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满心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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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家人得了皇帝封赏，又被宣召进宫面圣，这一消息传到袁家耳朵里便不那么平静了。
他们近日来没少得罪夜家，眼下许多大臣回京述职也意味着官职要开始变动了，要么是他们下放到各地知州做父母官，要么这些人升官留在京城……
而此刻谁要是能在皇帝陛下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准便不会被下放了。
可是他们这两日实在是把夜家人得罪的狠了，心里那叫一个愁啊，生怕夜家在皇帝陛下面前说他们袁家不好。
可袁家也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缺德事，也还好意思担忧这些。
卫双舒在书房里查账的时候，听着夏云给她说了夜家一行人进宫去，袁家人马不停蹄派人去给夜家人送礼，随后被赶出来的事情。
“还是夜将军亲自把人打了出来，那个管家脸都青了……”
袁家的行为本身就令人不齿，被打出来也不令人奇怪，不过夜家姑娘此番应当是能逃离袁家这个地方了。
“袁家的婚事呢？”可别祸害到好姑娘身上去。
“袁公子已经和王家的姑娘定亲，七日后成婚。”夏云说的时候心里很是畅快，一对怨偶在一块怎么都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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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这般匆忙草率的时间，想来是实在找不着人接手，便只能将就将就了。
“原本若不是王家姑娘在昨日的宴席上叫夜家姑娘难看，此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她那时不闹事，她就是叫夏云在如何煽风点火，袁家都可以推脱是假的。
她那么一闹，那青楼女子也坐不住了，夜家也不乐意要这么一桩糟心的婚事。
其他世家大族的人，起了疑心自然也会去查，这纸包不住火，很快就暴露了。
袁家无法便只能叫王家想法子了，王家大人官职本就在袁家大人之下，要想再京城继续待下去，自然不能硬气的拒绝袁家的无理要求。
自然，只能牺牲自己的女儿了。
“那青楼女子还是有几分手段的，既能拿捏住袁家公子，还能叫袁家人接纳她，实在是不一般。”
夏云叫人同她商议，双方一拍即合，便就这么做成了此事。
卫双舒坐在书案前，翻过一页账本，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傻夏云，你猜她凭什么能拿捏住袁家？”
原本这小小的一个青楼女子对世家大族的女子来说不足为惧，就是有孕了，抬进门往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打发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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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袁家偏偏很执着于这个孩子，这是为什么？袁家公子本就是袁家这辈的独苗，他的子嗣自然也是十分重要的，只是这也太过重视了。
“孩子？”夏云不确定的猜测道。
“对，往后可还有热闹可瞧呢。”说起来她知道这些还是春桃那丫头上辈子四处搜寻京城的趣事说与她听的。
春桃敢打听这种秘辛，说到底还是裴大人这个首辅给了她底气，别人就是知道了她在打听却也不敢得罪裴大人。
担心裴大人在朝堂上给他们穿小鞋，也不敢追究这丫头。
“那可不是？一个世家贵女和一个青楼女子斗，想来场面定然很精彩。”
精彩之处才不是这个，而是在那个孩子身上。
她眼下想着都觉着无比精彩，很难想象当时夜家姑娘是怎么接受这种事情的，还好此番不必受袁家祸害了。
“姑娘，话说姑爷这几日怎么不给你送信来了？”春桃这两日一直没收到那边院子传来的信件，心里正奇怪。
卫双舒闻言并不搭话，她们昨日才见过，自然是不需要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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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想着自己来找她，想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给她再写信了。
春桃见自家姑娘沉默，便觉着不对劲了，以往姑娘这时候会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姑娘觉着姑爷给她写信太过频繁了，所以一直期望姑爷少给她写信……
“姑娘？”
卫双舒轻咳了两声，将手中的账册举起，轻敲了两下春桃的脑袋：“专心查账。”
再过两日，她还要把那几位掌柜的请去大理寺同三表兄一起把他们做的好事论个分明。
至于裴不明能不能躲过院子里诸多的暗卫进来见她，那就是他自己该解决的问题了。
夏云和春桃一起待久了，见姑娘反常便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姑娘不对劲。”
两个姑娘冥思苦想也没明白自己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也想不通是是缘故。
这短短的几日自然不可能查完那么多账，卫双舒只是将其中几家破绽最为明显的账本挑了出来，准备拿这几家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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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家是贪得最多的，想来在他们之间地位也高些，若是没有人起头，谁敢效仿呢？
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比什么这些老滑头好拿捏多了，自然不足为惧。
眼下父兄还没有到江南，他们又不将她这个小东家放在眼里，自然是收拾他们最好的时机。
加上最近他们不知是何缘故，把铺子账上大部分的银子都挪作他用了，证据恰好也被她拿在手里，只差收集到足够的证据。
只等证据齐全，送他们一起去死了。
