醒了会是个什么态度，但是不能叫自己的人就这么没了。
把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也就到了晚饭的时间，春桃看着姑娘把药喝了就跟着夏云去商量明日潜入章家的事情。
她们最好要做到万无一失，若是能把送酒的时间与章丞相出门赴宴的时间错开，如此章家大部分的精锐跟着章丞相出去。
她们得手的机会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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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双舒吃过晚饭，歇息了会，秋槿便给她备好热水。沐浴更衣出来，秋槿给她擦干了头发，便回去了。
她最近闷在屋里，睡多了，晚上实在是有些睡不着。她也不愿意叫她们三人在屋里多留，太晚回去实在是冷。
睡不着就看看游记打发打发时间，卫双舒刚拿起游记，抬眸不经意一瞥，她进去沐浴之前秋槿便把这窗户关实了。
眼下这窗户，却是打开了。
她不可能记错。
她没记错的话，那就是有人来了。
能做到如此地步，还不被暗卫发现，除了裴不明，她还真想不出还有谁。
披上暖和的斗篷，卫双舒就要走到窗边去看，只见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地，把大开的窗户无声又迅速地合上了。
她是知道他要来，却不曾想他进来得如此轻松，甚至把窗户打开都没叫人发觉。
裴不明原本只是想把窗户打开提醒她自己已经到了，见她要去窗边，他便等不及她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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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寒凉，原本她离那窗户远，吹不着风。离得近了，就那么一小会儿他都担心给她吹着凉了。
见男子一身冬衣，行动有些僵硬，显然是不大习惯穿这么厚实的衣裳。
“想笑便笑吧。”裴不明见她眉眼微弯，显然是想笑，却又忍着，实在是辛苦。
她知道这人是特意换了这身冬衣过来给她瞧，许是不习惯这么暖和的地方穿这么厚，额间还冒了层薄汗。
“我以为你还在外头，就想看看你躲在哪里。”
他倒好，直接无声无息进屋了。
裴不明过来不单单只是过来看看她，他还给她带了些开胃的东西来，免得她吃不好。
“我就是没进来，你也不要到窗边去。”窗口的风凉，若不是担心把她吓坏，他直接便坐在书案前等她了。
卫双舒回到贵妃榻上，重新拿起自己的游记准备看，方才那么一笑卫双舒都忘记把手背藏起来，直接叫裴不明看见了。
手背上青了一块，女子肌肤胜雪，娇嫩的很一小块的淤青便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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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怎么青了一块？”她这明显就没上药，她手底下的人这么不仔细？
裴不明拧着眉问道，碍于心上人有些惊慌的神色，他不由得再次放低声音。
“怎么不上药？”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今日自己做的好事。
果然她画出来的还不及他本人风采的十之一二，更不能叫他知道缘由了。
见她沉默不语，裴不明也不直接追问，避免显得咄咄逼人。
“我还没问你，衣裳可还合身吗？”
见她如此，裴不明便更加确定她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