尽管家中很有钱，甚至和朝中官员沾亲带故，可行事却不能肆无忌惮，若是叫人抓住了把柄，皇帝陛下若是有心，那么她这偌大的家产也一样保不住。
一切，自然还是按照本朝律例，光明正大的来。
“夏云，你最近重点查查这几个掌柜，有需要的话，把府中的暗卫带上。”搜集证据的事情，全给夏云一个，那岂不是要累死她了。
“好。”夏云迅速的应声道。
“应当是京城和江南这两处的铺子出现的问题最多，别的倒是还好。”春桃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时候，就把没有给姑娘送账册的铺子都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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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都集中在了较为富庶的地方，想来是其他地方的偏僻，没有多少油水所以幕后之人并没有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京城和江南，这两处地方可是景朝灾祸连年之后还算富庶的地方，营收最好油水最多的铺子都在这两处，自然是他们的上上之选。”
她要来京城的缘故就是因为京城的铺子油水最多，而且父兄远在江南，远水救不了近火鞭长莫及的事情，自然也是他们最好下手的地方。
其次就是她怀疑幕后之人可能就在京城，所以要留在京城探听虚实。
“这就是姑娘要留在京城的缘故？”春桃这才想明白姑娘为什么要坚持留在京城了。
不仅是因为姑爷往后要在京城久居，还是因为姑娘要把这些蛀虫都一一揪出来处置了。
“嗯。”她来时就做好了不回江南的打算，成婚的事情，应当还是回江南去办……
不过这些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就看裴不明和阿爹阿娘是个什么章程了，她听从安排就是。
春桃和夏云也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姑娘有心要在冬至前把这些人解决了，她们自然也要配合好。
驿站，找了一天都找不到管家兴师问罪的雍王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加上今日又被皇帝削减了俸禄的怒火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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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管家都找不到，你们都是饭桶吧！”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还有叫你们找个乌建德，也找不着，他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他信誓旦旦承诺要拉拢裴不明等人，事情没办成不说，眼下人还不知道跑去哪里逍遥自在。
光是想想就觉得恼火，宋高惇找不到人，就只能把火气撒在办事不利的侍卫头上了。
侍卫们是有苦不能言啊，这些时日他们不是在忙宴席的事情，就是在找管家和乌公子的路上，人手也不足……
偏偏此刻若是反驳自家主子的话，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惩罚，他们还是不要多说为宜。
“管家不见了，把还在封地的二管家叫来京城，接下来还有的是用得着管家的地方。”
他生气归生气，事情却还是要做的，他来京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因为管家就此搁浅在这里。
“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还找不着乌建德，我看你们也不用在我手底下做事了。”如此无用，还是去死为好。
雍王早就对这队侍卫办事的效率不是很满意，从江南那时候开始，他就又在考虑把他们换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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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们这么多次的机会，他们若是不中用，他也不必费银子口粮养着他们一群无能之辈。
侍卫们也能察觉到殿下对他们的不满，只是眼下还需要用他们，所以才给他们机会，若是此番再办不好的话。
他们的下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是！”侍卫们颤颤巍巍地应声道。
宋高惇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待到侍卫们退出去，黑袍道士便进来了。
“殿下，稍安勿躁，乌公子还在京城之内，只要他们用心找，定然能找到乌公子。”道士算过了，乌建德就在京城之内。
可是管家的下落他就算不出来了，但是管家却没有性命之忧，像是遇到了高人给他掩饰了一番……
道士也不将这一个管家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管家罢了，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宋高惇眼下对这个神神叨叨的道士也是有几分怀疑，他说了只要他把宴席办好了，京城之中的王公大臣都会对他另眼相看。
眼下另眼相看没有，避之不及倒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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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道士猜到他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便为自己辩解道：“此次宴席的事情本就是管家办事不利，与贫道无关。”
再者，谁知道他堂堂一个亲王竟然能囊中羞涩到此等地步。
黑袍道士眼里闪过鄙夷，只不过在宋高惇看过来的时候，很快便在眼底隐匿。
宋高惇也知道，宴席的事情大部分责任还是在管家身上，他只是为自己出谋划策，关键是管家那边掉链子。
“殿下眼下要紧的还是要想法子拉拢朝中大臣，找到那几位才子……”
宋高惇见他又重复提醒，心中是止不住的烦躁，他当然知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这两件事，可是管家不见了。
他能用的银子也不多了，打点送礼哪里不需要银钱？还有找人更是费时费力，天长日久哪里还有银子可用？
从他下江南开始，这手头上的银子说什么都不够使了，封地那些人更是像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不断消耗着他的银子。
到了京城这要使银子的地方便更多了，管家不见了，还要找人来代理银子的银子的事情……
桩桩件件都令人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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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的事情，二管家没来之前便交给王妃做主吧，左右王妃对算账理事也在行。”黑袍道士最近大致了解了一番雍王的境况，便提了个建议。
雍王听了眼睛一亮，王妃是他的正妻，对于算账理事掌家的事情最为在行。要她来接管一段时间也不错，还能叫她同章丞相要些银子过来……
雍王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可他自己也没算到，自己的盟友也同他一样穷得叮当响。
“大师可能算出那几位才子的行踪？”宋高惇之前便想问了，只是忙着其他事情耽搁了。
黑袍道士神情一滞，他算过了，可是结果并不理想。甚至还一度算不出，他自学有所成后从未遇到此种情况。
为了自己的能力不被质疑，黑袍道士故作高深：“暂时还没有结果，待到有了结果，我自会禀报殿下。”
雍王显然也没指望能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丞相找了那么久都没个结果，想来他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原本不想被质疑能力的道士，在雍王眼中的用处也不大。
隔壁房间的夜子梧漫不经心的抛着手中的卦象，那几个榜上有名的才子还算好找，可是管家的下落……
他若是离开京城了，他应当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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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活着，就是没有离开京城，能叫人算不出方位的自然只能是真龙天子所在的皇宫了。
毕竟这京城除了皇宫，还没他算不出的地方。
不过他就是知道他们在哪里，也不能说出口。
夜清桐进来就看见自家弟弟笑得很欠，显然是摆弄他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又算出了什么东西，所以正高兴呢。
“阿姐，要不要你算算姻缘……”夜子梧见是自家阿姐，赶忙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笑，讨好道。
“不算，东西给我。”夜子梧不情不愿的把东西交给了自家阿姐。
夜清桐把东西收好：“不准随意卜卦，你师傅交代的话都抛诸脑后了是不是？”
夜子梧自知理亏，不敢多言，只能缩在原地做鹌鹑状。
“雍王身边那个黑衣道袍的你不要同他碰面知道吗？”夜清桐感觉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夜子梧年纪尚小，怕不是他的对手。
夜子梧很想反驳自家阿姐的话，他在这方面的天赋绝对吊打那个臭道士，只是资历尚浅还不能同他正面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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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阿姐放心。”夜子梧乖巧的应下。
夜清桐此番来其实是想同自家弟弟说说，昨日宴席的事情，但是见着他在摆弄这些便不想说了。
“阿姐是不是来问昨日宴席的事情是不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散播袁家的坏事……”
夜子梧早就猜到了，他家阿姐不开口，他开口就好了。
“你也觉着不寻常？还是算出来的？”夜清桐最不喜欢他卜卦，担心卜卦会对他的寿数有所影响。
夜子梧当然不承认自己是算出来的。
“当然是猜的。”
夜清桐见他心虚地偏过头，不肯看着她说话便知道了，定然是他算出来的。
“算出什么来了？”
“算出来阿姐和她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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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子梧自然而然的回答着，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自家阿姐套了话。
“夜子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闻声赶来的老父亲，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自家姑娘叫她弟弟在屋里扎马步，头上还顶着一本兵书。
“我真的没有乱算，就是算到那位姑娘运气很好福泽深厚，同阿姐有些联系这才多看了几眼，而且阿姐同她还有姻亲……”
师傅嘱咐过叫他不能轻易算亲人的卦，他一直有谨记在心，可是无意中算到的不算是他有心想问亲人的卦象，自然是无碍的。
夜清梧和夜老将军都不信，只当他算错了。
夜子梧一眼就看出来他家阿爹阿姐不信，但他眼下也不能到处宣扬，只有往后时机到了，他们才会知道他今日说的是对的！
他夜子梧是最厉害的天才。
隔壁那个老东西，才不是他的对手。
“阿爹，你看着他别叫他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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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清梧还要回屋去处理夜家军的事物，暂时不得空理会自家弟弟胡言乱语。
“你说你，好端端的招惹你阿姐做什么？”
夜子梧欲哭无泪，他就是在说实话，怎么就没人信他呢？
“那阿姐说的不无道理，那个道士看起来道行很高，你才学了多久，不要到人家面前晃悠。”
他驰骋沙场多年，可那个道士给他的感觉就很不对头，在直觉这方面上他更相信自己还有女儿的判断。
“这段时间，没别的事情，你不要随意出入驿站知道吗？”见他老老实实答应了，夜将军才把他头上的兵书取下。
还是小心为好，待到述职完毕，暂时便不会同他们打交道。
届时随便他去哪里晃悠。